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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園雁落故人歸 (表白)

(2015-11-19 09:48:03) 下一個

崔曉園於第二日恢複了健步如飛。手拿一份醫囑執行單,飛進了醫生辦公室。

"張小賤!這就是您下的PRN呀!"她晃了晃手中的單子:"失眠時Lorazepam。沒下文啦?什麽呀這是!多寫兩個字會死啊!"

張健剛下手術,頹然坐在辦公桌前做土狗狀。聽到崔曉園的話,斜起輕蔑的眼神:"我說您這護師的牌照是買來的吧!這點和醫生配合的默契都沒有?"

"怎麽給,是針劑還是片劑,給多少,您到是寫清楚了啊!"


"我要是寫那麽清楚還怎麽體現您冰雪聰明的特質呢?"


兩人正窮逗,李鴻腳不離地蹭進了辦公室。也是剛下手術,鱔魚一樣把自己貼在了舊沙發上,一臉呆滯看著他們。


"你讓老李說,我這PRN開的怎麽樣?"張健連同屁股底下的椅子,一齊滑到了李鴻跟前。


"嗯。"李鴻對著崔曉園一笑,笑的那叫一個淒美無力:"其實這樣挺好的。對你也是個鍛煉。護士本來就該有一定的自主權。要是樣樣都給你寫那麽具體,你是不用動腦子,可也成了執行機器了。你要真去美國看看就會發現,那邊護士才是病房的管理者,醫生不常見,護士權限比咱們這兒大很多。"


"嘿你們還真是官官相護啊醫生向著醫生。"崔曉園衝著他直眉瞪眼地叫:"權限?嘿嘿,好東西,您留著用吧!當我傻啊拿護士的工資擔醫生的責任!"轉身走到張健麵前:"快改!該怎麽給間隔多長時間給,寫上!"


"怎這麽沒上進心啊!"張健邊吼邊摸白大褂的上麵,夾著工卡的上衣兜上什麽都沒有。"我筆呢怎麽都沒了..."一抬頭:"去給朕找支筆來!"極不滿意地瞥著崔曉園:"我這兒累的跟孫子似的,不知道心疼心疼我盡給我添亂!"


崔曉園拿出自己的筆,拔開筆帽帶在了自己小姆指上,晃了晃肩膀顯盡妖嬈豐姿,翹起帶著筆帽的蘭花指,陰柔看著他笑道:"賤人就是矯情。"


"怎麽跟醫生說話呢這是!"張健頓時怒了:"我還就不改了怎麽著吧!懶還懶得這麽理直氣壯。我今兒把話擱這兒,以後朕的聖旨還就惜墨如金了怎麽著吧。愛妃沒事的時候好好揣摩揣摩聖意,別一天到晚就知道八卦。那個,留觀三床那老大爺,朕剛下的聖旨給她開胰島素泵,好幾個方案,愛妃測完了血糖,自己調泵速去吧!"


崔曉園猛提一口氣,對著張健那張高品質的賤臉無比悲憤地呐喊:"臣妾做不到啊!"


張健冷不防被眼前突入其來的山寨版蔡少芬雷了個外焦裏嫩,張著大嘴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斜著調戲的小眼神,笑道:"愛妃伶俐聰穎,這點小事還不能替朕分憂?"拿起筆在處方單上添了具體執行方案。貧歸貧,他自然不會真拿崔曉園開涮。刷刷寫了幾筆,往她麵前一遞:"朕有些乏了,愛妃跪安罷!"


沒等崔曉園變臉,他先變了臉色,換了一幅嘻皮笑臉的樣子看著崔曉園:"哎對了。有件事我琢磨好久了,還得請你幫忙。兒科你那同學,快到手了,朕想哪天臨幸了她,幫出個策劃方案怎麽樣?"


崔曉園小姆指依舊帶著筆帽,輕飄飄的眼神在他身上浮光掠影地一轉,柔聲笑道:"如此一付百年不遇的萎瑣心肝,惟皇上莫屬,臣妾怎配擁有?"


