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戀情歌（11）

煤礦學校隻有小學和初中，當年翠芳初中畢業後想要去山下縣城讀高中，父母沒有讓翠芳下山讀高中。一是認為“複課鬧革命”的年代，學工、學農、學軍，批判封資修教育路線占據了學生大部分的學習時間。二是文革動亂年代，社會秩序和治安都很不正常，女孩子在校住宿不放心。 翠芳的爸爸在煤礦辦公室工作，全家是城鎮戶口。父母希望翠芳到農場下鄉，以後進城當工人。翠芳是聽話的孩子，沒有去山下縣城裏讀高中，就來到了農場，成了在家吃住的特殊知青，讓邵冰他們這些城裏來的知青羨慕不已。 

翠芳是初中畢業，和邵冰相比是老知青了。今年給農場4個招工名額：兩個國營，兩個大集體指標，招工到了翠芳這一屆下鄉知青了。大家想返城都想瘋了，急紅了眼。招工是跳出農門的重要途徑，也是知青朝思暮想的心願，更是一場不見硝煙的戰場。由於農場是民主推薦，每人一票。大家紛紛請客的.送禮的.拜票的，八仙過海各顯其能，翠芳得了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翠芳媽媽挨家挨戶地去農工家裏拜票，懇請大家投她寶貝女兒一票。在知青點，邵冰和阿剛.阿樂四處遊說，憑“三劍客”的名威，大多數知青還是給這個麵子的。就這樣裏應外合，選票的結果，翠芳得票遙遙領先第二名，幾乎得了全票，穩穩當當的獲得國營招工指標。 

晚上，邵冰和阿剛.阿樂去了翠芳家。翠芳媽媽已擺好了酒菜，大家喝酒慶祝翠芳跳出農門。 翠芳爸爸舉起酒杯說：翠芳有今天，要感謝你們三個孩子！ 邵冰舉起酒杯回應道：這隻是第一步，下一步要圓了翠芳“白衣天使”的夢想。翠芳卻戀戀不舍地說著：我今年不走了，明年和你們一起走好不好？邵冰扭頭對翠芳說：你想什麽呢？明年有沒有指標，能不能推薦你那都兩說，尤其是國營指標。翠芳媽媽安慰翠芳說：明年邵冰和阿剛.阿樂就去城裏找你了。

翠芳命真好，由國家林業部72年投資的森工總醫院，76年建好開診了，現在還在招人。翠芳在森林工業總局工作的邵冰母親幫助下，終於辦下了去森工總醫院工作的調令。實現了翠芳頭戴燕尾帽，身著白大褂的護士心願。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冰傑是知識分子家庭出身，自幼在父母的熏陶下熱愛學習，但絕不是那種死讀書的孩子。下鄉繁重的體力勞動，她也沒有忘記把哥哥的文革前中學課本帶到鄉下去，忙裏偷閑把中學課本上的數理化習題全部都做了一遍。當恢複高考的消息傳來，知青們都回家翻箱倒櫃，找出多年不用的教科書，複習迎考時，冰傑似乎已胸有成竹了，她從小的夢想就是當一名醫生。 

冰傑來到邵冰家，更像一位溫文爾雅的教書先生，給邵冰列出複習大綱，抓重點突擊性地複習數理化。 邵冰認認真真聽, 不懂就問，不懂的地方實在是太多呀。倆人仿佛又回到了一同上中學的情景，讓冰傑心裏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又讓冰傑感覺很舒服。由於省內考生中有大量的知青，他們都是過去“老三屆”的學生，考生報名大大超過了預定計劃，於是省裏不得不對考生進行一次省內的預考，淘汰一大批較低分數的考生，再參加全國統考。最後省內的考生錄取率僅有1％。冰傑和邵冰高考的結果喜憂參半，冰傑如願以償地考上了醫科大學，邵冰卻名落孫山。冰傑安慰著他說：你很聰明，就是看書時間太短了，再複習半年，一定能考上大學的。

