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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氏石頭記增刪試評本》過錄本原文連載12

(2019-12-11 12:57:48)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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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前批:寂寞誰人問滄海?滌盡囂塵喜與哀。我思風塵我亦塵,上古桃花舜時開。】

 

第九十二回 家宅亂惡子通強梁 世道艱道人連流寇

   

    詩雲:

烽煙帝京萬裏昏,百年基業化煙雲。

拋卻生死驅惡寇,鴻飛四海淚滿樽。

話說黛玉紫鵑、雪雁等將屋子收拾妥當,把筆墨紙硯放好;打開箱子,幸好以往的詩稿沒有撕毀。黛玉想起婚禮未成,卻遭流寇洗劫,又想起獲罪,賈赦、賈珍、尤氏、賈璉俱被抓走,凶多吉少,一時痛定思痛,心如刀攪,又哭了一回。紫鵑、雪雁過來道:“天有不測風雲。這也由不得你我,姑娘想開些罷,身子要緊。”黛玉睡不著,望著紫鵑、雪雁、春纖等丫鬟收拾屋子,院子裏也是拋丟些衣物書本,大家舉著蠟燭彎腰拾掇著,一時有些了,黛玉叫春纖把凳子拿來坐了歇口氣,忽聽紫鵑道:“牆邊明晃晃的是什麽東西?”又聽雪雁道:“是些流螢,倒也好看,隻是家中多年未見流螢,卻是稀罕。”黛玉聽了,想起古詩裏有“於今腐草無螢火,終古垂楊有暮鴉”之句,覺得流螢非吉利之物,命紫鵑捕捉了,莫使飛動草間,紫鵑聽命到內間找來羅扇,雪雁找了布袋,兩個去捕流螢。

卻見點點螢光似夜星閃爍,上下飛動,黛玉又想流螢命短尚要忙碌,為他人添光,於心不忍,紫鵑二人不要捉了進屋就寢

夜裏,黛玉遍身出了些虛汗,紮掙起來,叫侍女蓋好了被窩,又躺了下去。紫鵑、雪雁服侍他睡下,自己也拭淚躺著睡去了。黛玉翻來複去那裏睡得著,一會兒又咳嗽起來,連紫鵑都咳嗽醒了。

紫鵑道:“姑娘還沒睡著麽?”黛玉道:“我何嚐不肯睡,隻是睡不著。你睡你的罷。”說了又咳了起來。紫鵑見黛玉這般光景,心中也知白天發生這樣大的事情,黛玉怎能睡的著,也忍不住蒙頭偷偷哭了起來。忽然侍女來報,說那府裏的奶奶來了。

黛玉紮掙坐起,見平兒笑著進來道:“我來看看姑娘睡了沒有。姑娘既已睡了,我就不打擾了。”起身要走。黛玉笑著讓他挨炕坐了道:“嫂子別走,沒有睡呢!”又問他從那裏來。平兒歎道:“家裏出了這樣大的事,老爺、太太也隻是哭,想著就叫人難受。如今咱家境況實在不好,也沒幾個主子可以當的家了。雖說家中宗族子弟甚多,可不是年紀小,就是沒有持家能力。老爺說了,日後這家裏還是全靠寶兄弟支撐了。現在寶兄弟還小,等有朝一日考取功名,年紀再大些,就是這家裏頭等的主子了。現今家裏缺少持家的,姑娘雖未出閣,可也算是主子了。家裏上上下下也都不敢說個‘不’字,故請姑娘幫著一起持家。”

黛玉歎道:“我何嚐不想家裏興旺,隻是我勢小力薄,隻怕下人不肯聽我的話。”平兒笑道:“姑娘何必多慮,隻要姑娘拿出做主子的來,誰敢不聽?”黛玉心下暗想:“我雖然身子弱,多病多災,但也是個要強的。既然家裏要我當這個家,我就打起精神掌管掌管。胖子也不是一口吃成的,等日子久了,積累多了自然就琢磨出來了。說實在的,人誰沒有功利之心,都喜著聽別人的讚語,我豈能無動於衷?”

