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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堪回首(血性)

(2018-05-31 13:27:53) 下一個

麵對潑來的髒水與輕蔑的話語,杜至柔並未和拓跋曜對罵,而是用堅定的眼神看著拓跋燾, 目中閃爍期望的亮光。拓跋燾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看得出他內心在激烈的掙紮。所有人都在期待著他的決定,鴉雀無聲,空氣仿佛凝固,隻有揮之不去的蚊蠅嗡嗡縈繞,一群接一群地向他們襲來,徒增人的煩躁。'啪'的一聲脆響,那個拓跋曜忽然重重地向自己臉頰上甩了個巴掌,接著又扇了一個,樣子很是滑稽。放下手,掌中一抹血,外加幾具拍扁了的蚊子屍體。"什麽鬼地方!"他怒氣衝衝地怨道:"十一月了還這麽多蚊子!這裏是人呆的麽!"其他的幾位也在揮舞著手臂與蚊蟲作戰。拓跋燾看了他們一眼,道:

"過了淮水蚊蚋隻會比這裏更多。四十萬大軍擠在江淮之間的狹窄地帶,那地方據說溝渠眾多雜草叢生 ,潮濕悶熱,蚊蟲肆虐,嘬人咬馬,我軍又無糧草,士氣隻會更加低落。"

拓跋曜道:"往回走,就有糧食了麽?"都牧給事、冠軍將軍宇文浩撥附議:"是啊。陛下,回頭路不能走,肯定沒有糧食的,這一路打來已經都搶光了。往前走卻有很大希望。前麵就是彭城,那可是劉宋囤積糧食的大穀倉。此外中路永昌王殿下如果順利的話,這幾日將直逼壽陽,壽陽也是宋人的軍事要地,隻要攻下其中任何一個…"

"隻要攻下任何一個。"拓跋燾盯著宇文浩撥,神情凝重:"你攻得下來麽?"宇文浩撥一愣,拓跋燾接著道:"我大魏自反擊起已近兩個月,象模象樣地攻下一座宋人城池了麽?南人長於防禦,我方短在攻堅,你有何良策拿下彭城麽?"

他竟不自覺地用以前杜至柔勸阻他的話反擊自己人,他也在滅自家的威風,自己並未意識到。那拓跋曜被皇帝的喪氣話激得更加憤怒:"打不下來就更不應撤退!還有沒有點血性了?!就這麽認輸,南人更要猖狂!他們本就太過囂張。兩國和平已久,而他們想毀就毀,想入侵就入侵,打不過了他想跑就跑,他當大魏是什麽?!他自己家的後院麽?死這麽多百姓怨得了誰?他劉義隆挑起戰爭在前,我們反擊在後,放到千秋萬世,我們也占理!這些天搜不到糧食隻說明屠得百姓太少。宋人奸邪,不殺得他們做夢都害怕,就不肯送上糧食來。陛下不必過於憂慮,放開手殺,殺到劉義隆向我們曲膝投降,稱臣納貢,永不再犯為止,不然大國尊嚴何在?陛下威嚴何在?"

拓跋曜是拓跋燾的叔叔,無論輩份名望都讓拓跋燾有幾分顧忌。杜至柔見皇帝不能替她作主,鼓起勇氣,為自己的意願與拓跋曜對峙。她緊盯著拓跋曜的眼睛,堅定說道:"人被逼到絕路時所爆發出的力量可以撼動天地,非殿下此刻能夠預見得到的。我們如此凶殘,隻會激發宋人與你魚死網破的決心。他們深知守不住城的後果是給屠得片甲不留,必然拚死抵抗,即便守不住也會在城破之時將糧草物資全部燒掉,我們即使勝了也什麽都得不到。不如現在趁他失利之際與其講和,多要些利益,地盤,才是正理。"

"什麽正理!"拓跋曜吼道:"這裏有你說話的份麽!你一個狐猸漢婦鎮日迷惑陛下,用心何在!隻怕你暗自與南蠻勾結,裏通外國也未可知!"轉麵對拓跋燾進諫:"陛下不可不防!"拓跋燾的臉倏爾沉下:"既無憑據,不可血口噴人。"

