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外婆來訪

秦凱看著姥姥一件件拿著給自己帶來的食品衣物，心裏溫暖，在美國獨自生活了幾年，習慣了獨來獨往，享受著獨來獨往，可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份孤獨，還是讓秦凱非常難受。
　　可是幸福來的就是這麽突然，溫柔的老婆，慈愛的姥姥，一下子充滿了他的生活。
　　秦凱穿上對襟棉襖，“這個好。”
　　姥姥拍了拍前襟，抹平皺褶，“合身。”
　　“姥姥，留下來吧，我侍候您一輩子。”
　　“你這個傻孩子，”韓文敏摘了兩個線頭，“我在這裏幫不上你，你好好的，姥姥就高興。”
　　蔚倩一趟趟把火鍋底料搬到廚房，回來看見祖孫倆互露親情，幫著秦凱說，“對呀，姥姥，既然來了，多住幾年，我們侍候您。先申請個綠卡，進出境方便，以後想住哪兒就住哪兒。”
　　蔚倩說著，抱著那幾盒羅漢果出去。
　　韓文敏拉著秦凱的手，小聲地問，“你們都住在一起啦？”
　　“啊，是啊。小倩可能幹了，這屋子都是她布置的。”
　　“哎，能幹好啊。現在的女孩子都能幹啊，你看好自己的東西喲。”
　　“放心吧，姥姥。小倩人好，您慢慢就知道了。”
　　“好，好，姥姥為你好。來，試試這毛衣。”
　　晚飯蔚倩做了豐盛的一大桌菜，“歡迎姥姥來美國。”
　　蔚倩給姥姥倒滿一盅溫熱的清酒，“這是這裏的土特產，大海蟹，我做的蔥薑汁，不鹹，您嚐嚐。”
　　“好，以前想吃螃蟹都是去北戴河，都沒見過這麽大的。”
　　“姥姥，這是三文魚，抹了日本大醬烤的，要是喜歡，以後多做，三文魚對心髒有好處。”
　　“這是油烹大蝦，帶頭的，個個都有紅蝦油。”
　　“這個清淡些，白菜汆丸子，放了兩顆香菇提味。”
　　“好吃，都好吃，小倩挺會做飯。”
　　“謝謝姥姥。”
　　蔚倩給秦凱添了碗米飯，“姥姥，您帶來的火鍋電壓是220伏，我網上訂了變壓器，換成這兒的110伏就能用了。我們都喜歡吃火鍋，這蝦，這魚，白菜，都能涮鍋。”
　　“哎，好，好，你也給我添米飯吧。”
　　“好的，姥姥。”
　　吃完飯，到了北京的淩晨時間，韓文敏飛越太平洋累了一天，多喝了幾杯清酒，睜不開眼睛了，坐在椅子上打晃，秦凱扶起來，“姥姥，沙發上靠一會兒吧。”
　　“我人老了，不像以前嘍。”
　　“哪兒啊，倒時差唄。”
　　“姥姥，我倒了一個星期才把時差倒過來的。”蔚倩笑嘻嘻地安慰姥姥，把剩菜裝進保鮮盒裏。
　　“喔，那好，我就靠一會兒。”
　　秦凱把髒盤子碗筷放進水池裏，蔚倩努了努嘴，“你給姥姥蓋個毯子，睡著了別著涼了。這兒你別管了。”
　　秦凱親了親蔚倩，“辛苦老婆啦，怎麽做飯這麽好吃。”
　　“看出來了，你多吃了一碗飯呢。好啦，快去快去。”
　　秦凱坐在書桌上寫研究課題申請書，蔚倩收拾幹淨廚房，打著哈欠進來，“姥姥睡啦？”
　　“嗯，睡了。”
　　蔚倩又打了個哈欠，躺在床上，打開燈，看書。
　　“老婆，跟你商量個事兒。”
　　“啥事？”
　　“下星期去南加州開個學術研討會，三天時間，就你和姥姥在家，行嗎？”
　　“行啊。對了，你什麽時候教我開車呀，以後我自己就可以出去買菜什麽的。”
　　“開車不用著急，安全最重要，想出門咱們一起。我還有另外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啥事？”
　　“財務，家裏的財政你來負責管理吧。”
　　“管錢啊，很難吧。我數學不好，算不過賬來。美國這兒的習慣真的不好，一塊錢一塊錢的湊個整數不好嗎？什麽都是點九九，六點九九，十點九九，好難算啊。”
　　秦凱哈哈笑了起來，“你不是有手機嘛，上麵帶著計算器。”
　　“那也不好，我看上去像個傻子，人家會騙我。”
　　“哪有你這麽可愛的傻子。哎，說正經的，電腦上有財務軟件，我教你怎麽用。你看家裏的賬單，房租，水，電，上網，手機，刷的信用卡，全部輸入進去，然後平衡一下銀行餘款，就這麽簡單。”
　　“會者不難，難者不會，我試試吧。不過我還是覺得學會開車同等重要，我正準備考房產中介執照，領人家看房得會開車才行，對嗎？”
　　“你賣房子？”
　　“是啊，還可以做貸款。”
　　“好吧，那你先學習駕駛知識，通過筆試才能練習開車。”
　　“太好了，又有東西可以學習了，我喜歡學新東西。”
　　“你過來，坐這兒。”秦凱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蔚倩嘻嘻笑起來，“幹嘛？”
　　“你過來嘛。我教你用這個軟件。”
　　“哦，我以為。”蔚倩自己的臉都紅了。
　　“我知道你小腦袋瓜子裏想什麽，”秦凱掐了她一下，“先學習。”
　　蔚倩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文件，“這是什麽？伯克利大學的，你的工資條？”
　　“沒錯。你看，名字，地址，社安號。這一行是我九個月的年薪，除以九，等於月薪，學校每半個月發一次工資，你再除以二，就是這張工資條的毛工資金額。如果暑期我有課教，或者我找到研究經費，收入另算。”
　　“明白了。那這些扣掉的就是類似中國的五險一金吧？”
　　“我沒有在國內工作過，不太清楚情況。這裏的稅很多，苛捐雜稅喲。你看，第一項扣除的是聯邦收入稅，然後是社安金，退休醫保金，加州收入稅，失業保險金，殘廢保險金。最後拿回家剩不了多少了。”
        “哇，減了三分之一呢。”
        “差不多。左邊這些是學校提供的醫療保險，牙保，眼保。老婆是全保，等咱們有了孩子，保險金是百分之八十五。”
        “那咱姥姥學校管嗎？”
        “非直係親屬有折扣，百分之五十。”
        “也很好啊。”
        “很好，今天就學習到這兒吧。”秦凱合上電腦，“咱們造個孩子吧，八五折，那不是更好？”
        “那不一樣啊。”蔚倩一臉的茫然。
        “哪兒不一樣？我看看。”秦凱說著，手向下滑去。
        “哎呀。”蔚倩這才明白是被秦凱打趣。
        秦凱一把抱了起來，“噓，小點聲。”
        輕輕放在床上，關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