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佛羅倫薩後一小時, 到達錫耶納 SIENA。本來計劃中還包括一個叫Montefioralle的村莊, 被譽為佛羅倫薩周邊最美的小村,距離佛羅倫薩30公裏, 也沒有時間去了。看照片的確美極了, 也是典型的托斯卡納村落, 但比起皮恩紮, 更加寧靜古樸, 小巷更窄, 石階蒼苔,曲徑通幽,花木繁盛, 錯落有致。皮恩紮因為名氣大, 還是有些許遊客的, 而這些不出名的村落, 幾百年加起來也沒幾個人來獵奇, 村子靜的出奇, 傳統在這裏保持的更好。
錫耶納是值得停留的地方。很多遊記建議在這個城鎮住上兩天。"錫耶納是需要細細品味的…最不建議跑到這裏匆忙打卡到此一遊的, 很沒有品味…用腳丈量山城每一塊石磚, 悠閑自得地穿過每一條曲巷,躺在漂亮的貝殼廣場紅磚地麵上發呆，在中世紀的氛圍裏暢遊…" 好有情調喔, 可惜透著矯情。哪個托斯卡納城鎮不是充滿中世紀的氛圍呢。從保留古鎮原貌的標準衡量, 錫耶納是數不上的。她稍微寬闊點的街道兩旁, 都是現代裝飾的時裝店, 通往貝殼廣場的大路, 手機廣告牌與愛馬仕齊飛, 商業化很濃重。
錫耶納距離佛羅倫薩50多公裏, 雙方是宿敵, 從中世紀鬥到了現在,最後敗與佛羅倫薩，直到今天錫耶納人也看不慣佛羅倫薩。烏菲茲美術館裏那幅戰爭場麵僅是雙方幾十次衝突的很小一部分縮影。曆史總是有主角光環的。當佛羅倫薩作為文藝複興的搖籃，安然接受著人們的驚歎與膜拜的時候，很少有人會提及曾與它齊名的錫耶納。傳說錫耶納的奠基人是羅馬城奠基人羅慕路斯(Romulus)的兄弟瑞慕斯(Remus)的兩個兒子，所以母狼也是錫耶納城的徽記, 母狼喂養兩兄弟的雕像隨處可見。
錫耶納的財富和繁華都早於佛羅倫薩。錫耶納是世界上第一個銀行所在地, 舊址現在還能參觀, 也是提拉米蘇的創始地。錫耶納的商人和銀行家遍布意大利半島, 在歐洲和梵蒂岡享有越來越高的聲望，13世紀時，錫耶納抵達了繁榮的頂峰。
有錢自然要建教堂。錫耶納雄心勃勃要建世界上最高最奢華最藝術的教堂, 要囊括全意大利最天才的藝術家為教堂添彩。而鄰邦佛羅倫薩緊跟著暴發起來, 美第奇成功地把自己改造成為教皇的心腹兼理財顧問, 也是財源滾滾入帳來。對於錫耶納這種暴發戶的顯擺做法很是看不順眼。其實佛羅倫薩更暴發戶。那不管, 它也得建大教堂, 怎麽也得把錫耶納的給比下去。錫耶納一建起當時歐洲最華美的教堂，佛羅倫薩就緊追其後造出外觀雷同, 麵積卻更大裝飾更絢麗的聖母百花教堂(隻是一直沒有頂, 下雨就成了遊泳池)。事實上這兩座城邦在建築藝術等領域都互相較勁。佛羅倫薩有舊宮塔樓，錫耶納就有更高的曼吉亞塔樓；錫耶納有了坎波廣場(Campo)，佛羅倫薩就不斷擴建其領主廣場；當佛羅倫薩的文藝複興天才們創建佛羅倫薩畫派時，錫耶納也獨享著保守的錫耶納式文藝複興並且熱烈推崇自己的錫耶納畫派。
開車去錫耶納, 車自然是要停在ZTL以外的。距離大教堂較近的免費停車位坐標是43.32100, 11.32310。是一條很寬的大街, 兩旁有停車位。黃線劃的不能停, 那是給當地人的。藍色線是收費停車位。白色是不收費停車位。那裏有一些。如果停滿了, 稍遠一點有個大停車場,坐標43.322725, 11.322345。如果也停滿了, 比這兩個更近的有收費停車場, 每小時2歐, 坐標43.320655, 11.3264496。
下了車走幾步, 便路過觀景台。實際上是古跡聖凱瑟琳之家（Santuario e Casa di Santa Caterina）的停車場。
這裏可以欣賞錫耶納全貌。古城依山而建, 參差雜遝, 駢羅列布。
接著往深處走。密密匝匝排列在街道兩側的古老民居, 狹窄街道 拱廊一個壓一個如疊羅漢。
從停車開始走了700多米, 終於走到大教堂背麵, 入口處工作人員正在鎖門! 五點關門! 網站上寫的五點半的! 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 無法內部參觀大教堂。望洋興歎。