於是笑道:“雖然如此,還得嫂子教著點,畢竟我一個人能力有限。”平兒笑道:“有老爺太太助著,姑娘放一百個心。”黛玉歎道:“雖如此說,豈有那麽容易?你隻看家裏的狀況就知道了,本來出的比進的多,又被聖上抄去許多,窮則思亂,得想個法子才好。”平兒道:“姑娘說的正是,我也想過多回,隻是天下不寧,天災無窮,巧媳婦也做不出沒米的粥來,你我也無能為力。”黛玉道:“如此下去也是等著餓死。何不把奴才子弟們萃集起來,把園子裏的空地都種上糧米果蔬,自給自足,免除饑謹之憂。”

平兒道:“姑娘所言極是,明兒就把園子裏眾人召集起來,把這事兒說明了。到時姑娘也要過去監看著,那些奴才不敢不依。”因見天色已晚,也不多坐,起身告辭。黛玉親自送到大門外,方轉身回來了,歪在炕上握著帕子拭淚,隻到二更才依稀睡去

天明一大早,黛玉就起來梳洗,換了件衣裳。正在對鏡抿著鬢角,忽見平兒和豐兒來請,黛玉吩咐其他丫鬟照看好屋子,便帶著紫鵑、雪雁同他二人往議事廳去。邢夫人、周姨娘和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單大良家的、餘信家的、來喜家的、王興媳婦、鄭好時媳婦等一大早都等在那裏,見平兒、黛玉進來,都行了個禮。

邢夫人讓二人坐了,對眾人道:“從今兒起,家裏仍象往常那麽管事,林姑娘現今也是咱家的主子,日後你們見了他都要聽他指派。”黛玉起身望著眾人點了點頭又坐下。平兒道:“如今咱家空地不少,嬸子大娘們回去召集眾小廝把荒地都耕種了,以後糧米這一項也省些心。”眾人都笑著稱是。黛玉起身道:“我也不懂什麽持家,望嬸子大娘們以後還多關照些。”說完行了個禮。眾人都笑道:“姑娘太客氣了,做奴才的也禁不起。這就回去把指示傳達傳達,日後也請姑娘多關照咱們才是。”邢夫人道:“如今外頭亂的很。聽人說蓉小子、薔哥兒跟強賊拜了把子,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從今園門都關了不許打開,誰都不能放進來,蓉小子、薔哥兒回來也一概不許開門。”周瑞家的應了一聲,嫣紅、翠雲端著杯盤碗碟進來擺了一大桌子,邢夫人道:“早起忙了這半日,大夥兒的早飯都端來一處吃吧。”眾人漱口洗手畢坐下。因見伺候添飯的人手內捧著一碗下人的米粥,並沒有什麽像樣菜肴,眾人皆知這三四年、這一二年旱澇頻頻,饑民遍布,就是家常平民家的米飯、白麵亦是難得的了,因此皆不吱聲,低頭吃著。

邢夫人歎道:“世道越發艱難了,家裏也一蟹不如一蟹,買的不順口,不過將就著吃罷了。”又問下人們都吃了沒有,隻見一個婆子進來道:“回太太,王住兒家的同費婆子又在園子裏罵開了,說要主子開飯,叫了大晌午也端不來一口吃的,既端了來,不是爛菜葉子,就是不夠吃,說要找主子好好說。”

原來這費婆子仗著邢夫人勢力,常倚老賣老,因酒菜不夠了,不免動了氣,同王住兒家的海罵胡沁,一時那些吃不到嘴的也跟著亂嚷嚷起來,邢夫人道:“糊塗攮的蠢婦愚漢!也太張狂了些,主子還不夠吃的,那裏又找海珍宴席侍候他們去?”因命周瑞家的過去懲治,又道:“也不全怪奴才們混鬧,可是‘巧媳婦做不出沒米的粥’來。不可懲治厲害了,讓他們散了就罷了。”

