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日晚上住在恩戈羅恩戈羅火山口保護區之外, 要去塞倫蓋蒂的話, 需要穿過整個火山, 大概3個多小時才能進入塞倫蓋蒂地界。幾乎一上午都在保護區裏馳騁, 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隻在大碗的邊緣也就是火山口頂部開過, 不再下到碗底, 因此看到的動物不多, 卻看到了更多的馬賽村落, 馬賽人, 和他們牛羊, 因為是橫穿他們所居住的保護區。
馬賽人在放牛。
前方一頭長頸鹿擋住了路, 我們和前麵的一輛車停下來等它過去, 旁邊山坡上一群馬賽人似乎在自顧自地閑聊, 導遊低聲提醒, "這些馬賽人假裝忽視我們, 等你們一放鬆, 他們馬上就會圍過來兜售小商品。" 話音未落馬賽人就衝我們走來。前麵那輛車因為開著窗, 成了他們重點兜售對象。
在火山口穿行的過程即漫長又顛簸。路邊不時有馬賽婦女擺著可樂飲料在賣, 飲料都放在大塑料桶裏泡著, 桶很像是裝汽油的, 又髒又破, 誰會買他們的飲料呢。開出火山口來到與塞倫蓋蒂接壤的平地, 以為路況會好一點, 誰知更糟, 顛簸的更加厲害, 塵土也更大, 每輛迎麵開來的車, 都跟坦克似的, 在硝煙彌漫中衝出, 揚著更大的灰塵, 呼嘯而過。接近正午又曬得冒油, 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塗防曬霜, 和臉上的塵土糊在一起, 不知還有沒有作用。那天從臉上身上洗下的土是最多的。
12點半到達塞倫蓋蒂公園南部的picnic area, 照例很擠。把午飯抬下來, 等位。
和塔蘭吉雷一樣, 到處是這種藍綠色的小鳥。學名栗頭麗椋鳥,Superb Starling。栗頭麗椋鳥是東非很常見的一種小鳥，其頭頂和頸部黑色，背部與翅膀呈漂亮光鮮的鈦青藍色，散發出金屬般的光澤，腹部金黃色，小鳥通體顏色鮮豔奪目，具有強烈的虹彩光澤，十分美麗。
午飯後快三點的時候, 進入塞倫蓋蒂公園。這裏實在太遼闊了。真正的東非大草原, 蒼茫大地, 一望無際, 滿目金黃。即使是同樣的動物, 被這獨特的背景襯托, 也顯現出和兩天前完全不一樣的觀感。
遊客的越野車在塞倫蓋蒂上馳騁, 每輛都是這樣子的。
從第一天起, 越野車的電台就源源不斷地傳送著各種消息, 導遊們不停地交流,哪裏有什麽動物哪裏有巡邏的, 路上又出現了什麽新情況…有真有假。下午三點時Edward聽到了情報, 快速向某方向駛去, 遠遠就見許多車圍著一棵樹, 這種景象通常說明有動物, 靠近了一看, 果然一大群獅子, 在樹下休憩。
都是母獅, 帶著他們的小baby, 還在吃奶。
困得打哈欠。
我們的車圍著獅群緩慢地轉, 一直沒有停下, 因為來的車越來越多, 連見縫插針的餘地都沒有, 隻要一停就會擋住別的車。抓緊時間拍了些照片, 就急急忙忙離開了。幾分鍾後聽到電台裏導遊們在議論, 遊客因為那群獅子打起來了, 都想近距離觀看得仔細點,都想拍大片, 車和人又都太多總擋鏡頭, 於是打了起來。
聯想起剛才悠閑自得睡大覺的獅子們, 這畫麵多少有些諷刺。一群人為獅子爭得麵紅耳赤, 獅子們渾然不覺。倘若獅子有感知, 定會感概人類比他們這類猛獸好鬥。
