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曰:凡上者,人之表也,表正則萬物正。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故君子為政,以正己為先,禁欲為次…”
“娘子非要在這個時候教導寡人如何為政麽…”
一室生香,太子溫潤的唇在杜美人頸間耳後纏綿遊移,感覺到的依然是記憶中那少女的氣息,如她薰衣的甘甜清新,如同雨後山中杜若。他的呼吸漸趨急促,灼熱的指尖從美人衣襟下微微探入,自她腰際撫過,濕潤的吻細細密密,吻過她修長白嫩的脖頸,把串串愛撫印在她鎖骨之下,溫軟雪膚間,在她耳邊輕聲呢喃:“什麽聖人…聖人哪裏懂得這嫩蕊蝶恣采,檀口搵香腮的妙處..”
杜至柔渾身無力,縈淚的睫毛蝶翅輕顫,眼中帶著惶惑與無辜,燈下緊致的皮膚煥發出成熟的果實般光澤,吐氣如蘭地輕歎:“ 不是殿下自己要來學習自重的麽。。。”
太子揚起手掌,拍在美人光潔如玉的臀腿間。“你可真會拿著雞毛當令箭,”那溫暖而堅硬的大手在她柔軟的身體上緊緊撫摸著,愛意滿滿,“這小妮著實該打,聖人的教誨也敢隨意杜撰。當我沒讀過書麽?還什麽正己為先,禁欲為次?那是教禁為次!禁欲?虧你想的出。”他手中撫摸的力道越發強硬,動作快而激烈,唇上的熱吻亦變的雜亂無章,氣息粗重有力,在她耳邊惡狠狠道:“看來是棋逢對手了,一個不小心便要被你耍弄了去。甚好。這宮中我還未遇到過一個敢在我麵前造次的人,實在是孤獨的很。”
燭光下美人姿態慵懶的散發著微醉的酡紅,散發著難以抵禦的誘惑。從她瀑布般直瀉下來的神秘黑發一路看下去,燭光閃爍所到之處,無不給他無限驚喜。他不知道她有多少秘密,多少新奇,等著他去挖掘探索。如火的情欲在他胸口間蒸騰燃燒,駕雲行雨的美快令他酣暢淋漓。美人細骨輕軀肌柔肉軟,任他恣意彎轉。在最後一次狂樂的頂點過後,他攤開淘空的身子,他的發絲散落在美人的胸前,虛弱手指輕輕地在她肩膀上打著圈兒,那細潤如象牙的肌膚也有些香汗淋漓,若有若無的蘭澤從女體中隱隱飄來,他閉著眼睛,發出滿足的輕歎。“至柔…阿柔…溫潤資天質,清貞稟自然。如此佳人,叫我如何自重…”
昏昏欲睡前,太子攜起美人嬴弱小手,放在自己胸膛前,似撫慰似依戀地摩挲著,情到深處便心隨所欲,將頭埋在她懷裏,依舊拉著她的手,喃聲念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
他停住,摩挲著女人的手指越發輕柔甜蜜,傳遞著濃濃的心意。又禁不住將那小手捧到唇邊,蓋上幾個吻,含笑等著聽她接出下句,那最動聽的情話。
然而他沒等到。杜至柔紅潤的唇緊緊抿著,明亮的眼眸中水光蕩漾,投射出小小的執拗。他們的第一次,她就是這副神色,獨屬她的神色。柔弱中帶著堅貞,無望時仍殘存一絲倔強。他受不得她這副模樣。他的興致猛然被激起,翻身將她緊壓在身下,麵帶威嚴,重複道:“執子之手,”
美人受了驚,微顫的睫毛泄漏了內心的猶豫,他愈加不肯放手,定要她說出那動人情話。“快說!執子之手,後麵是什麽?”
美人的紅唇偏偏抿的更緊,男人渾身燥熱,暗暗發誓定要撬開這可惡的珠蚌,將那珍珠掠入口中,他伸手擰起美人臀上白肉,欣賞片刻她那忍痛低吟的嬌弱神態,麵上的威嚴又重了幾分,沉聲低喝道:“執子之手!”