周瑞家的答應了去了,正見費婆子、王住兒家的在同丫鬟婆子們罵罵咧咧的,過去道:“什麽事也值一個屁?主子們還不夠吃,那裏又輪到咱們?幸好大太太開恩,不作大事理論,若是平常那些主子心窄些兒,打幾下子也是夠你們受的,還不退了回去!”隻見費婆子笑道:“周嫂子這話說的,咱是無事生非、胡攪蠻纏的人嗎,咱是怕以後日子過不太平了,才多嘴胡說了幾句,周嫂子可聽得一大早宮裏的消息,說聖上問璉二爺話,因回的不好,已得罪聖上,一時發怒,就叫下人提溜著跪著的一班人拉下去砍頭了。璉二爺他們都送了命,誰知日後又有什麽事情要得罪聖上,若咱們也遭了殃就完了。”

周瑞家的忙他口道:“快別說這個了,仔細主子聽見,你還要命不要命了。”諸位隻得散去,不再議論。一時府內人心惶惶,都躲在屋子裏交頭接耳,個個擔憂前程。一些刁奴、媳婦、婆子亂嚼,說賈府行將沒落,被賈政知覺,都命小廝們把他們各掌了嘴,令他們不可再胡說了。

且說賈環同趙姨娘離開賈府,與賊寇為伍,仗著身上積得財物,廣招人馬。司棋、潘又安同狐朋狗友加入流寇隊伍,一個個都興衝衝的,慶幸時運來了,伺機作亂。

黑山村的老砍頭烏進孝同四個養子也闖進園子殺人了,高喊什麽“天有恩與人,人無報與天,當殺盡天下人,以合天意,婦則淫之殺之,孺則煮之食之。”因與柳湘蓮的隊伍合為一處,到處殺伐作惡。

黛玉聽了這番謬論,憤然道:“天地之間,最尊貴的是人,人代上蒼理方地,使之風調雨順,若人間昏庸,或泰極否來,盛極必衰,天世人,當可以洪水、地震、狂風等天災減摧人口恒之,人有何資質奪天之權行凶霸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人人皆可死,他們為何不死?管他八大王、九山王的,遲早會有報應,真真人若無知可以禍國殃民矣!”

且說賈蓉在外頭吃穿用度一日不如一日,外麵局勢又亂如蓬草,此時不有所為,更待何時,俗語說的:“成則王侯敗則寇,待他將來爭戰獲得功名,又有誰敢說他不好故把舊日學堂裏的頑劣子弟都糾集一處振臂一呼,在廟宇庵堂集中打磨刀具,到處搶奪燒殺。

話說自那回芳官跟了水月庵的智通,蕊官藕官二人跟了地藏庵的圓心,芳官因不服從智通的管束,成日活也不幹,隻是廝鬧,拾頭打滾,蕊官藕官又跑到水月庵同芳官合夥對付智通,又將另外幾個姊妹召集來,大家在一處過活。芳官等人本來不足十二人,後在旅途中遇見以前戲園裏的人,又補夠了十二人,以湊成十二之數。智通那是他們十二個的對手,隻有忍著不語。誰知某日忽然打外頭闖入眾多流寇,把庵裏占了,反把芳官十二個興衝衝的,皆與流寇打成一團。

且說賈薔也同齡官住在尼姑庵裏,相處久了,齡官之矯情、任性令賈薔頗覺頭痛,兩個常為了日常瑣事吵鬧,賈薔本是個花心的,當年也曾同秦可卿、鳳姐都有過不倫孽情,今世豈能隻苦守一妻乎?故又勾搭了幾個不良粉頭,那齡官是個要強的,不允賈薔胡來,在庵堂又哭又鬧的,賈薔一時煩了,帶著粉頭逃往賈蓉隊伍裏,齡官找不著賈薔,獨自蒙被啼哭,芳官等勸他道:“姐姐何必自尋煩惱,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走了就走了,離了男人一樣過活。”齡官道:“除了他我誰都不要,我要他回心轉意,不要再理那幾個狐狸精。”芳官道:“姐姐何其癡迷,男人那有專一的。”齡官聽罷不語,半日才抬頭道:“他就是不肯回心轉意,我也要懲戒一下與他,咱們去找他去。”隻見藕官進來道:“又沒有菜葉子了,街道亦冷清無人,咱們還得去地裏剜野菜。”