錫耶納大教堂內部不同於其他教堂的地方, 在於它的地麵竟然是收費的, 並且每年僅開放三個月的, 並且這三個月還是不連貫的! 其他時間段, 你進了教堂得繞著走, 因為那珍寶一般的地麵是給欄杆圍住的。
所以教堂收費有兩種。非地麵開放時間段是 € 13,00。6歲以下免票, 7-11歲 € 2,00; 地麵開放時間段, 今年是6月27日到7月31日, 和8月18日到10月18日, 全票€ 15,00。地麵之所以這麽寶貝, 在於那是由56幅巨型大理石精雕細刻而成的鑲嵌畫組成的, 絕無僅有。開放期間參觀者能看到九幅。
“錫耶納大教堂始建於1196年，1215年完工。大教堂的穹頂古典氣派，大廳內的管風琴和斑岩講道祭壇挾著厚重的曆史感。黑白色大理石立柱支撐大教堂的內部空間，明暗二色大理石讓教堂充滿了肅穆神秘與高冷陰森的氛圍，而鑲嵌了56塊大理石畫地板更令人印象深刻。這些大理石鑲嵌畫由不同色彩的大理石組成，描繪了各種神話故事和聖經故事，有智慧之山、命運之輪、摩西十誡、舊約中先知的形象等等，曆經40多名藝術家花費長達200多年的時間製作而成，其藝術價值不可估量。”
當時全意大利最傑出的藝術家都參與了教堂的設計或裝飾。喬瓦尼·皮薩諾、多納泰羅、平圖裏基奧、洛倫佐·吉貝蒂(就是佛羅倫薩洗禮堂北門和東門設計者), 貝尼尼等設計和雕塑，又大又圓的玫瑰花窗當時是世界第一, 那可是11世紀。 其他裝飾還有威尼斯馬賽克，綠色、紅色和白色大理石鑲嵌, 金箔畫…
錫耶納大教堂的講壇和比薩大教堂的講壇設計建造者是同一個, 所以看著眼熟。皮薩諾一生製作了四個講壇。比薩是最後一個, 錫耶納的是第三個,1265-1268年完成。祭壇的外圍有七個雕刻精美的大理石浮雕：《耶穌降生》，《國王的崇拜》，《逃往埃及》，《無辜者的屠殺》，《在十字架上釘死》和《最後的審判》。祭壇的雕塑與救贖和最後審判的教義有關，每個場景中的許多人物都具有明暗對比效果, 在中層的福音傳教士和先知小雕像上展示人類的得救。
大教堂內部精美的壁畫也是世界第一, 絕無僅有的。多納泰羅（Donatello）的《希律盛宴》（The Feast of Herod）, 貝尼尼和年輕的米開朗基羅的雕塑，錫耶納畫派幾個大畫家創作的主祭壇畫《升座聖母》，《莊嚴聖像》等70幅屏畫，表現基督生平。
這個大教堂內部的看點和珍貴程度, 甩佛羅倫薩聖母百花大教堂好幾條街。沒進去真的很可惜。隻好在外部拍拍照。正麵精雕細刻到細致入微。
教堂前麵的柱子上, 有石雕母狼哺乳狼孩兄弟。錫耶納的標誌。
鑲嵌著黑白色大理石, 被小尖塔和壁墩簇擁的大教堂，典型哥特式, 空靈、纖瘦、高聳而尖峭。正麵三幅奢華的金箔筆畫, 粉白色大理石精美雕刻, 色彩溫暖柔和, 雅致。
外部的宏偉比不上聖母百花。那個的穹頂無人能比。表麵的雕刻精美程度二者差不多。實際上外觀上聖母百花和它的相似度並不高, 雖然那個是比著她建的。奧維托的那個才真像, 仿佛twins。
左: duomo di siena 右:duomo di orvieto
錫耶納大教堂曾經是意大利最壯觀的建築，但錫耶納人這份驕傲並沒能延續太長時間。教堂落成不久，佛羅倫薩就野心勃勃開始擴建一座更大的教堂。錫耶納人也不示弱，決心擴建教堂, 搞教堂競賽。他們計劃把原來的教堂中廳變成橫廳，將原來的橫廳擴大延長變成新的中廳。這樣不用費太大的勁，就可以獲得一個幾乎是原來兩倍大小的“大”教堂，讓佛羅倫薩徹底望塵莫及。可惜這項偉大的工程沒實現，突如其來的黑死病使得錫耶納元氣大傷，無奈之下在教堂正立麵完成後就中止了擴建，眼睜睜地看著人家的百花聖母教堂盛名遠播。
據說錫耶納對傳統的守護也勝過佛羅倫薩。這裏的人們近乎苛刻地在每一個細節上維護著自己為之驕傲的城邦傳統。
“這裏保存了中古以來最純正的意大利語，有最好的意大利語言學校。他們甚至嚴格限定著整個城市的色彩，以紅色和銅黃色作為主色調，以至於“錫耶納”在美術語言裏就是赭黃色的意思。這裏每一棟建築的外部色彩都必須使用政府規定的顏色，百葉窗隻能刷成灰色、綠色或者土紅色，建築的正麵必須是赭黃色、粉色、磚紅色或者大理石白。”