第一天我們在塔蘭吉雷時, Edward就給我們普及了獅子的習性, 也因此解釋了為什麽我們一路下來, 看到雄獅的幾率比看到雌獅的小很多。因為雄獅的數量比雌獅少很多。獅子是群居, 一大群母獅子會有一個雄獅當她們的丈夫兼領導, 過一段時間就會有另一頭雄獅來挑戰現任領導。失敗的那隻雄獅下場極其淒慘。因為雄獅是不會捕獵的, 他是靠老婆們出去捕獵然後供給他食物的, 所以一旦被踢下寶座,也就被踢出群, 沒有一隻雌獅會再給他一丁點吃的, 他隻有被餓死的份。Edward說他在草原上見過很多次就快要餓死的雄獅, 可憐至極, "你想象不到的, 皮包骨頭, 個頭縮水到隻剩原來的三分之一, 乍一看以為是隻垂死的羊, 你絕想不到這曾是隻不可一世的雄獅。一隻小鬆鼠都能輕易把他推到, 再也站不起來。" 然後就成了圍上來的hyenas和禿鷲的盤中餐。更糟的是, hyenas是不會殺死獵物的, 意味著那可憐的雄獅在活著的時候, 就被hyenas東一口西一口地啃食了。
成王敗寇, 動物界比人類更赤裸裸。贏了寶座的雄獅一時風頭無兩。雄獅是不幹活的, 啥都不幹, 唯一的職責就是巡視他的地盤, 雌獅們又要捕獵又要生孩子帶孩子, 很辛苦的。這讓我想起我剛有孩子那會兒, 常去一個親子論壇, 新手媽媽們相互交流育兒信息, 由於剛生孩子太過辛苦, 不少媽媽怨氣衝天, 提起自家老公都憤恨不已, 怨男人沒用, 不會掙錢, 否則哪裏需要這麽辛苦, 自己還要出去上班, 把這麽小的孩子送daycare讓別人看, 還不會說話就要送出去, 受了委屈都說不出來, 可憐喔! 還不如獅子老虎這些動物! 哺乳動物的本能就是親自喂養親自帶孩子的! 你看哪個母獅子不是親自帶孩子, 哪裏有送給別的獅子帶的! 人類應該回歸本性, 象獅子學習! 我看了以後啞然失笑, 回了這些媽媽一句, "你要是知道母獅有多辛苦, 你就不會羨慕她們了。" 招來一陣痛罵。我還不死心, 擺事實說”母獅子既要捕獵又要帶孩子, 很多小baby都在媽媽捕獵時由於無人照看而被蟒蛇咬死, 母獅捕回來的好吃的還要乖乖奉獻給雄獅, 人家毫無怨言。再看人類, 哪個女人要在哺乳期抱著嬰兒出去掙錢然後還要把錢上交家裏啥也不幹的老公, 不委屈死啊。" 結果被群毆。那群媽媽比母獅子還厲害, 可惜沒有母獅子的本事。
那時對母獅的知識僅限於此。現在從Edward那裏又得到了更多。我忽然想起這兩天到處可見的馬賽人, 問Edward是不是馬賽人的一夫多妻製是跟獅子學的, 他大笑, "有可能"。真的很像呢。都是一夫多妻, 都是一個雄性啥都不幹, 一群雌性, 啥都要幹。不知馬賽人的雄性之間有沒有定期的挑戰, 輸了的那個下場怎樣。不止獅子, 很多群居動物都有這個特性。我嚴重懷疑馬賽人的婚配習性是和動物學的, 因為離動物很近, 自然會模仿他們。實際上獅子界的殘酷還不止於此。雄獅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 在群裏有雄性出生時, 就可能把他們咬死, 哪怕是他的親兒子也在所不惜。這使得雄獅的數量大為減少。而母獅為了保護兒子, 經常偷偷地帶著剛出生的小雄獅遠離獅群, 尤其要當心不讓其他成年雄獅發現, 東躲西藏隻為兒子能活下來。母獅在狩獵時, 他們的小baby也容易被其他大動物攻擊甚至吃掉。母獅子真挺不容易的。那群猛如母獅的媽媽要是聽說了這些, 更要不假思索地否認了。事實不重要, 自己心裏感覺好受點更重要。最為殘忍的還在後麵。一旦新的雄獅挑戰成功占領獅群, 這頭新主很可能把群裏所有的baby全咬死, 不論男女, 因為那都是舊主的後裔。而母獅子一旦在哺乳期失去孩子, 會在兩天內迅速發情, 新丈夫咬死前任後代的目的, 就是利用母獅子發情的習性, 給他延續子嗣, 以此保證自己優良的DNA得以發展。