杜至柔出人意料地與拓跋曜正麵衝突,氣氛劍拔弩張,拓跋燾驚訝於杜至柔的勇敢,也顧忌拓跋曜所代表的軍心,正為難時忽然一騎快馬衝到眼前,馬上驛卒翻身甩鐙,跪地呈上急報,拓跋燾接過掃了一眼,頓時一振:"拓跋仁攻下了懸瓠和項城,取壽陽途中與宋將劉康祖交戰於尉武,斬劉康祖及八千兵卒首級,舉營淪覆…"眾將齊聲歡呼,杜至柔追問:"我軍損傷如何?"拓跋燾接著往下看:"死萬餘人。"杜至柔冷笑:"名副其實的殺敵八千,自損一萬。何況拓跋仁總共領了八萬騎兵…這能叫贏?"

原來魏軍在山東兵分五路後,負責中路的永昌王拓跋仁率虎狼之師從洛陽向壽陽進軍,宋軍一路望風而逃,毫無抵抗能力,拓跋仁輕而易舉地就攻占了幾年前宋將陳憲拚死守住的懸瓠,連下項城,直往宋軍中路的重要據點壽陽殺來。坐鎮壽陽的是劉義隆第四子、豫州刺史、中路軍統帥、南平王劉鑠。這位年輕的王子是個天才的詩人,不到十歲便能出口成章,斐然文采可與陸機比肩,世人傳誦,為此頗為自負,打仗卻是外行。這點比起他老子可是差遠了。劉義隆七歲就出鎮荊州,僚屬的協助下幹得有模有樣,為人也頗具文采,詩詞歌賦的信手拈來,可謂文武全才。如今拓跋仁即將兵臨城下,劉鑠嚇得全無主張,隻一味派人報急,一天三五次地快馬傳書,焦急等著他父親的指示,如熱鍋上的螞蟻。壽陽城裏囤了宋軍所需的全部糧食,此外還有大批器械錙重,壽陽又是中路通往建康的門戶,一旦失守不僅所有物資糧倉落入敵手,敵軍南下也將再無屏障,後果不堪設想。皇宮內的劉義隆深知這個兒子除了吟詩外毫無用處,幾番環顧四周還是找不到增援劉鑠的力量,也急得睡不著覺——他已經很久睡不著覺了,自北伐變成魏軍南征以後。最終他想起了左軍將軍劉康祖,那個勸他明年再行北伐的人。

此時劉康祖正在偷襲虎牢關,劉義隆急詔劉康祖救援壽陽。拓跋仁不知怎地得知了這個消息,打算在野戰中消滅這支生力軍,率領了八萬人馬前去阻擊,結果就在壽陽以北的尉武撞上了匆忙回師的劉康祖。

這時的劉康祖麾下隻有八千兵馬,而對方是八萬。以一擋十本就毫無勝算,何況對方是長於野戰的魏國輕騎。副將勸說劉康祖附山依險,取小道帶兵逃回壽陽。這個在北伐廷議時一再主和的劉康祖此時卻顯出好戰的本色,麵對鋪天蓋地滾滾煙塵中殺來的魏兵,猛氣直衝雲霄,勃然大怒道:"吾受命本朝蕩清虜寇,正愁找不到索虜影子,他卻剛好送上門來,奈何避之!犬羊雖多,實易摧滅。吾兵精器練,何況這裏離壽陽不過數十裏,南平王得知後必會派兵增援,有什麽可怕的!"

