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至柔幽靈般的神態和索命一樣的話語令拓拔燾的頭皮瞬間發麻,勉強撐起的理直氣壯再一次莫名消失。她的臉色蒼白似雪,說了這麽多話似乎已將她的精力耗盡,她跪著的姿態越發虛弱無力。燭火斜照,在她身上落了一層暗金色的光暈。她白色的罪衣散亂垂瀉,下擺零落攤開,仿佛秋水裏隨波逐流的一朵白蓮。她靜靜地跪在一泊光暈裏,搖搖欲墜,柔弱不堪,卻有一種格外倔強的美麗在她身上綻放,令拓拔燾不敢直視。
他是來審問她的。她對他犯下了滔天的大罪。可現在沒有勇氣麵對的竟然是他。被騙走感情的受害者反而在騙子麵前心虛發抖。拓拔燾不禁有些惱怒自己的膽怯無能。不管她表現得有多正義,也不管她的初衷有多合理,都無法掩蓋她的手段是多麽的陰險卑鄙。想到這裏,拓拔燾重新獲得了底氣。望著搖曳燭光中杜至柔如玉石雕刻的臉,他冷冷地問道:"你就沒有別的話,要對朕說麽?"
杜至柔吸了口氣:"公孫質,還活著麽?"
拓拔燾一愣,猛挑起眉掩飾住失望情緒,愈加冷肅地說道:"他死了。在漠北的時候他帶人追殺我,被我幹掉了。"
清亮的眼淚從杜至柔眼中滴落,沿著衣裙一路滑下,墜在地上,濺出一個個小圓點。
"他是誰?"
"我的表兄。出自範陽盧氏,名度世。我祖母盧太夫人的侄孫。你原是見過他的。那年你陪同我回杜府省親,門房不讓我們進去,你說你小時候白龍魚服闖過我家,我家的童仆待客多麽周到熱情。其實那小童不是奴仆,是我表兄。那年他在我家小住,有一天換上童仆的衣服想要偷偷溜出門去玩,不想迎頭撞上了你。後來等阿父送你出門,他問阿父那小郎君是誰,才知是東朝駕臨。"杜至柔停了下來,慢慢露出一個淒涼的笑。"可憐他後來還不住地向我提起,說太子殿下龍章鳳姿,異日必明君也。"
難怪第一眼便覺公孫質麵善,原來如此。他怔然望著杜至柔,長聲歎息。她的話,不可避免地將他帶回到那段朝氣蓬勃的歲月裏。那時他才十一二歲,雖已做了兩年儲君,卻依然脫不掉同齡男孩都有的淘氣和不安分。闕門宮牆關不住一顆跳動的心,他隔三差五就要溜出去東幸西幸。幸的最多的地方,除了練兵場,就是恩師兼首輔崔浩的家。那時他是那麽的崇拜倚賴崔浩,經常心血來潮突然造訪,而崔浩也從不拿他當外人,無論是正吃飯還是正在睡大覺,隻要拓拔燾來了就起身相見,衣服也不換一件,時常衣冠不整地與他席地而坐,二人就著沙盤推演軍事,高談闊論一整天。那時的天是那麽的純淨,陽光是那麽明媚。他還記得崔浩家裏一處處院落布局典雅,台榭參差,粉垣楹舍錯落有致。倒底是書香世家,所居宅院透射典型漢人士大夫的情趣,寧重含蓄,非胡人隻顧顯露豪侈的齋宇可比。一日三春暖陽,他打獵歸來後拐到崔浩家,命人將新獵的獐子交與他家廚子,吩咐做成獐皮蒸餅送上來吃,自在地如同進了自己的家,然後沿著崔府的遊廊徑自前往崔浩書房。隔著一處院牆,他依稀聽到裏麵傳來女子的歡笑聲。那笑語如銀鈴般清脆動人,他不禁駐足翹首,但見花褪殘紅,菡萏銷翠,牆頭垂下幾枝園中蔓生出來的荼蘼,牆內一樹高大白楊,翠蔭冠葉中,一架秋千係於樹上。他聽到"推高一點,再高一點"的催促聲,隨後便見那秋千果真飛到了高處,上麵的女子身影越過粉牆,驚鴻一現。
那女子年齡應與他相仿,衣袂隨風飄擺,雅態輕盈。他連忙定睛細看,無奈秋千早已飛過,留在他印象中的,隻有她靈動的身姿,與兩個可愛的垂髫小鬟髻。他耐心等著那秋千再次飛起,不想聽到那女孩略帶嗔怪的聲音。"不玩了,叫外麵的人看到我了…阿娘還等我蘊習中饋呢…"園內歸於寂靜。他獨自立於荼蘼花枝下,悵然若失,一如他現在,望著牢籠裏同樣陷入追憶中的身影,悵然若失。