錫耶納雖然在教堂上敗下陣來, 但有一項據說是勝過佛羅倫薩的, 就是坎波廣場, 又叫貝殼廣場, 田野廣場（Piazza del Campo）。"這座被稱作世界上最美的廣場，幾乎會出現在每一本介紹世界傑出城市規劃和建築的教科書裏。"
然而我也沒時間去看一眼。所以她有多麽好, 我無法在這裏描述。據說每年八月在這個廣場舉行的賽馬節, 特別值得一看。前提是兜裏有錢。最便宜的位置最遠的板凳票, 要兩百歐。據說那賽馬節舉辦500多年了,依然保留著中世紀的原貌, 就是騎光背馬, 沒有馬鞍。
三月中旬的托斯卡納地區六點二十就日落了, 一旦太陽下山天黑的特別快, 這也是我們沒去貝殼廣場的原因, 光線暗很多景色看不清楚, 而且黑天開托斯卡納鄉間的山路, 感覺並不美妙。這個地區的 country road 多崎嶇, 而且是丘陵。彎道加陡峭下坡是很危險的。
當晚的住處還沒定, 打算找個農莊體驗農家樂。這是唯一一晚有機會住農莊的, 所以就沒找錫耶納的旅店。此前定路線的時候搜過Agriturismo, 發現多到挑花眼, 就不著急訂。大部分Agriturismo風景都特別好, 推開窗戶就是托斯卡納田野。
因為知道第二天16日要去的第一個拍攝景點在哪兒, 所以就在那附近找個網評好的餐館, 先解決肚子問題。開了一個小時山路, 進入一個連鬼影都不見的小村。google map顯示到達目的地, 而那幾個老房子沒有一個亮著燈, 門前隻有貓, 月光下更覺淒涼, 難怪鬼片<暮光之城>跑這裏來取外景。此時有兩位大姐在一個黑乎乎的門洞前聊天,我上前打聽那餐館位置, 其中一位回答那是季節性營業,現在關門狀態。我回到車上想找下一個飯館, 那大姐過來敲開我的車窗, 給我推薦附近一家還在營業的。我們在google map上一搜, 離此地開車15分鍾。大姐詫異,"不對啊, 最多5分鍾。" 之後用自己的手機給餐館打電話, 讓他們找到會英語的接聽, 告訴我們怎麽過去。意大利本地人真是熱情啊。電話結束後大姐怕我們還是走錯(因為她看出我們的確沒聽明白), 反複確認途中要經過的建築。"出了這個村,路邊有個小教堂," 我們立即抓住線索, 讓她把小教堂的名字輸入到map裏,把它設為一個stop, 然後再從這個stop出發到餐館, 果然隻有5分鍾。這條直達的小路不給指, 不知為何。
大姐在給我們輸入最終目的地也就是那餐館名字時,我意識到那是個Agriturismo。到了後停下車, 老板娘早已敞開餐館的門等著我們呢。先問有沒有房間, 果然有空房。木頭房梁, 四白落地石灰牆, 二百年前樣式的實木家具, 浴室新裝修的。110歐一晚包早餐。是我們這十個晚上住的最寬敞的。農莊嘛。
晚餐是托斯卡納地區家常菜。我點的是carre di agnello, 烤羊排。孩子他爸是ossobuco, 燉小牛肉, 孩子還是隻點她熟悉的, Four cheese Ravioli。這次點了一杯Campari Spritz , 意大利傳統雞尾酒。
相比正餐, 前麵送上的兩口袋小麵包棒(Grissini）更加美味。剛出爐就送到我們桌上, 又香又酥, 勾人食欲。沒等照相就一搶而光 (站C位的空口袋是也)。
托斯卡納地區的農家樂大部分都包早餐, 有的還包晚餐。房間都很寬敞, 內部裝修幾百年不變。裸露在外的木房梁排列成魚骨狀, 屋頂特高, 紅磚白灰砌的拱門, 所有這些加起來, 總讓我覺得置身於洞裏。
早餐是典型的意大利式。一個字, 甜。所有蛋糕可頌都夾了極甜的餡。中間一小罐水果罐頭, 看著像紅棗, 吃一口發覺是甜釀櫻桃西紅柿幹。
離開時才看清住了一晚的農家樂的全貌。長方形二層紅磚樓, 遠處山丘頂上的小村落, 靜謐安逸的世外桃源。
門口的甬道旁栽種高聳的絲柏, 樸素的鐵柵欄門, 自製的庭院擺件,十幾隻貓咪在庭園中懶洋洋地遊蕩, 四周綠色成蔭田野廣袤丘陵起伏。這個地區的旅館驛站基本上都是這樣的。
可惜沒有那個007電影裏頭拍下的錫耶納中心廣場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