於是,十二人都提了籃子、布兜往村地裏來,聽得村子裏有啼哭聲,打聽一番方知又有家的老人、孩子餓死了,幾個村民蹲在新墳前燒紙祭奠死人,十二人邊蹲著剜野菜,邊皺眉道:“那裏還有什麽像樣的野菜,都被人挖走了,連莧菜、拉拉秧也剩不了多少,隻好挖些人人不要的刺兒菜罷了,聽人說,有的地方連樹皮都剝了吃了,還有把楊樹葉子也醃作鹹菜吃,這世道沒法子活了,賈府裏也好不了多少。”蕊官道:“賈府雖吃穿用度大不如前,但他府裏有金銀珠寶、古玩擺設,個個值錢。咱們不如去盜取一些。”芳官笑道:“他府裏少說也有三百人,去了非打斷你的腿不可。”蕊官道:“咱們也加入蓉哥的隊伍,增強些勢力。”齡官冷笑道:“我不去,有那個負心人在那裏,我恨都恨得慌。”芳官道:“咱是去投奔蓉哥,不是投奔他,又有何幹係?”一時商議定了,十二人回到庵裏,收拾了東西,去尋賈蓉的隊伍。

在鄉路上恰遇見好多人背著包袱到處投奔,裏頭就有認識的,乃是司棋、潘又安及一夥朋友,也是去投奔賈蓉的。十二戲子因與他們一並前往。司棋道:“你們何不去投奔趙姨娘他們?”芳官冷笑道:“這個娼婦一向惡裏惡氣,愚不可及,當年為了一包茉莉粉砸在我臉上,這仇還沒有報,怎麽又投奔他去了呢?荒謬!”司棋道:“我倒忘記了,那潑婦在府裏就沒人願理他,人品若此,又怪的了誰?”兩路人合成一路趕往賈蓉的庵堂聚集,賈蓉欣然接納,暗地裏則對冷子興笑道:“咱們男多女少,不免令人泄氣,這回可好了,弟兄們也有消受了。”兩個哈哈一笑。

且說周瑞家的向往園門走去,想到門裏再囑咐眾小廝把園門看緊了,忽見看門的幾個小廝亂嚷嚷的不知說些什麽,急忙過去問道:“又吵鬧什麽?”那幾個小廝道:“蓉大爺、薔大爺從外頭回來了,要進門,都不敢開,從門縫裏瞧了瞧,烏壓壓的一大片強盜站在身後。怕死人了!”周瑞家的上前看了一番道:“真真怕死人,都頂好了門別開。”忽聽賈蓉在門外大罵:“小的們都反了,竟敢不開門!眼裏還有沒有主子?”

周瑞家的衝著門縫喊道:“管你是誰,就不開門,家裏已不認得你了。快走吧!帶些強盜想打家劫舍不成?你們都聽好了,是大太太、老爺指示的,說從今兒起,大門一律關著不開,想怎麽樣請自便。”賈蓉氣的大罵:“狗奴!也敢和主子講理,都反了!他們不開門,咱們就撞門。不然就從牆頭上翻過去。”周瑞家的唬了一跳道:“再派幾個人堵著門,拿大竹杠頂了,他們進不來。”有幾個忙去找杠子去了,不多時都抬了幾個碗口粗的竹杠子,氣籲籲趕來。周瑞家的忙令頂住大門,忽見牆頭上探出幾個人頭,忙命眾小廝拿竹竿用力敲打,隻聽牆頭上都“哎喲”叫著退回去了。

周瑞家的道:“景況真真不妙,從今白天黑夜都得有人守在這裏看緊了才好。”眾人都應了一聲:是!稍久,周瑞家的從門縫裏一瞧,見外頭一個人影也不見了,舒口氣放下心來。有小廝抬了大竹椅放下了,周瑞家的往竹椅上一坐,坐鎮指揮。

這時有個小廝上前道:“才剛聽外頭人說的,縣衙都被強盜占了。縣令被吊起來打了二百鞭子,已經死了。那些捕快也一哄而散,如今天下亂為王了,都沒人管了。還聽他們說的,連皇宮裏也不安全了,都有流寇快打進宮裏了!”說完都大哭起來。