那明快的垂髫少女,會是眼前這形容枯槁之人麽?昔日被外人瞥上一眼都不悅的矜持貴女,如今蓬頭垢麵衣衫襤褸,傷痕累累蜷縮在他麵前,相差如此懸殊的兩幅畫麵同時展現在他麵前,隻覺愈加觸目驚心。錦罽珠璣俱粉碎,金甌香篆燼成灰。無上的繁華與榮耀在他的操縱下煙花般地綻放,又煙花般地飄零。拓拔燾低頭看著自己這雙主宰著萬民沉浮的手,忽然之間感慨萬千。普天之下所有人的甘苦榮辱,都隻在自己的一念之間,稍微一個任性便是幾百條人命喪失,上千人的流離失所。普通人都可以偶爾出現放縱疏忽,失控囂張,唯獨他一刻也不能有。為了這座江山他放棄了道義,放棄了真性情,放棄了作為一個真實的人最該擁有的樂趣,他第一次清晰地感覺到,原來自己也是囚徒。
"那後來,你們…又是怎樣聯係上的?"他長歎一聲,回到眼前世界裏。
"後來國史案株連九族,範陽盧氏自然也在其中。那時表兄十五歲,變成了一個隻知鑽研玄學八卦的書呆子。為避殺身之禍逃到了他舅父家裏。表兄是盧氏北祖房的嫡長,你派出鷹犬,撒下天羅地網追捕他。他的舅父,滎陽鄭氏的鄭羆,在酷吏闖入家門之際告誡諸子,君子殺身成仁,雖死不可言。酷吏抓走了鄭羆的長子,嚴刑拷打,鄭公子牢記父訓,不吐一字。酷吏動用炮烙,鄭公子全身的皮肉被一塊一塊地烙焦扯爛,直至最後被活活燒死,終不肯說出表兄的藏身之處。"
杜至柔不由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愧疚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接連流下。哽咽片刻,她繼續說道:"你和你的鷹犬,成功地將一個文弱書生逼成了聶政。他逃出虎口以後流浪江湖,一心要報仇,四處拜師學武藝,結交綠林好漢,上嵩山潛心修道,修得玄學道家精髓,橫豎騙你是足夠了…"
拓拔燾打斷她道:"他是由杜景言推舉上來的,如此看來你是受了他們的指使,是不是?他們才是這場陰謀的策劃者,是不是?"
杜至柔緩緩搖頭道:"不是。我是主謀。表兄和杜氏父子,還有婉瀴,都隻聽我調遣。父親生前是漢人士大夫的領袖,門生故吏眾多,雖然大部分都被你一同鏟除了,仍有零星幾個殘留的故交,杜伯父便是其中之一。表兄後來訪到杜家,才知我的下落。那時我已進宮了。表兄原是打算刺殺你的,是我打消了他的念頭,因為我不想你如此痛快地死去。我通過杜家女眷轉告了他我的計劃,叫杜伯父將他舉薦給你。之後的事你就都知道了。他很快取得了你和劉潔的信賴。之前我通過你的手,轉交給劉潔一部阿父著的占星書,其實那裏有段文字和圖讖,是我改動過的。我將太白經天晝見的話,改成了卜金刀之讖,再配上相應的天體圖,我改得很象,以劉潔一知半解的學識,斷然看不出是假的。他十分崇拜表兄,也十分相信卜讖,因此表兄將這句話解釋成為劉氏應王,為萬日天子時,他深信不移,並從中獲得了堅定的勇氣和力量。他深信自己有當天子的命。這是促成他造反的最關鍵一步。表兄在辭官之前做成了這件事。辭官以後他召集了以前江湖上結識的綠林好漢,帶著他們到漠北熟悉地形氣候。他們在那裏呆了一年半,將所有的道路,水源位置都摸透,然後等著你入彀。其實這群人多半都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毫無戰鬥能力,不過無妨,隻要能迷惑你就行了,不用正麵與你作戰。引著你鑽入一個個圈套,慢慢消耗掉你的實力,最終引你入無人區,斷水斷糧讓你自然消亡就行了。"
"你是怎麽把軍情傳給他的?"拓拔燾聽得一陣陣發冷,難以置信地問她道:"我走到了哪裏,往什麽方向走,取道哪裏,糧草運輸調配,他全知道。你們是怎樣做到的?難道我軍中的文書傳遞不曾有人複查麽?"
