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為愛點歌

   在永昌打半工，讓靄青有了更多的時間和琳琳一起去聽音樂，麗穎搬走以後，琳琳和靄青兩個室友關係更近了。

那個學生樂隊駐唱的便宜餐館，是大學生們常常光顧的地方，大廳裏是一排排的長條桌子長條板凳，櫃台就在廚房門口，菜譜寫在後麵黑板上，美式菜譜，漢堡，雞翅，披薩，飲料單比菜譜長多了，光啤酒就有三十多種。

常來這裏聽歌兒，靄青跟著凱文琳琳學會了喝啤酒。

披薩加啤酒，琳琳的臉越來越圓，而靄青，用琳琳的話講，交了狗屎運，怎麽吃都不長肉的那種人，讓她極其的嫉妒。

        “琳琳，我說你天生的醋罐子，什麽都嫉妒？你多好，多富態。”

        “你這不是變著法兒損我嗎？”

        “真的沒有，沒肉的羨慕有肉的。”

        “我說是啊，你這是幾個月啦？沒見你有什麽變化呀？”

        靄青心裏一沉，去做流產，她跟任何人都沒說，琳琳這裏早晚瞞不住，什麽時候說，怎麽說，靄青沒主意，能拖一天是一天。

        現在琳琳突然問起，靄青隻覺得一陣心酸，低下頭喝了口啤酒。

        琳琳一把按住她的杯子，“你這時候還喝酒？你想害他啊。”

        靄青多喝了幾口，拚命想控製情緒，可偏偏酒精的作用讓她釋放，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哎，沒事兒，”琳琳摟著她，“你這是荷爾蒙的作用，傷心就哭，我來陪你哭。”

        “你哭什麽？”靄青破涕為笑，“哄人都不會哄。”

        “你看，這樣就對了。今天最後一次喝酒，以後再也不許了。”

        靄青點點頭，“好，我聽你的。”

        琳琳看了看表，“你快點吃，我跟凱文說開車帶咱們去逛商場，麗穎的婚禮我沒禮服穿呢。”

        “網上買啊，亞馬遜，便宜，還不用交銷售稅。”

        “我想去實體店試好尺寸，再去亞馬遜。你呢？買好了。”

        正說著，凱文端著酒杯和喬治一起過來，“嘿，姑娘們，對不起，今天不能去商場了，我要和喬治去電台。”

        “電台？”琳琳和靄青一起問道。

喬治向靄青點頭招呼，“哈嘍，我最近剛剛開始在電台主持節目，凱文想去看看。你們感興趣嗎？”

        琳琳和靄青對視了一下，“當然感興趣，我們也去。”

        “好啊，”喬治舉了舉手裏的酒杯，“喝完就走。”

        凱文喬治兩人在桌子對麵坐下，每人拿起一牙披薩吃，靄青和琳琳七嘴八舌地問問題。

        喬治緊嚼了幾下，咽了下去，“FM97.3聽過嗎？”

        琳琳和靄青都點頭，“輕音樂的電台啊，聽過，我好多歌兒都是那個頻道聽的。”

        “我每個周末八點到十二點主持點歌節目，上星期才開始的，你們都要聽哦，捧捧場。”

        “哇，你這麽棒。”

        “點歌兒的電台？那我推薦她，這個琳琳，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曲庫，她知道好多歌曲。”

“我喜歡聽歌兒，油管，電視，電台，我都聽，到處是歌兒。我喜歡流行，搖滾，和爵士。”

“我聽的不多，但什麽都喜歡聽。”

“有特別喜歡的歌手嗎？”喬治喝了口酒，盯著靄青問。

        “你唱的很好啊。”

        “我嘛，不能算歌手，我不會寫歌兒。”

“會寫歌兒才能加歌手？這倒是第一次聽說。”

“怎麽想到要去電台主持呢？”

        “因為我行啊。哈哈，開玩笑了，電台對我的加州口音感興趣，據他們說可以吸引聽眾。”

靄青英語都能聽懂就是巨大的成就了，現在還聽不出口音來，隻好似懂非懂地點頭。

        電台離校園十分鍾的路，一棟二層磚樓的一層，“我以為要多輝煌呢，這麽簡陋。”

        琳琳欺負凱文和喬治聽不懂中文，毫不顧忌的向靄青抱怨。

        “不能看外表，沒準裏麵輝煌呢。”

        裏麵也好不到哪裏去，喬治的播音室更是黑暗簡陋。

        喬治張開雙臂，“歡迎來到我的天下。”

        房間正中是張大桌子，三台儀器成扇麵擺放在中間，喬治坐在桌子前，上麵一支麥克風從天花板上吊下來，正好在他的頭頂。

        桌子右邊是一個落地架子，上麵一列一列的光碟，沒有上千也有七八百。

        喬治抽出四五張，裝入麵前的音響設備裏，“我先安排好五六首單曲播放，然後是廣告，廣告播完之後是點歌兒時間。”

        他從頭頂拉過麥克風，“嗨，晚上好，這是喬治，今天我有幾個朋友來做客播音室，今天是我的好友凱文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整整三個月的日子，他想點這首紅衣女子，獻給他可愛的琳琳。”

        琳琳驚喜地捂住了嘴，兩眼笑眯成一道縫，凱文攬她入懷，旁若無人地親吻起來，隨著音樂起舞。

        “你呢？”喬治轉頭問靄青，“你有什麽人願意點個歌給他聽嗎？”

        靄青搖搖頭，“我沒有。”

        “你想聽什麽呢？我播給你聽。”

        “我知道的歌兒不多，歌手也叫不出幾個，不過前兩天聽了李察馬克斯的歌兒，很好聽。”

        喬治點頭，“馬克斯九十年代很火的，我也喜歡他。”

        “我聽你唱過。”

        “可能吧。”

        喬治又拉過麥克風，湊在嘴前，眼睛卻看著靄青，“下麵的在此等候是我的朋友愛，為那個不知何處等候，會帶給她幸福的人而聽。”

        這不是靄青前兩天聽過的，可是前奏一起，她直起雞皮疙瘩，“哇，太好聽了。”

        歌詞出來，她聽著，Oceans apart day after day，And I slowly go insane，I hear your voice on the line，But it doesn't stop the pain。

        靄青的心抽搐著，那個遠隔重洋的齊磊，那個一句話改變了她下半生的人。可是靄青現在思念的不是齊磊，而是她沒有想過一秒鍾就流掉的胚胎。

        她後悔了嗎，也許，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可就是剛才，就是現在，她突然覺得做掉那個孩子，將是她終生遺憾的事情。

        馬克斯穿透心靈的聲音還在響著，Whatever it takes，Or how my heart breaks，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I hear the laughter, I taste the tears，But I can't get near you now。

But in the end if I'm with you，I'll take the chance。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Waiting for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