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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陽白發人 (驕奢)

(2015-03-26 13:10:15) 下一個

坐他邊上的永泰郡主突然大叫道:"糟了!隻顧說話,天都到這般光景了,我的帖還沒臨完!明日延基哥哥察看起來,我拿什麽應付啊!"她麵向裴楊兩位道:"橫豎坊門已關,你們今晚就別走了!幫我趕功課罷!"

那邊安樂咋舌道:"你不怕延基哥看出來麽?"

"不會的。嘻嘻,"永泰眨巴著眼睛:"上一回就是信貞代我補的,他隻草草流覽了幾眼,一點沒看出破綻。明日宮中定省回來想必已過未時,延基哥又說要帶他妹妹過府來鬥草,大家嘻笑玩耍起來,他怕是無暇查看的。"

邵王瞠目:"你這丫頭簡直刁鑽之極!難怪字寫不好!心正方能字正,你那點小心思歪到爪窪國去了!哼,我管不了你,等明日見了延基哥,一定告你一狀,讓他重重罰你!"

永泰郡主象個猿猴一樣,修長雙臂攀上邵王肩頸,邊搖晃邊嬌聲求道:"若延基哥真生氣了,你忍心看我吃虧麽?"

這邊安樂卻又嘟囔道:"又是鬥草!回回都是我輸。依我,何必非要用花草根莖?不拘什麽材質,蠶絲啦,頭發啦,全都拿來比試,才叫痛快!地上長的草怎比的上人身上的草?對了,"她忽然轉向我,雙目在我頭上盤旋著:"阿崔這一頭秀發,油亮可鑒,那發絲想必韌性極佳,拽下幾根來讓我試試!"她躍躍欲試著。

早被邵王喝住:"胡鬧!哪有個青絲發任你折玩!"

安樂郡主翹起嬌唇,不滿道:"小氣!" 又四下轉眸道:"你府上的活人我動不得,泥塑的菩薩總行了吧!那日我陪阿娘去祇洹寺進香,看那泥塑的維摩詰到是長了一把好胡須,三綹長須飄拂胸前..."

一旁的裴潔早已變色,失聲道:"那可是美髯公謝靈運的胡子!"

安樂麵露不屑之色,剛要張嘴,就聽楊秀忍無可忍輕斥道:"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謝靈運是誰!"

楊秀雖為伴讀,又兼著朝廷命官,如此嗬斥郡主也是以下犯上,僭越之極。安樂的臉上掛不住了,待要放聲肆意哭鬧,一瞥怒目而視,臉上寒的就要掉冰的楊令姿,竟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南朝大詩人謝靈運,生前極其愛惜他那一把飄然若仙的胡子,死前遺言將美髯捐獻給祇洹寺的菩薩,如今那粘在泥像下巴上的胡須已有二百多年了。保存良好。天下人皆知那是稀世的珍品。安樂竟要拔下來做她手中玩物。這般荒唐念頭若給人知道,不說言官的口誅筆伐,百姓的口水就能把太子一家人淹死。邵王自然曉得此中利害關係,也不敢計較令姿的無禮,比起台諫那些一根筋的老頭,令姿已經很客氣了。卻又不忍看到安樂委屈的樣子,遂將她摟入懷中,好聲哄道:"好了好了。那個什麽謝靈運的美髯,還是留在佛身上的好。衝撞了神佛可不是好玩的。妹妹常陪著進香禮佛,神靈麵前合該敬畏虔誠才是。"

安樂撅嘴撒嬌道:"虔誠?我拿什麽虔誠?她們去禮佛,出手都大方的很,燈燭香火錢動輒上萬!那些佛們見了這許多錢財,早忙著保佑她們去了,我就是再虔誠又有什麽用處?!"

她眼中閃爍著妒恨,憤憤說道:"那日我陪阿娘姑母到昭成寺禮佛,姑母竟獻給寺裏一個大香爐。那香爐高二尺有餘,上麵鈒鏤雕著花草飛禽走獸,麒麟鸞鳳,中間還埋著金絲銀線!哼!等著看,我也要宅家命內府給我雕一個,比她的那個還高還精美!我的香爐上還要鑲上真珠瑪瑙,頗梨珊瑚!定要把她那個比下去!"

安樂郡主自回京後,迅速俘獲住了皇帝的寵愛。據年老內侍們說,皇帝多少年沒這麽寵愛過小姑娘了。大概因為安樂顰笑顧盼間,有少女時代的太平公主的神韻。

此時的她忽然雙眸流轉,看著李重潤道:"阿兄食邑萬戶,實封二千,二千戶人家的租調反正也花不完,不如都給了我吧!"

李重潤驚道:"誰說我花不完!"

"嘻嘻!前日邵王府司馬與你匯報你封地的負稅,不是有幾萬緡餘錢麽?我躲在你身後的屏風裏,都聽見了!阿兄既然花不掉,都給我好不好?好不好嘛!"她嬌聲求著。

邵王瞪大眼睛低頭看著懷中少女,不知說什麽好。

那女孩依偎在她哥哥的懷裏,波光漣灩巧笑鄢然,此時得意的微偏著頭,叫燈光一映,連帶靨邊的兩點翠鈿都跟著微微生粲。李重潤被這一團嬌媚擒住,哪裏還有半分抵抗的力氣,望著安樂的眼神疼愛之極,微笑著慢慢應道:"好!"尾音柔的閣中諸人都要溶掉了。裴楊二位對望片刻,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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