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 清水煮菜

         喬治唱著要像鷹一樣飛翔，歌還沒唱完，突然蹦出一句，“靄青，我們生孩子吧，我要和你有個家。”

靄青扭頭看著在身後緊緊抱著她的喬治，他一雙棕色泛著綠光的眼睛，滿是誠意，靄青似乎還看到了淚水。

“喬治。”靄青叫了一聲，兩人結婚半年多了，現在都有了穩定工作，成個家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我，”靄青突然哽住。

“我知道你也願意有個家，”喬治輕輕地在她耳邊說著，“相信我，我會照顧你，我愛你。”

靄青點點頭，“我也愛你。”

“那你答應了？”

“嗯，我們生三個，兩個哥哥，保護小妹妹。”

“好，生兩個小子，我們仨保護你。”

靄青仰頭笑了起來，被寵的感覺很好。

。。。。。。

雨馨完全沒有被寵的感覺，婆婆來了以後，靄輝成了家中的小寶貝，婆婆說他一個男人在外麵工作，養家糊口，壓力很大，回到家，應該被侍候。

靄輝非常同意媽媽的觀點，所以每天下班回家，就躺在沙發休息，看看電視，打打遊戲。

雨馨剛開始還幫著婆婆做做飯，暗地裏向靄輝抱怨，“你不幫媽，就算幫我吧，別像個大爺似的，家務活什麽都不管。”

靄輝嘻嘻笑著，“你不懂我媽，我這樣她才高興。”

“你高興，你媽也高興，我拖著個大肚子，我侍候你們倆，我累死啊。”

“我侍候你。”靄輝的手摸了上來。

“我說正經事呢。”雨馨推開他。

“我也正經，我在床上侍候你舒服，補償你，不好嗎？”

靄輝的這一招最靈，雨馨被他揉蹭得骨軟肉酥，連抱怨的力氣都沒有了。

沒幾天，雨馨實在撐不住了，快八個月的肚子，平時躺著都累，哪兒還能站在廚房一個多小時做飯。

夜裏常起來上廁所，也睡不好，雨馨沒精神陪著婆婆聊天，缺的覺白天補，她幾乎整天躺在床上。

婆婆暫時沒有說什麽，雨馨隻覺得她做事的手很重，幹什麽的聲音都特大，睡著覺都能被吵醒。

睡不好覺是一件事，婆婆做的飯菜都不合雨馨的口味，連靄輝都吃不慣，“我媽就這樣，調料隻會用鹽，也舍不得用油，所有的菜都是清水煮的。”

晚飯清湯寡油的，至少還有菜有肉，午飯靄輝不在家，婆媳二人煮麵吃，香油醬油醋一拌，連菜碼都沒有。

正經飯吃不慣，雨馨餓了就吃些餅幹，心裏萬分的委屈。

晚上飯桌上建議靄輝周末購物時買隻整雞回來燉，要不牛腱子肉，豬肘子，也行。

蔣媽媽聽著，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雨馨躺在床上，能聽見婆婆和靄輝在客廳說話，壓低聲音，顯然和她有關。

她現在顧不上那麽多，為了孩子，為了她自己，不能天天啃餅幹吃啊。

        靄輝進來，從背包裏拿出一包牛肉幹，“喂你點肉吃。”

        雨馨一掌打在地上，“蔣靄輝，你太過分了。我為誰啊？我是為我們的孩子，我天天吃餅幹，哪兒夠營養？”

        “所以我給你加餐啊。”

        “那裏麵都是防腐劑。你還是學生物的呢，什麽是優生優育都不知道？”

        “知道知道，要不我帶你出去吃？”

        “今天？總不能天天出去吃吧，再說了，餐館的油都是反複高溫加熱過的，高油高鹽，出去吃最不健康。”

        “那你要怎麽樣？”

        “我不是說了嘛，燉雞燉肉，不一定米飯炒菜才叫飯，你媽做的又那麽難吃。”

        “這跟我媽有什麽關係，她那麽大歲數，做飯容易嗎？”

        “這成我的錯了？”雨馨萬分的委屈，“你媽不是來侍候月子的嗎？是你做月子還是我？”

        “你不是還沒生呢嘛。”

        “怎麽說話呢？你看我這麽大肚子，你要我侍候你和你媽？”

        “哎喲，別這麽大聲喊，”靄輝坐在床邊，“我不是說了嘛，我侍候你。”

        今天靄輝這一招也不靈了，雨馨推著他，“你別轉移話題，今天必須說清楚。”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唄。”靄輝的手不停。

        “我說燉肉，那不是最省事的做法？也為你媽好，你幹嗎不支持我？”

        “我支持，周末就給你買雞買肘子去。”

        蔣媽媽在門外說，“網上說了，營養過剩，孕婦生產時會出現困難，不是我說你們，吃完飯溜溜彎去，多運動，別整天在床上躺著。”

        靄輝伸了一半的手抽了出來，“媽，知道啦。”

        “你媽在偷聽？”

        “別說的那麽難聽，你那麽大聲，捂著耳朵都能聽見。”

        雨馨氣得打了靄輝兩下，“你們倆在外麵說我的聲音才大呢，我還沒說話呢，你怎麽反過來怨我？我哪說的不對？”

        靄輝托著雨馨，親吻著，“對，你對。我才這樣好好對你呀。”

        雨馨連推帶打，“起來，別鬧，快起來。”

        “幹嗎？你怎麽，”

        “你媽。”

        靄輝一回頭，果然，媽媽站在門口，門被推開條縫。

        雨馨趕快合上衣服。

        “我剛說了出去遛彎，你們聽見了嗎？”

        “聽見了。”靄輝理了理頭發。

        “媽，”雨馨暗地裏踢了靄輝一腳，“以後您先敲敲門再進來。”

        “我這麽大歲數的人，什麽沒見過。”蔣媽媽幹脆把門全推開了。

“這也太過分了吧。”雨馨對靄輝說起英文，“以後咱們就沒有自己的空間了。”

“你以為我聽不懂你就可以當麵罵我嗎？”蔣媽媽一點都不傻。

“我沒有罵你呀。”雨馨氣懵了。

蔣媽媽雙手一拍，“小小年紀一點規矩不懂，你跟你家裏大人頂嘴嗎？”

“我，我，”雨馨這輩子沒有這樣大呼小叫地吵過架，說不出話來，幹脆拉過被子，蒙上腦袋。

蔣媽媽拉著兒子，“這都是你縱慣的，你怕老婆啊？你說你，媽媽花錢送你出國，會幾句外國話就忘了尊老愛幼。你家裏沒有個規矩嗎？將來孩子怎麽教育？”

靄輝頭大，“媽你說的對，德智體全麵發展。”

“你少在媽媽麵前打馬虎眼，什麽德智體，咱北京人講的就是規矩。我就說你原來那個女朋友家教好，”

“哎喲我的媽耶，”靄輝高聲叫著打斷媽媽下麵的話，“走，走，您不是說要散步嗎？我陪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