"我有幾封文書是加了密的,隻有我和他能懂。你還記得那次我們玩射覆酒令麽?那實際上是我和他家破人亡以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見麵。我身陷內宮牢籠,他為外官,我們一直耐心等待機會,等了五年才等到這一次,我和他都心照不宣,該說什麽,該做什麽,在你的眼皮底下,把該傳遞的信息全部交代完。我和他一同長大,幼時常在一起玩,如何瞞天過海瞞過大人的監視,都是我們玩剩下的把戲。那次射覆他說出一字,雄,我說你這字太泛,讓陛下誤入歧途,他便心領神會,知道我要用的計大致就是迷魂法,牽著你進入歧途,讓你在漠北荒原上迷路。之後我由那個'兔'字引出一首詩經裏的詩。他聽了以後單獨拎出來一句,七個字,重複了一遍,"
"我生之初尚無為。" 拓拔燾喃聲念道。杜至柔點點頭。"你也記得。他然後特別說了一段話。他說簡單七個字,道出多少淒愴悲哀。生時錦裝玉裹,無憂無慮。十多年後橫遭百罹,家破人亡。此時再回首,對比生之初生之後,尤感震撼。此所以漢蔡文姬有意引用同樣的句式,一字未改。這是借橫遭百罹,家破人亡的相似經曆,告訴我,用這七個字,一字不改,做加密文書的解密鑰匙。這七個字,分別代表七個意思。其中前四個字代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尚'字代表增援,'無'字代表撤軍,'為'字代表糧草。倘若我想告訴他你走北路,我便將代表北這個方向的字,就是'初'字,寫進一封普通的文書裏,寫得時候故意將這字寫錯。他接到文書後,看到這個錯字,便知我要傳遞的信息是北路。後來拓拔崇從陰山帶兵來,剛好你讓我下詔訓導百官奉公守法,我便在那草詔上嵌入了一個錯寫的'尚'字,他便知道有人增援你了。這種信息加密傳遞更安全隱蔽。即便文書在傳遞過程中落入外人手裏,或者被你軍中的書吏打開檢驗,由於他們不知道提前約定好的解密鑰匙,他們便看不出其中端倪。按照這個方法,他準確無誤地劫取了拓拔崇的糧草,此後你走哪條路去援救拓拔崇,糧草怎樣供應,也都是我這樣傳信給他的。"
隨著她的揭秘,拓拔燾在腦中將此次出征的過程重新梳理,原先渾沌不清的迷團現在豁然開朗,他的後背隨即冷汗潸潸。曆曆往事也在梳理的過程中一點點喚回記憶。悲痛欲絕地哭泣,戀戀不舍地分離,拓拔燾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好長好長的時間裏,沉默無語。
他即無力氣也無勇氣去麵對自己此刻的內心。所有痛苦的感受一湧而上占據他心頭,最終停下的是悲涼。刻骨的悲涼。他仿佛掉進了無底的深淵裏。全身被冰水淹沒。他從頭到腳,從肌膚到肺腑,都已經凝成了堅脆的冰。如果此時他倒下,也許真得會粉碎成冰渣。他微微抬起一隻手,想要抓住些希望,卻在自己的目光落入那手上時,茫然呆住。
這隻手,曾提筆為一個人畫過眉 ;曾珍重地托著那人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蓋住動情的吻;曾在那個人傷心哭泣時無數次地擦去她流下的淚。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那人的身上臉上。依舊是他熟悉的眉眼,可眼前人已完全陌生。她已被摧殘得虛弱不堪,形銷骨立,像紙片一樣單薄。可越是這般柔弱的女子狠絕起來越可怕,單薄的紙片變為鋒利的刀片,毫不留情地割斷他們之間所有美好的過往。他內心的悲情突然膨脹到了頂點,雙手猛地抓住柵欄上兩條圓木,對著裏麵那比千年冰霜還要冷酷的身影,痛心地呐喊:"縱然我有一千一萬個不是,你我相識以來我一直真心真意地愛著你。八年的真情,還是不能消融你對我的恨麽,還是擋不住你陷害我的毒手麽?!"
杜至柔靜靜看著他,眉山淡遠,眸波澄澈。她的聲音虛幻而縹緲,仿佛空穀深處的啼血杜鵑。
"從你滅了我滿門那天起,我就感覺不到任何真情了。我還活著,可是心已死。假如你不明白什麽是活著的死人,去看看拓拔崇吧。看一看當生命中的一切都被掠奪走,僅僅剩下生命本身時,生命是個什麽樣子。"
"我不相信,"拓拔燾死盯著她,用盡力氣,才搖動了疼痛欲裂的頭,怒目圓瞪的眼中慢慢蘊翳出清冷水光:"我不相信!"