周瑞家的也吃了一驚不小,含淚道:“真真叫人怕死,以後可該怎麽得了?咱不管外頭如何,隻要咱們大門不出,憑外頭怎麽亂去!”又道:“你們好生看著,我去和老爺太太們再說說去。”忙趕往園子裏來和賈政、邢夫人說了。

賈政聽了也心似火燎道:“趕快把園子裏所有人都召集來,在議事廳門外站齊了。我要給他們訓話。”周瑞家的忙到各處找人去了。

過了半日,隻見黑壓壓的三四百人往這邊來,內中有平兒、李紈、黛玉、寶玉、賈琮等主子,也有管家婆子、丫鬟奴才等,都七嘴八舌的議論著。等到都站好了,賈政、邢夫人要眾人肅靜,聽他們訓話。

賈政道:“大家都聽好了,外頭有強盜要私闖民宅,情況不妙。現在安排安排,這八十個小廝守著園門;那一百二十個不用理會這事,去把園子裏荒地耕種了;其餘的仍去忙各自的去。”又推黛玉、李紈、平兒、周姨娘等站在前麵說:“有了事就跟主子們報告。”眾奴才聽了都驚訝不已,有幾個膽小的都哭道:“怕死人了!強盜都要進來了,可怎麽是好?”黛玉和賈政說了一會子話,賈政又道:“我也不敢說強盜進不來園子,你們回去後每人備一件防身之物,刀棍皆可,隻是別跟自己人鬧著玩誤傷了才好。”眾人都答應了。

賈政一聲令下,眾人散開了。那八十個自去園門守著,其餘的仍往園子裏來。平兒、黛玉見賈政、邢夫人都乏了,因扶著他們往榮喜堂來。賈政哭道:“有鳳丫頭、璉兒、珍哥、珍哥媳婦、探丫頭在家幫著治家就省事了。可現在都不在了,隻剩我這老朽一枚,真真痛殺人也!”說完大哭。

平兒、黛玉也哭個不住,邢夫人哭道:“老爺犯了事,定是要發配了。他那身子我怎不知,怎能受得流放之苦?還有璉兒,連命丟了。真想不到會有今日之敗,痛殺痛殺!”一時都哭的咽堵氣噎。平兒怕哭損了老年人,忙好生勸住了,李貴等上來扶了賈政、邢夫人回去不提。

且說周瑞家的吃了中飯,仍趕到園門察看。隻見那百個小廝分成兩班,一班回去吃飯,一班仍守著,便過來道:“諸位辛苦了。”眾小廝道:“不累不累,再累也不能放強盜進來,不然大家都完了。”周瑞家的點頭稱是。

忽聽門外有人喊:“母親速速開門,女婿支撐不住了!”周瑞家的往門縫裏一瞧,原來是做古董商的女婿冷子興,忙道:“你怎麽來了,女兒在家可好,鋪子怎樣了?”冷子興急促道:“母親快快開門,強盜們已經搶光了鋪子,女婿我來避禍來了。”周瑞家的道:“不能開門啊,外頭有強盜啊!”冷子興道:“強盜們都還沒來,母親快開門讓女婿躲躲,不然女婿活不成了!”周瑞家的道:“外頭真沒有人嗎,我不敢亂開啊。”冷子興道:“母親怎麽連女婿也不幫了,忍心看女婿被強盜殺死?開了門再把門頂好了不一樣嗎?”周瑞家的又從側縫裏看了看,仿佛真的沒有別人,就說:“好吧,你快進來,我好關門。”命小廝把門打開,小廝奉命挪開竹杠子,開啟大門。誰知冷子興把門使勁一推,大喊:“門開了,都進來啊!”眾人嚇了一跳,隻見外麵不由分說闖進來持刀拿劍的人,見人就砍,眾人慌的一哄而散。賈蓉、賈薔也持劍闖入,指著周瑞家的大罵:“狗奴才,你女婿不叫門你還不開門呢!”周瑞家的不覺懵了,大哭道:“你們別胡來啊,園子沒有什麽了啊。”賈蓉道:“家裏一定還有值錢的東西,今兒都借著用用。敢違背者一概殺死!”說完大呼一聲:“走!”眾強賊往園子裏奔來。