半晌,聽到身下弱弱的回音,帶著水聲。“將子…騙走?”
閣中點起的琉璃盞暈染的滿室如煙霞晚照,盈盈跳躍的火苗,映得懷中之人兩點翠鈿明滅。掐絲琺琅獸耳香爐內焚著沉水香,香氣清鮮高長,滋味醇厚。太子積攢的滿腔熱忱霎時煙消雲散,認命般將頭埋入這片高唐雲雨中,醉臥眠香。
隨後數月,太子頻頻出入杜至柔閣中。吸引他的,自然不止是美色。她並不特別美。他們在一起時,倆人或讀經或論道或下棋,總有許多驚喜的默契。太子的棋藝飛速迅漲,與她對弈竟也偶爾贏得一二。
“你這性情還真是與眾不同。”太子望著殘局,對杜至柔笑道:“宮裏似你這般爭強好勝的女子,也就你一個了。連與我對弈也不知退讓。”
“妾不喜歡做假。故意讓棋無異於愚弄他人的智慧。妾以為殿下也是這麽想的。”
“是。不過輸的多了,心裏還是會上火。有時候還會暗自埋怨你如何這般不識大體,一點麵子都不給,讓我一兩次又何妨。”
杜至柔抬頭,與太子相視一笑。太子似乎看到一朵桃之夭夭,灼灼開放。他欣賞了一會兒,輕聲歎道:“你這個爭強的性子,以後怕是要吃虧的。”
“妾並非什麽都爭的。”杜至柔淡然笑道:“下棋猜枚,顛錢投壺,玩的就是競技,爭出輸贏才有趣。除此之外妾感興趣的真不多。還有什麽可爭的呢?老子不是說過,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麽。”
“我,你也不想爭麽?”太子看著她。
杜至柔一哂。“殿下很享受被我們爭來爭去麽?妾倒是不介意做出爭寵的樣子來,好讓殿下開心。”
太子的笑容漸漸淡去。這女孩兒的話實在刺耳,也因此實在真切。假,是他每天麵對的最多的麵孔。他根本無從知曉這些無懈可擊的笑容後麵藏的是什麽。具有了掌控天下人生死的權力,就背上了被天下人防備猜忌的負擔。坐到了萬民之主的高處,便要獨自品嚐高處帶來的刻骨孤寒。沒有人能為所欲為,隻享受不承擔,他也不例外。人世間自有它獨到的天理,維係著眾望所求的公道與平衡。不能訴,無人聽,本是最無間隙的親人,時時刻刻防範著你。孤獨,是他自幼記事起就形影不離的,最貼身的朋友。
他站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閣門口,回頭對恭送他的杜美人問道:“你不問問我去哪裏麽?” 不等對方回應,他苦笑道:“我要去其他娘子那裏轉轉。總要生出些孩子來,堵住那群老頭兒的嘴才是。實在是不勝其煩。”
這一年太子專房專寵馮季薑,東宮屬官從太子太傅到左右賓客,不知上了多少諫疏,要他雨露均分,延嗣為重。太子自十三歲初嚐人事,至今已有五年,東宮諸夫人身上並無半點動靜,朝中上下大覺奇異。“…殿下春秋鼎盛,精氣充盈,但能加意調攝,廣播雨露,不負宗廟社稷之大計爾…”這還是委婉好聽的。太子無奈回複“此寡人家事,卿勿預知。”依然我行我素,近年更現燕國公主獨寵之勢,百官奏疏上的越發不客氣,連帶著馮氏也挨了不少罵。看那架勢,若再無一男半女,怕是更尷尬的猜測都要呈上來。太子抵不住壓力,順應民意,開始各房“調攝”,以廣子嗣。
“殿下保重。”杜美人一臉同情的笑。
太子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不滿怨道:“你們一個個的,中看不中吃。若能生出幾個來,還用我這般辛苦!”
杜至柔陪著笑臉,恭恭敬敬服侍他坐上肩輿,隻待一行人走遠,默默回房,屏去宮人,取出埋在肚臍裏的香藥丸,換了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