"哎你說她喜歡什麽樣的表白?"張健一點不在乎崔曉園刻薄,自顧自地說著:"應該是那種,既知性又浪漫的。"


崔曉園說出一個方案:"要不您也花錢買束光,算準了往咱對麵的東方新天地上一打,You Are My Sunshine!"


"能不能想個腦殘劇裏沒出現過的橋段啊!"張健瞪著眼:"出其不意劍走偏鋒懂嗎!那小姑娘那麽搶手,咱得有點創意知道麽?"


崔曉園立馬柳眉倒豎:"皇上自己琢磨去吧,臣妾沒工夫!"轉身走了。


張健的眼神跟著崔曉園的背影,賤相盡顯:"什麽世道!妃子比皇上還牛掰。"皺了皺眉,接著琢磨創意:"要出其不意的,顯得我特一往清深的..."


"給你丫接呼吸機上,封了你丫氣管掐上電磁閥,你丫定會兩腿發軟跪在那小姑娘麵前,深情的上氣不接下氣,還能激動的淚流滿麵。怎麽樣我這創意?保準你能表白的特自然特出其不意特風中淩亂。"李鴻陰冷的聲音從他背後襲來,張健隻覺陣陣寒意頓時一身的雞皮疙瘩,此起彼伏。


晚上七點,崔曉園從新樓病房裏出來,穿過連接兩樓的小花園,往老樓的透析室走去接病人。傍晚天色晦冥,路燈卻還沒亮,爬滿蔓蘿花的小徑間樹影婆挲。崔曉園兩手插在製服兜裏,腦中穿插著些雜亂無章的小片斷,有病人的情況,有自己寫的工作記錄,有李鴻。


忽然她的身子猛地被拽入了樹林。驚魂幾秒後定睛一看,自己靠在一棵樹前,毫無選擇地麵對著李鴻的臉。


"幹嘛啊你嚇我一跳!"崔曉園瞪眼叫道。


"以後再讓我看見你在別的男人麵前扭屁股,我就讓你後悔長了屁股!"一陣咬牙切齒的自說自話。


"李醫生,"崔曉園吊起了眉梢:"我必須提醒您,您越界了。這裏是醫院,不是您家。我在工作,不是在和您玩。我現在是你的同事,不是你的奴隸。我愛在誰麵前扭屁股,是我的自由,您管不著。"


"嘿嘿。我要是你呢,就不會這麽短根筋。"李鴻微笑著:"除非你再也不進我家的門,否則你最好現在乖一點。"


"不能吧,李醫生。吃醋犯胃酸這麽沒技術含量的事,也輪到您頭上啦!"


"貧,再跟我貧,有你哭著求我的時候。"李鴻冷笑著,陰森的眼神在崔曉園身上來回流轉:"昨天吃的苦頭還不夠,是不是?"


崔曉園的臉色變難看了,正視著李鴻的眼睛說道:"李醫生,我相信你該明白我和你的邊界在哪裏。都是成年人了應該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為邊界,任何人不能幹預別人的生活。無論你是我什麽,無論我們是什麽關係,你都沒有權利幹涉我的社會屬性,更沒有權利對我和誰交往指手劃腳。進了你家的門,我的一切都屬於你,出了你家的門,我和你各不相幹。我自有我的朋友圈。我們所做的隻是個遊戲,誰都不能把虛擬的關係帶到現實中來,這都是些基本道理難道還要我不厭其煩地每次重申麽?你要再這樣威脅我,我保證永遠不再踏入你的領地,永遠終結我和你的任何關係。"


說完後邁開腿要走,李鴻一把拎住她的胳膊把她重新按在樹前:"那麽我也明確告訴你。我不滿意現在你和我的狀態。我認為我很有必要稍微調整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不需要一種名叫SM的遊離於生活之外的娛樂點綴,也不需要一個和我生活完全無關的奴隸。我需要的是把感情和欲望融合在一起的生活,需要的是一個願意接受我的生活伴侶。我已經沒法再把遊戲和現實分那麽清楚了。它們在我眼裏已經不再是各自獨立毫不相幹的兩個世界。我想讓這個遊戲滲入到我生活的方方麵麵,你我都不用去刻意區分自己目前是對方的什麽身份。不管你在哪裏,你都隻有一個身份..."