佩蘭蔭竹中緩緩走來她的身影。雲靡綠鬢,霓裳鳳髻,旖旎紅頰妝點那一片水晶乾坤;他的手撫上她一長一短的黛眉,她睜著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凝視著他,目光專注而純貞,靨邊兩點翠鈿璀粲生輝;她扁一扁櫻唇小嘴,淚光晶瑩,委委屈屈地把臉頰貼上他的胸口。"陛下…你可不能騙我。我什麽都沒有,隻有陛下…"她在他動人的情話體貼的愛撫中嬌羞醉軟,眸波蕩漾兩汪春水,一肌一容,一盼一睞,一閃一動全是脈脈深情,濃到極致,連眼皮都泛起一層可愛的紅暈。"狴狸,我舍不得你走…"她乖巧地把臉埋在他手掌中輕輕地蹭,他雙手捧起她的小臉,溫柔地吻掉她臉上的淚珠…這百轉柔腸,千般嫵媚,萬種風情,怎麽可能是裝出來的呢!怎麽可能是假的呢!
"我不相信,柔柔,我不相信,難道這麽多年來,你對我僅僅是,利用,僅僅是做戲麽?!你對我,就真的,沒有一點愛麽?"
一滴晶瑩的淚靜靜地滑落下來。她的眼睫上沾了水,象帶露的嫩草一樣微微顫抖。她拭去珠淚,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他慢慢綻放出一個哀婉至極的笑。
"一無所有的弱女子,癡心妄想去向一個皇帝複仇。即無蓋世武功,亦無扛鼎氣力,所能出賣的,惟有這一副皮相,用來騙取你的依賴和信任。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丟棄掉聖賢教誨的氣節信義已經很可恥,背負著血海深仇主動獻上這身皮肉任你予取予求已經很下賤,奉獻完肉體還自願奉獻出愛情,被殺光了親人還對殺人凶手癡心一片,那豈不是賤無可賤,"她顫抖著伸出一隻手,猙獰而變形的手指穿過牢籠向他伸來,仿佛三途地獄中向他索命而來的惡鬼。她唇邊的笑容愈加妖豔,血痂重疊的指尖輕輕摩挲著他的麵頰,看著他的目光裏充滿了無限的同情和可憐:"陛下,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天真,還要自戀啊!"
拓拔燾木然站起身,邁動酸漲的腿向外走去。走了幾步,身子一軟,暈倒在前來迎接他的皇後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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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鄭羆的兒子為搭救盧度世而被烙死是真事。《魏書·卷四十七·列傳第三十五》:初,北魏中書學生盧度世,盧玄之子也,坐崔浩事亡命,匿於高陽鄭羆家。使者囚鄭羆子,將加捶楚。鄭羆戒其子曰:“君子殺身成仁,雖死不可言。其子奉父言,遂被拷掠,乃至火爇其體,因以物故,終不言而死。後來盧度世官至中書侍郎,令弟弟迎娶鄭羆妹子為妻子,以報其恩。
我文中其它關於盧度世的橋段都是編的,隻為寫小說。人家沒化名造反,也沒死於拓拔燾之手。真實的盧度世是固安侯盧玄的嫡長子,而盧玄是崔浩母親盧氏的侄子,二人是姑表親,滅九族自然是首當其衝被牽連的一族。盧度世逃亡幾年後又被想起來了,當時拓拔燾以為他流亡到南方去了,一問劉宋的使節才知道一直藏在北方,於是下詔赦免了他和這幾族的後人,盧度世這才出來,回到平城,被授任中書侍郎,承襲侯爵位。
注2:我文中出現的加密法,是中國古代軍事情報加密的簡化版。最早的文字記錄出現在北宋的《武經總要》裏。北宋進士曾公亮曾搜集了40個常用軍事短語,然後對其進行順序編碼:一、請弓;二、請箭;三、請刀;四、請甲;五、請槍旗;六、請鍋幕;七、請馬;八、請衣賜;九、請糧料……四十、戰小勝。
軍隊出征前,指揮機關將用上述短語編碼的密碼本發給將領,並約定用一首不含重複文字的40字五言律詩與密碼相對應。
假設雙方以唐代王勃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川》作為解碼密鑰: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與君離別意,同是宦遊人。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如果軍隊需要補充糧食,前方將領就從密碼本中查出“請糧料”的編碼(第九),《送杜少府之任蜀川》中的第九字是“五”,將領便把“五”字寫到一件普通公文中,並在字上加蓋印章。指揮機關接到這件公文後,查出蓋印章的“五”字,在臨時約好的詩中列第九,再對照密碼本上的順序,就知道前方缺糧草。
這種加密的好處是,即使文件在傳遞過程中落入敵手或者傳遞人被俘虜,叛變,敵人還是破譯不了情報,因為不知道用的哪首詩。
到了明代,出現了和現代加密技術十分相似的反切碼。據說是戚繼光發明的。反切碼也被稱為最難破解的密碼。是用北京話的發音編排的一種碼。北京話有五個音調,當時剛剛形成,密碼取聲母和韻母的不同組合反切而成,是相當先進的一種加密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