在他的指揮下宋軍迅速結好車陣,自北伐以來第一次展示出難以遏製的血性,山洪爆發般向魏軍的騎兵衝去,以血肉之軀對抗敵人的銅牆鐵壁。一時間鉦鼓大作,虎士電怒,馬踏肉泥,血花飛濺,黑血滲透焦土,殘肢斷臂在血雨裏橫飛。八千江左男兒狂吼著飛舞手中鞭錘戟槊與敵人展開殊死肉搏,一日一夜的奮戰,沒有一個膽怯後退。那是憋了太久的一口窩囊氣終於找到突破口後崩發出的陽剛暴烈,令魏軍膽戰心寒。混戰正酣時劉康祖脫掉兜鍪,解下鎧甲,瞋目橫矛,赤膊單騎與虜寇撕殺,厲槊所指之處血花飛濺,腦漿崩流,敵人的血凝固在他的肩肘。日落後血戰仍在繼續,魏軍積屍丈餘高,流出的鮮血淹沒宋兵的腳踝。此時劉康祖身上已十餘處傷,鬥誌卻更加高昂。夜幕降臨,狂風驟起,魏軍見狀以戰馬負草,點燃後借助風勢向宋軍的車營衝去。風烈火揚,頃刻間一片熾焰滔天。劉康祖率將士將腳下成河的鮮血收集起,迎頭潑向敵馬滅火,血與火在空中撞擊迸裂飄散,發出令人作嘔的焦臭。拓跋仁終於從驚懼中緩過神來,緊急思考下一步的戰術。宋軍以一當百,勇猛得令他咋舌,奈何兵力實在太少,這種情況下的上策應是車輪戰,以自己人數多的優勢碾壓對方,耗盡他們的體力。拓跋仁將所剩的兵力一分為三,輪番休息輪番作戰,宋軍漸漸不支,卻堅持浴血奮戰,拚盡最後一分力。黑暗中一支流矢突然穿透劉康祖的脖子,這位英勇無比的將軍就這樣墜馬身亡,所剩無幾的宋兵亦隨之戰死沙場。

整個尉武血戰持續了兩天一夜,自始至終沒有等來劉康祖所期待的救兵。不遠處那得知消息的詩人統帥緊緊關著壽陽城門,自始至終不敢打開。魏軍取下劉康祖首級,連同俘虜的一位宋將程天祚,飛騎獻予進退兩難的拓跋燾,好振奮士氣。本來俘獲的是兩位。另一位宋將名叫王羅漢,被拓跋仁生擒後用鐵鏈鎖住脖子命人看守。深夜王羅漢便用拴他的鐵鎖砸開了看守的頭顱,抱著鎖鏈隻身逃向盱眙。

正象杜至柔所說,魏軍以十倍於對手的兵力殺敵八千,自損一萬,雖是勝利卻也實在談不上光彩,但這慘勝的消息和那簡單的獻俘儀式還是鼓舞了東路魏軍的心。看著劉康祖的人頭,還有跪地乞求活命的程天祚,眾將爆發出一片歡呼。拓跋燾再也找不出撤退的理由。敵人給打得乞降,自己明明勝了,這種情況下宣布停戰回家,還不得炸營,更要讓人說他長期受身邊那狐狸精的影響,潛移默化地喪失了鮮卑人的血性。他轉過頭好言哄慰了杜至柔一番,又找來更多的仆從一路服侍,自己也在她身邊照顧著,以更快的行軍速度向南挺進。早一天到彭城,就早一天得到糧食。

十一月壬子日,他們到達了彭城郊外, 拓跋燾登上埋葬範增的亞父塚,又立氈屋於戲馬台用以了望城中。這一天,距離王玄謨在滑台的潰敗還不到五十天。

四十萬魏軍飛一樣地從天而降,眨眼工夫將彭城圍了個水泄不通。為了震懾宋兵,魏人還將劉康祖的人頭挑在長杆上圍著彭城轉了三圈。將軍頭顱上的黑發長散,布滿血汙,然麵色如生。城裏的江夏王、太尉劉義恭嚇得魂不附體。佛狸,這個傳說中喝人血吃人肉的惡魔佛狸,原本以為離自己很遠的煞星,突然就降臨在眼前,就在一牆之外,這,這如何是好?!節製諸軍的總指揮劉義恭麵無人色,慘白的臉上不斷冒著冷汗。

