百七十一 退役從政

    艾瑞克倒不是這裏的常客，對啤酒了解頗多是真的。靄青的猜測沒錯，這個大塊頭對運動不感興趣，他喜歡的是烹飪。點的菜上桌了，艾瑞克挨個評論一番，這個魚火候過長，那個肉掛漿太厚，這個醬汁檸檬過多，那個土豆泥太稀。
靄青羨慕琳琳，“哎呦，有個會做飯的老公真是福氣啊。”
“可不嘛，都是艾瑞克做飯，”琳琳看了艾瑞克一眼，“就是想吃中餐的時候由我來做。”
“我喜歡中餐，”艾瑞克點頭同意，“我出差路上都是找熊貓。”
熊貓快餐是遍布全國的連鎖店，主要開在大型商業中心的飲食中心，味道麽？靄青吃過一次，不敢恭維，嘿嘿笑了兩下，“我是北方人，喜歡麵食，熊貓是揚州菜係吧？”
艾瑞克一聽，來了興趣，“什麽揚州菜係？”
琳琳攔住了，“靄青又不是美食評論員，你想知道的話，去網上查詢。你先說說我這個雞做的怎麽樣吧？”
靄青確實不想評論菜品，順著話題轉到艾瑞克經常出差，“我是洛克希德馬丁的貨運員，開大貨櫃車，東西兩岸跑。”
洛克希德馬丁是航空航天製造公司，軍用飛機的主要廠商，難怪艾瑞克說他有安檢通行證，“琳琳沒有，否則我們可以一起出差，對不對？”
艾瑞克扭頭問著琳琳，然後回過頭對靄青說，“我出差的時候，琳琳有你這個朋友經常來往，我很感激。”
這話說得靄青有些愧疚，撇了一眼琳琳，不知道她什麽想法，“應該的，”靄青幹咳了一聲，“我們在馬裏蘭同室相處，像姐妹一樣。”
“是啊是啊，”琳琳接過話茬，“像姐妹一樣。哎，靄青，你感恩節準備怎麽過？我和艾瑞克回他老家。”
“琳琳和我去看奶奶，我奶奶九十七了。”
靄青覺得艾瑞克不錯，真心為琳琳高興，凱文這一篇看來是早就翻過去了。
“說起感恩節，”喬治聽完靄青描述和琳琳艾瑞克的聚餐，隻點點頭，接著說，“今年的感恩節會很熱鬧。”
“為什麽？”感恩節是家庭聚會的重要時刻，吃他涅家前幾年都是喬治和靄青回家陪父母過節。
小弟弟維克一直和父母住，有時候帶個女朋友回家，有時候就是單身一個。
住在北灣的大姐辛迪一家則是每隔一年來一次。不回家的時候是在南加州的夫家過節。有兩年出門還旅遊，所以以前這個節過的不算熱鬧。
所以喬治說今年熱鬧，靄青猜肯定是有其他人回家，“誰回家呀？”
“都回來，塞蒙和姍娜。”
二哥塞蒙是個軍官，隨著部隊任務，現在在田納西州。
三姐姍娜，結婚生子，家在芝加哥。
“真的？！今年是大聚會啊。”
“再加上咱們的JJ。”
可不是嘛，傑傑是家裏的最新成員。喬治的膝蓋受傷之後，一直沒有回家，這個周末是第一次，帶著傑傑去看爺爺奶奶。
喬治的父親湯姆依舊在後院的菜院子裏忙活，加州的冬天不冷，有些秋菜還在地裏，他摘了綠菜花和圓白菜，又去溫室裏揀生菜做沙拉。
母親羅絲的老年癡呆未見好轉，和幾年前初見麵時一樣，總是坐在客廳裏電視機前的沙發上睡覺。
喬治拄著一隻拐杖，站在羅絲身旁，“媽，這是JJ，你的孫子。”
羅絲睜開眼睛，看看喬治，目光轉向旁邊的靄青，和她抱著的嬰兒。
靄青把傑傑遞過去，“JJ快兩個月大了。”
羅絲雙手抱著孫子，叫了一聲，“喬治。”
羅絲很長時間沒有說過話了，現在清晰地叫出喬治的名字，靄青吃驚，轉頭去看喬治。
喬治張著嘴，半天才俯身親了親母親的臉頰，“媽，我在。”
看見喬治眼睛裏似乎有淚，靄青伸手安慰，喬治抓住她的手，吻了一下，“JJ很像我小時候，我媽記得我。”
靄青捏了捏喬治的手指，心裏挺難受的，喬治回加州就是為了照顧母親，而羅絲已經認不出這個兒子。
湯姆端著一筐生菜，站在客廳門口，看見了這一幕，靄青朝他點點頭，“羅絲以為傑傑是喬治。”
湯姆咳了一聲，“JJ和喬治小時候一樣。”他把小筐遞給靄青，“你去洗洗幹淨。我把喬治的照片翻出來給你看。”
這是一本巨大的相冊，裏麵是喬治從嬰兒到高中的照片，果然父子倆非常相像，“喬治，你好可愛啊。”
靄青指著一張小喬治萬聖節身穿鱷魚服裝提著小糖簍大哭的照片。喬治探頭看了看，笑著朝靄青吐舌頭。
接著往後翻看，都是喬治裝扮天使上台表演，打棒球，音樂會彈吉他，郊遊，童子軍，慶生日，畢業典禮。
“好多我都不記得了。”喬治看著湯姆，“爸，謝謝你。”
“嗯，大部分是媽媽剪貼的，我以為對恢複記憶力有幫助。”
幾個人都朝客廳裏看，羅絲抱著傑傑不肯放手。
“媽媽狀態好久沒這麽好了，”湯姆指了指喬治的腿，“好了就常回來。”
喬治點點頭，“當然。”
“塞蒙已經搬回來了，”湯姆轉了話題，“他們住在城裏。”
“倚望家？”
聽過喬治介紹他的二嫂，倚望Yvonne，是塞蒙的妻子，和塞蒙是高中同學，兩人一畢業就結婚，然後輾轉各個軍營，國內國外都住過。
這次回家，是塞蒙退役了。
“塞蒙要從政，倚望他爸能幫他競選。”
“當然。”喬治嘟囔了一句。倚望的父親是當地有名的律師，政治上很活躍，最擅長籌款。“是不是塞蒙退役也是他的主意？”
“塞蒙有理想，做出這個決定不是衝動。是機會難得。”
喬治聳了聳肩，“這就是塞蒙，不放過任何機會。”
“塞蒙有領導才能，他在軍隊裏能成功，也會在政界有所作為。”
“祝他好運。”
“喬治，”湯姆抬手止住，“你們兄弟都要支持塞蒙。”
“塞蒙派你來做說客了？”
“嘿，”靄青在廚房悄悄問喬治，“塞蒙要競選什麽呀？你不想支持你哥哥？”
“我支持反對都無所謂，塞蒙是個自私的人，最適合做政客。”
“這樣說你哥哥？”
“是事實。”
靄青沒有再問下去，兄弟倆的矛盾很深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