周瑞家的指著冷子興罵道:“孽障!膽敢私通強盜胡作非為,算我瞎了眼,把女兒嫁給一個連豬狗都不如的人!”冷子興道:“憑你怎麽罵,我隻當沒聽見。”轉身要走。周瑞家的攔著蓉、薔不讓邁步,賈蓉持劍往他胸脯用力一捅,周瑞家的哀叫一聲倒地打滾,又被賈蓉踢了一腳,不多時一命嗚呼。冷子興反笑道:“蓉兄好劍法,兄弟以後也學著點。”賈蓉笑著一揮手與眾賊烏壓壓似飛天蝗陣嗡嗡往園子裏奔來。

這下園子裏似炸開了鍋,眾人都狂奔嚎哭起來。眾強盜闖入各個院子翻找財物,把屋子裏弄的七零八落的。眾丫鬟婆嚇的哭著往裏間躲。有強賊見有美貌的丫頭,拉到一邊強行奸汙;有幾個不堪受辱與強盜撕打,被一刀劈死;有的被強盜追的沒處藏匿,幹脆跳井。

賈蓉正在搜索財物,忽見李貴扶著賈政顫巍巍走來喝道:“住手!財物都在我屋裏,不要去惹他們!”賈蓉一揮手,眾強賊都擁了過來。賈政怒道:“你們不是講義氣嗎,難道小輩的殺長輩的也算義氣嗎?”賈蓉道:“我不跟你羅嗦,你把錢財都交出來,我們就走!”賈政道:“昨兒官府來抄家,還剩了一些金銀在我屋裏擱著。你拿走吧,隻是別傷害眾人。”賈蓉道:“就是這樣。”乃指使幾人進賈政房裏尋找,不多時那幾個抬出三四個大箱子,賈蓉一一打開,笑道:“都還在這裏,抬走!”眾位上來抬了出去。

賈蓉賈薔抱拳跟賈政道別,又如蜂陣般撤走了。賈政不覺暈倒在地,李貴等大哭著將他喚醒。半天,賈政強展雙目,眼中全是淚水,泣道:“完了,咱賈家一敗塗地,子孫們都當強盜去了。祖宗的顏麵都丟盡了,我對不起賈家啊!”正說著,隻見邢夫人、平兒、黛玉、李紈和眾奴仆都哭著進來道:“家裏被搶的不成樣子了,有幾個丫頭死的好慘。”

賈政泣道:“我有罪啊,我不該養了一窩畜生子孫,弄的自殺自滅。”正說著,忽有小廝來報:“才退去了一撥強盜,又來一撥,是趙姨奶奶和賈三爺回來了。”賈政道:“都站好了,我跟他們對質,我看他們想怎麽著!”又命邢夫人、平兒、黛玉、寶玉、李紈等先回去,然後拉了椅子坐著等著。

不多時,趙姨娘、賈環氣勢洶洶領一夥流寇闖進來道:“老爺偏向,把家財都給蓉兒,薔兒了!”賈政冷笑道:“我隻問你們一句,你們就是得了珍寶,心腸不善,守著一堆財寶又有何趣?別人就都誇你們了是不是?”賈環持劍上來道:“父親,別怪兒子無情,隻怪你們都做錯了。”賈政怒道:“我把你們養大,這就是錯嗎?我隻後悔你剛生下來時沒把你掐死!”趙姨娘吼道:“老爺偏向寶玉,不疼環兒,還想著要寶玉當家,俺娘倆竟似有如無。環兒再不好,他也是你的兒子。你無情,我無義,休要埋怨。”