"要不…跑吧!可是…情形如此緊迫,怎樣才能逃跑…"劉義恭語無倫次,焦急地在原地打轉。

他的恐懼並非毫無道理。彭城是此次北伐的指揮基地,糧食儲備異常充足,但其實,這是說出去嚇唬魏軍好讓他們知難而退的,城中並無多少糧食。劉義恭原以為拓跋燾遠道而來疲憊不堪,得知彭城準備充足,以逸待勞,很難拿下後必心生懼憚主動退兵,誰知那虛假的消息反吸引了敵軍更快地向他撲來搶食。如今敵人將城圍得密不透風,城裏的糧食堅持不了多久,劉義恭不由自主地看見自己餓得皮包骨頭的慘狀,在眼前亂閃爍。他的妃嬪也都在這裏,皇帝為了激勵各位領兵的親王,將他們家眷也都送到了前線,那意思很明顯,守不住城,你的女人什麽下場你自己看著辦。"怎麽辦才好?怎樣逃才好…"劉義恭沒頭蒼蠅一樣亂轉著。

前來報告敵軍動向的探馬愣呆呆地著看太尉,這位容貌驚人的美男子如今五官都錯了位,全然沒有了素日的雍容氣度,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讓探子莫名聯想到了地溝裏的老鼠。"殿下不必太過憂慮,"探子回過神來,出言安慰他道:"小人這幾日連續觀察敵人動態,覺得那幾十萬兵卒雖陣營龐大,可一個個有氣無力地,仿佛幾天沒吃飯。拓跋燾登高遠眺彭城那日,小人也躲在暗處觀察,發現他也無精打采。小人推測那拓跋燾心裏,對咱們大宋也有幾分懼怕的。另外小人打探到,他身邊那個女人這幾日也病倒了,他愛那女人愛得緊,一刻離不開,現在病了,怕他也沒什麽心思攻打咱們了。"

"哪個女人?!"義恭瞪眼道:"那鬼閻王還有這等柔軟心腸?"沒等探馬回話,他猛地想起什麽,驚叫道:"不會是崔至柔吧!"

對於這位與他四兄訂過婚,卻突然跑去給胡虜當寵嬖的女子,他是不陌生的。小時候還和她玩耍過,前些日子皇帝還派已是庶人的義康偷偷摸摸跑到平城召降過她,沒成,這事他也有耳聞。那女人鐵了心跟惡魔鬼混,不知怎麽想的。不過也不得不承認那女人有眼光。倘若當初嫁給庶人,此刻還不知在哪塊瘴蠻野地裏受罪呢,哪還有今日這等集萬般寵愛於一身的尊貴。想到那個總給他小鞋穿的哥哥,他痛快地暴出一聲笑:"死庶人。誰叫你對我不好!落這麽個下場,真是老天有眼。"轉念又覺得自己也沒比庶人強哪裏去。自皇帝病好了以後對他也不象從前那麽寵了。管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嚴厲。多納幾個妃妾,多要幾件古董,皇帝也不許了,還絮絮叨叨地寫了好幾篇誡弟書,什麽奇服異器,不宜興長,嬪侍左右,已有數人,不可匆匆複有所納!聲樂嬉遊,應有節度!拿他當兒子一樣訓誡,搞得他很沒麵子。更令他心驚肉跳的是皇帝竟還派人監視他,夜裏和寵妾喝幾口小酒,說幾句渾話第二天都能擺在皇帝的禦案上!這…這是要拿自己當下一個庶人論處啊。如今又派給他這麽個苦差事,明知道他不是這塊材料。難不成皇帝是故意的?就等著他打敗仗好名正言順地收拾他?想到這裏,他頓覺後脖梗發涼,仿佛鋼刀已經架在了頸上。不能給皇帝抓住小辮子。這裏的一切,這裏每一個決定,都要由皇帝來裁決,自己一個小主意都不能拿。萬一錯了以後就是挨整的借口。所有決策都出自皇帝一人,是非成敗,橫豎賴不到他頭上。就這麽辦,他覺得自己真是聰明。

叫來驛兵,將這裏打探到的軍情,不論大道小道,包括崔氏也隨虜主大駕光臨彭城的消息都飛報給建康,然後傳命諸將僚屬,還有他的侄子、皇帝第三子、徐兗二州刺史、武陵王劉駿,全部過來商討自今日到聖旨到來前這段日子,他該怎麽辦。萬一皇帝的指示沒到敵人就攻城了,他往哪裏逃命。