此時日頭已偏西, 遠遠的兩隻Eland 在樹下乘涼。伊蘭羚羊, Eland, 又名巨羚, 是羚羊類裏體型最大的, 更像牛。
路邊又是一群車, 車上每個人都在仔細張望一棵樹。拿過望遠鏡觀察, 發現樹上竟然有隻湯普森。Edward說那是花豹吃剩下的獵物, 它們喜歡把獵物拖到樹上, 以防被獅子等其他動物偷走。也許那隻花豹還沒走遠, 我們等了一會兒, 沒見蹤影, 電台裏也沒有最新消息, 於是離去。
塞倫蓋蒂有比其他地方更多的湯普森瞪羚。看多了他們, 也就不想拍照了。
又見黑背胡狼Jackal。此時夕陽殘血, 風蕭野芒, 野火將熄, 蒼涼荒原一片焦黃破敗, 大大小小的蟻穴宛如荒塚。這一對胡狼疾步於天地間, 恍惚間我似乎身處傳說中的大荒山, 眼見一對青丘狐, 九尾, 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
當晚的住宿是公園內的帳篷, 快到時幾隻長頸鹿在路邊徘徊, 高大的身軀, 長脖子上整齊棲息著一排紅嘴牛椋(liáng)鳥。
凡有大型哺乳動物出現的地方，基本上都能看到牛椋鳥的身影, 尤其是羚羊、野牛、斑馬、長頸鹿、犀牛。很多時候是大型草食動物的好朋友，依附在草食動物身上，以啄食寄生蟲為生。
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為什麽長勁鹿不是非洲五霸之一? Edward笑道:"好問題。你應該這麽問, 為什麽是這五種動物? 河馬更大卻不算。 花豹體型並不大, 為什麽是之一?" Edward解釋道, 之所以是這五個, 是因為他們強烈的複仇心。這五種動物身上, 都有人類夢寐以求的寶物, 也因此他們被追趕獵殺。可如果你的子彈打偏了沒有將他殺死, 那你就死定了。隻要他還有一口氣, 他就要反過來追殺你, 而且幾乎肯定的是, 他們能找到你。東非大草原有幾個特定劃出的區域是允許遊客狩獵的, 但不允許射殺犀牛等珍惜動物, 可萬一你出錯, 射到了big five, 那你將處在極大的危險中。這是為什麽狩獵的遊客身邊一定要跟隨經驗豐富的當地獵手, 萬一你射到了五霸,對方又沒死, 隨行的獵手好及時補槍, 不然死的一定是你。
到達營地的門, 服務人員呈上濕毛巾和瓶裝水為我們洗塵。真的是洗塵, 濕毛巾隻擦了一把臉, 就髒的沒法再用了。同時迎接我們的還有營地裏散步的大水牛。這頭水牛夜裏在我的帳篷外溜達了一宿。
我們的帳篷, 比較簡陋。但其實很舒適。裏麵沒什麽家具, 一張大床很舒服, 被子又厚又柔軟。住了兩晚。
夜裏還聽到Hyenas在不遠處打架, 很吵。除此之外還有另一種動物的腳步聲, 圍著我們的帳篷轉悠, 清晨問工作人員, 被告知是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