賈政罵道:“混帳挨天刀的婆娘,好好的兒子也被你教壞了,還有臉麵胡沁?我起來打不死你個毒婦!”起身要打趙姨娘,被賈環一腳踹倒。賈政捂著胸口道:“好,好的很!兒子會打老子了,這是那家的規矩?這樣的不孝子孫還用義氣招來強盜一大幫子。強盜都瞎了眼了!”賈環嚷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死倔,可是死不悔改。”說完持劍隻是往胸口一捅。可憐癡心父母訓兒有方,竟招此殺身之禍,不知又是何人之鑒。賈政在地上翻滾多時,兩眼一瞪,四肢一鬆,竟是去了。賈環、趙姨娘命眾賊到各處搜檢財物,眾賊呐喊著四處散開,奔往東西兩府。

且說邢夫人、平兒、李紈、黛玉剛走到內儀門,忽見周姨娘哭著跑來道:“老爺被環兒刺死了,強盜們都追過來了,大家都快逃命啊!”邢夫人、平兒、李紈、黛玉聞言都放聲大哭。隻見賈敕,賈效,賈敦,賈衍,賈珖,賈瓔,賈琛,賈璘,賈蓁,賈萍,賈藻,賈蘅,賈芬,賈芳,賈荇,賈芷領二百個奴才都持著刀劍奔了過來,大呼要斬了賊人的頭。衛若蘭也拿著寶劍急忙趕來,大喊道:“狗賊莫逃,吃我一劍!”邢夫人哭道:“老爺已被環兒這孽障殺死了,快把賊婆娘和賤兒子殺了,給老爺報仇!”眾人都燃起一腔怒火,奔到強盜群裏和賊人拚殺了起來。衛若蘭忙命一幹小廝護佑著邢夫人、平兒、李紈、黛玉撤往別處,自己也奮力跳到強盜堆裏砍殺起來,隻見劍光閃處,幾個賊人倒地,也有幾個小廝被賊寇刺死,一時也道不盡。

話分兩頭,且說趙姨娘、賈環另帶了幾十個賊寇衝往怡紅院來,恰在路上遇見了寶玉,叫嚷道:“給我抓起來,先別殺死,要活的!”幾個賊寇上去綁了寶玉,旁邊的一群小廝都揮著木棍和流寇打了起來,正是寶玉的小廝茗煙、掃紅、墨雨、引泉、掃花、挑雲、伴鶴、雙瑞、雙壽幾個。寶玉紮掙著一邊踢打賊寇一邊罵賈環作孽。

茗煙見主子有難,舉棍衝進賊群裏一陣揮舞,忽見卐兒含淚跑過來用身子護著茗煙,嚷道:“不要打我茗哥哥。”二人卻終不是賊寇的對手,被眾賊人團團圍住,亂刀砍死在地。其餘小廝見寶玉被眾賊掠走,不敢戀戰,都倉皇逃散。賈環見園子裏殺的不可開交,占不了便宜,忙喝令著讓眾賊都往園門跑去。衛若蘭等也不追趕,回身慌忙收拾眾傷亡子弟、家奴。平兒哭著命人將賈政屍首抬到大堂裏安放。邢夫人、李紈、黛玉都哭的淚天淚地的,甚是忙亂,暫時言不到這裏。

且說冷子興、賈蓉一夥在城外荒廟裏將那幾大箱子財物分給眾賊,冷子興因要回鋪子有事,先行告退,急忙走在街道上。忽見那邊一陣腳步響,忙躲在商鋪前偷看,隻見幾十個道人也拿著刀劍匆忙趕來,內中有自己的好友,一起做過古董生意,忙迎上去笑道:“薛兄從那裏來?幸會幸會!”薛蟠、柳湘蓮回頭一看,都拱拳笑道:“奇遇,奇遇!”乃站了同他說道:“冷兄何不加了進來,大家一起幹他一場呢,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冷子興道:“求之不得。請問這又是往那裏去?”柳湘蓮道:“後麵還有咱們的隊伍,咱們這是去賈家找些東西,兄弟們都等不及了。”冷子興道:“蓉兄弟已經去過了,園子裏恐怕所剩無幾。”薛蟠道:“再去一遍看看,或許還剩一些。”冷子興不覺點點頭,道:“大門未必進的去,就從西南角角門進去吧。”眾道人聽了都往賈家奔來。

後回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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