太尉長史何勗,就是送他李斯狗枷相如犢鼻等等古董的那位,首先發言。"席卷彭城裏的一切物資,奔鬱洲,上船出海,從海路還都。"

"這個…"義恭為難道:"太落慌而逃了罷…麵子上不好看…"

剛從山東撤退回來的沈慶之想出了一個不太丟人的辦法。"彭城兵多糧少,山東曆城卻是兵少糧多,是個理想去處。魏虜此番南下如同蛙跳,隻求速度不管別的,所以很多地方隻是路過,根本沒有占領,曆城就是其一。可用車營集結成函箱陣,兩翼配精兵,把兩位親王及妃媛放在陣裏保護著,直趨曆城。至於這裏嘛…可令蕭思話將軍留守。"

這個主意得到義恭的稱讚。沈慶之對保護別人,當然也有自己的性命向來很在行。他剛撤到彭城時,碻磝就傳來失守的消息。留守碻磝欲將功折罪的王玄謨果然不負眾望,又一次打了敗仗,丟了碻磝。總指揮劉義恭慌忙指派沈慶之返回山東增援,給的兵比上次蕭斌給的還少:三千。沈慶之理都不理他。劉義恭對沈慶之如此惜命很有意見,卻也無可奈何。現在看出惜命的好處了。惜命的人對如何逃命都頗有研究,聽他的沒錯。

可身邊始終沉默的劉駿此時卻冷冷地開了口。"叔父您是總指揮,往哪裏逃,怎麽逃我管不著。可我受命為彭城城主,擅自棄城實在無顏去見江東父老,即使僥幸逃命成功,以後也要活在別人貪生怕死的罵聲裏。所以我是不會跟女人們一起逃的,必與此城共存亡。"

劉義恭臉上訕訕的。這小子人不大,罵人怎這麽厲害。拐彎抹角地指責他貪生怕死,這還叫他怎麽逃?

更糟的是劉駿的話竟還得到了支持。安北長史、沛郡太守張暢從座位上一躍而起,直走到劉義恭麵前,大聲說道:"如果曆城、鬱洲有可以前往的道理,下官敢不高讚!可是如今城內乏食,百姓人心惶惶都在做逃命的打算,就看咱們的動向呢。人心動亂的情況下隻應該關門上鎖嚴密防守,不允許一個人逃走,同時想方設法安定人心。豈能做相反的事!您一旦動腳,則必將引起大亂,民眾失去主心骨,必然爭相出逃潰不成軍,到時自亂陣腳,您還想去曆城?去得了麽!現今軍食是寡,可朝夕猶未窘罄,還沒到揭不開鍋的地步,何必嚇成這樣,舍棄萬安之術而就危亡之道?如果您非要實施逃亡計劃,下官請以頸血汙公馬蹄!"

玩命的陣勢把義恭嚇了一大跳。看這樣子無論如何是走不了了。那就抓緊整飭彭城防禦工事吧。修牆挖壕製箭弩設陷阱,所有的人嚴陣以待,時刻準備著生死決戰。遠遠地看著一隊魏軍飛馳來到城門下,應是拓跋燾派來的先鋒部隊進行第一波進攻。眾人箭上弦,刀出鞘,咬緊牙,一觸即發,卻意外地聽到一聲懶洋洋的吆喝,定睛望去,那帶兵前來的魏國先鋒官竟然沒帶武器,還仰著頭,有氣無力地朝著他們叫。

"我們國主遠道而來,人困馬乏,不想打仗了。問你們有沒有甘蔗,有的話送給我們幾根。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這是什麽情況?!還帶要東西的!剛殺了我們這麽多百姓,轉眼就沒心沒肺地笑臉相求,熟得跟一家人似的。這佛狸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城頭上督戰的劉駿緊緊皺著眉,掂量許久,最後傳命道:"給他一百根甘蔗,再加兩壇酃酒。"副官剛轉身,又聽劉駿道:"不白給,讓佛狸用驢和駱駝來換!告訴他宋人最講究禮尚往來,從來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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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氈屋,蒙古包的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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