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偉雄的家是個公寓樓,兩室一廳,他和另一個同學合租。
“進來吧,我的室友,好像還沒有回來。你坐,我去燒水沏茶。”
靄青回顧四周,兩個男生的宿舍,收拾得幹幹淨淨,客廳的家具一看就是宜家的風格,便宜實用略帶點小資。
“你的室友也是台灣來的嗎?”
“不是,他是ABC,不過父母是台灣來的移民。”
偉雄端著茶壺茶杯,兩人坐在餐桌上,也是宜家的。
“我沒買什麽好家具,因為畢業以後不知道會去哪裏,拖著家當不方便,這些家具用完就可以丟掉,不是真的丟進垃圾,總會有學生來揀舊家具用的。”
“嗯,這樣挺好。”
“這是我的臥室,”偉雄邀請靄青進來,“同樣的考慮,實用型。”
臥室深藍色裝飾,很男性化,很整潔,看來周偉雄是個愛幹淨的人。
“你挺會收拾,比我強。”
偉雄輕輕關上門,“靄青。”
靄青放下手裏的茶杯,靠在牆壁等他。
偉雄慢慢靠近她,“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
他的唇按在她的唇上,他的手按在她的胸上。
靄青嗯了一聲。
他開始解她的扣子,她卻緊張得渾身繃緊。
會不會又是個錯誤,你為什麽要來這裏,靄青腦子裏急轉,不要再犯傻,想清楚再幹,現在走還來得及。
靄青心裏想著怎麽離開,身體卻動不了,偉雄已經脫開她的文胸。
清單第一項,為自己而活。
她想試試她能不能找到快感,她有沒有這個能力。
齊磊說她做了醜事,懷了別人的孩子,卻騙他到這裏來背鍋。他以前冤枉她,她現在不在乎了,既然背了這個鍋,那還不如真做了。
這是醜事嗎?她撐起身子,看著自己年輕緊致光滑的肌膚,齊磊沒有一次認真的看過她。
偉雄也沒有,他正忙著上保護。
她隻覺得滿滿的,麻木的滿漲感,“對不起,老周,”靄青推開偉雄,“我不行,我沒有準備好呢,對不起。”
偉雄坐起來,“沒關係,是我不好。”
靄青穿好衣服,“你送我回家吧。”
。。。。。。
進了屋門,靄青蒙在被子裏,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她沒有辦法喜歡周偉雄,她還沒有從齊磊的陰影裏走出來,她開始恨齊磊,恨他冤枉自己,恨他不在乎她的感受。
齊磊發來的郵件,靄青一封都沒有打開看過,都刪除了。
突然他沒有了郵件,一開始靄青慶幸這一切就這樣平靜的結束了。
兩人遠隔著太平洋,齊磊沒有辦法打電話過來,不用吵架,不用對罵,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束關係的辦法了。
暗中,靄青卻依然期盼著能看到他的來信,她期盼著齊磊還掛念著她,那麽她刪他的郵件時,就越解氣。
不來信了,也就是說,他接受了她的冷處理,接受了這段感情的結束。
這就是齊磊,冷漠無情,他不是說過要對她負責嗎?
他為什麽不飛過來,看看她到底怎麽樣了。
靄青一肚子的怨氣無處發泄,怨變成了恨。
帶著恨的她,怎麽能喜歡上另一個人?
齊磊這是要毀掉她的下半生啊!
靄青在被子裏麵吼了起來。
琳琳在外麵敲門,“靄青,你沒事吧?”
沒有聽見靄青的回答,琳琳推門進來,“靄青?”
“嗯。”靄青在被子裏答應了一聲。
“我擔心你呢。”琳琳輕輕拍了拍被子。
靄青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我這不挺好嘛。”
“你有事情瞞著我?”
“沒有啊,什麽事情?”
琳琳瞪大了眼睛,“你的孩子呢?”
靄青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啊?”琳琳下了一跳,“怎麽了?哭什麽?你,孩子?”
靄青哭著點頭。
“孩子沒了?”
“嗯,我流了。”
“你流產了?什麽時候的事兒,我怎麽不知道?”
靄青收了淚,“幾個星期前做的。”
“你做的?你做的人流?”琳琳的語氣有些怒了。
“我決定的,我不能一個人帶著一個孩子,我要念書,又沒有工作,怎麽養活她?”
“我們,我幫你呀。”琳琳的氣勢弱了下去。
兩人這樣默默的對坐了一會兒,琳琳歎口氣,“你應該和我說,不應該瞞著我。”
靄青搖搖頭,“沒想瞞你,早晚瞞不住的,我隻是不知道怎麽跟你提起。對不起。”
“沒事沒事,我不是怪你。”琳琳停了停,還是說了出來,“可是,不管怎麽說,是條性命,說流就流了?”
琳琳說的輕巧,真正後悔的是靄青。
琳琳見她低頭不語,可能是自己話說的太重了,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沒事,既然過去了,就別想了。你身體好吧?”
靄青點點頭。
“我看見周偉雄送你回來,你們在約會?”
靄青又點點頭。
“你和齊磊真的結束了?他接受了?”
“結束了。”
“因為孩子?所以你才流了?”
“懷孕是導火索,是結果。我不是因為這個。我們不適合在一起。”
“兩年才發現?那你幹嘛要孩子?”
“我,我沒算好日子。”
“哎呦姐姐,現在誰還算什麽日子,你不吃避孕藥?”
“我沒想到,沒經驗。”
“沒經驗?你們在一起兩年,沒經驗不是借口,是你自己想要孩子吧?然後後悔了,你不像是這麽草率的人啊。”
草率,天真,傻。靄青自我的定義,她還能說什麽?
“你怎麽避孕呢?”她低聲問琳琳。
“Depo針,打一針管三個月。”
“貴嗎?”
“哎呦,靄青姐姐,別指望男人的套子,咱們得靠自己。你看你,做人流貴不貴?再說了,你自己身體健康重不重要?那才是最貴重的,對不對?”
靄青點點頭。
“咱們學生保險裏包括此項,你去看我的醫生吧。你要是和周偉雄在一起的話,更要自我保護。除非你想要,那是另一回事。”
“我不想,肯定不想。”
她後悔失掉了那個孩子,但不等於她想第二個,不一樣的。
她更不想懷上偉雄的孩子,他也不想,她看得出來。
她隻是想試試自己行不行,結果證明她不行,她沒有任何感覺,她是麻木的,她不信她天生就是這樣,她是有需求的,是齊磊毀了一切。不,是她自己,毀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