崔曉園搖頭打斷:"不管我是誰我在哪裏,你都沒權力幹涉我的舉動。我和誰說話用了什麽樣的肢體語言,隻有我自己能決定。不管你是誰,你都無權幹預我的生活。"


李鴻盯著崔曉園的目光專注而強烈,燒的崔曉園不能回避:"我沒有幹涉你的行為,我隻是在說出我的感受。你和別人無所顧忌地打情罵俏,我很不舒服。"他停了下來,歎口氣:"任何事物都在相互作用,我控製了你的身體,你也同時控製住了我的心。如果你不能影響我的心情,說明我根本不在乎你,我要是不在乎你,你也不會願意再和我保持任何關係,對不對?"


崔曉園驚訝看著他,不知他倒底想要說什麽。腦中回響起他剛說的一句話,"...需要的是一個願意接受我的生活伴侶..."這什麽意思?她現在沒時間去想。病人還等著她呢。"我認為我很有必要稍微調整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又一句話自她腦中一閃而過,崔曉園猛地一皺眉:"當初你可是說的好好的這隻是個遊戲。你承諾過不會把遊戲中的關係帶到現實裏。現在發現玩不下去了偷偷修改約定,你不覺得你這樣很沒有信用麽?"


李鴻輕輕一笑:"有沒有信用,很重要麽?遊戲規則本來就是人訂的,隻有為人服務沒有反過來人成為規則的奴隸的。憲法還能修訂呢..."


"你犯規了!"崔曉園失聲驚叫。


"胡凱爾斯?"


還沒等崔曉園反應過來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嘴唇已經被李鴻的吻封住。


他的吻一點也不溫柔,帶著強硬的警告氣息,狂熱霸道撲麵而來。崔曉園被吻的喘不上氣,雙手按住他的腰間,下意識往外推著。男人的熱情被她抗拒的舉動激的更加猛烈,雙臂如鉗牢牢錮住女人體,舌尖一動毫不費力挑開女人的唇齒,不依不饒探了進去,象個任性的孩子,無休無度吸吮著女人的甘露。唇齒間的旖旎繾綣漸漸消融了女人的意誌,她放棄徒勞的掙紮,任由他侵占她的領地,喚醒她的欲望。她的身體柔和了下來,順從迎合在男人的臂上。她唇間的氣息越來越舒緩,原是慌亂顫抖的雙睫現在輕輕蓋住了秋潭,她用心享受著他給予的全部柔情,承受著他傾灑的欲望,醇酒一樣酣暢。男人感受到了她的反應,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浮上了心頭。他漸漸改變了進攻的姿態,如一股越過了險灘的激流,無拘無束淌在寬容的河道裏,愜意展示他細致入微,又千回百轉的另一麵。


終於男人的意識漸漸回歸了身體,依依不舍放開了懷中溫香,看著她迷亂的雙眼在一片氤氳薄霧中重新亮起。她勾在他頸上的手滑到了他後背,猶豫了片刻,遊回了自己的殼。


"我必須走了。"她低著酒醉的臉,啞聲說道。


男人又將她輕攬入懷,撫慰了幾下她的頭和背,接著在她臉蛋上蓋上一吻,才又放開了她。


剛一邁步她就又倒入了他懷裏。低頭一看,二人掛在脖子上的聽診器竟然纏在了一起。好不容易紅著臉徹底分開,一抬頭赫然發現,十幾個,也許更多,不同科室的,齊刷刷瞪眼看著兩個沒魂的人,縮頭縮腦鑽出樹林,臉紅的像早晨八九點鍾的太陽,頭上噗噗的冒著蒸汽。


"我靠,您二位是在這兒排練聶小倩呢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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