有了這次高考的經曆，老場長也想明白了。開會宣布，想考大學的我放你們的假回家複習，想招工.參軍的就留下好好幹活。又強調說：你們自己選擇吧，隻能選一頭，不能什麽好事你都占著。想考大學的明天就不派你工了，來前麵簽上名。老場長說的句句在理，邵冰和阿樂已定考學就上前簽了名。    
接下來，在這半年裏。邵冰和阿樂把冰傑留下來的文革前中學課本從基礎看起，數理化習題全部都做了一遍，而後又找人參加師範大學為自己子弟辦的補習班。功夫不負有心人，邵冰和阿樂終於考上了大學，好事成雙----阿剛也招工回了城。仨人臨離開農場前，把翠芳家裏裏外外，前前後後，都給收拾的幹幹淨淨的。又給劈了一年用的柴火，垛起來有一麵牆那麽高。三人拎著行李，和老場長.翠芳的父母.農工們，還有沒能走的知青們告別。邵冰不會使用“逃離”這個詞，反而帶有明顯的不舍，就這樣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那個難忘的農場。

在這寒冷的冬天，“三劍客”終於脫離知青的繁重勞動生活，回到家裏，讓人想躲在被窩裏睡個三天三夜。但是，大家還是想見翠芳，這個時候也是吃火鍋的好季節。邵冰和阿剛.阿樂相約翠芳到飯店吃火鍋，“四人幫”一邊吃著火鍋一邊喝著白酒。一邊興奮地聊著在農場幹的糗事...... 阿樂笑著說阿剛：冬天半夜起來上廁所，凍得渾身發抖，心裏不平衡，敲破盆喊知青點著火了，搞的大家連爬帶滾地都跑了出來。 邵冰附合道：誰敢不跑？我離開知青點時，檢查我的箱子還剩有九十管炸藥.八十個雷管，就我的箱子燒著了，也能把房間炸平了。 

阿剛依然不改他那“英雄本色”，看什麽都能說出一套理論來。端起酒杯說：酒是男人的好朋友，會喝酒的男人像好酒一樣，從外形、聞香、入口，回甘，都有層層深入的感覺。男人可不能傻喝酒，懂得喝懂得選才能真正提升品味，建議你的酒櫃放入10款不同的精選好酒，不但姑娘會對你崇拜有加，同樣懂得欣賞的老爺們兒都會對你刮目相看。 小芳笑著打斷了阿剛的話：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你說一會兒咱們去哪？ 阿剛說：再看遍電影《橋》。

“四人幫”仗著酒氣，在深夜寒冷.空曠無人的大街上，四人並排飛快地騎著自行車，嘴裏嗷嗷地怪叫著花腔百出，仿佛又回到了在農場放蕩不羈的知青日子，齊聲唱著《橋》主題曲《啊朋友再見》：

那一天早晨,從夢中醒來

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

一天早晨從夢中醒來

侵略者闖進我家鄉

啊遊擊隊啊快帶我走吧

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

遊擊隊啊快帶我走吧

我實在不能再忍受

......

幾天後，“四人幫”就各奔東西。暫說邵冰，學校的業餘生活比較單調,沒有電腦、沒有網遊、沒有手機，娛樂活動就是打籃球、踢足球等體育運動，再就是看電影，更多時候還是學習。學習氛圍很濃，課餘時間學生都在圖書館、教室複習。學校禮堂就能放電影，板凳都是木頭的，一排一排擺放著。電影《廬山戀》，在大銀幕上迎來了大學生心中久違的浪漫愛情。 一晃兒，後天就要放寒假了，時間就這樣匆匆忙忙的溜走。邵冰卻在學校收到翠芳的絕交信，打開一看，突然間覺得心好痛好痛，就像被什麽刺傷一樣難受一陣疼痛從胸口湧出，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你還記得嗎？我們一起放牛，坐在山楂樹下，你用口琴吹奏《山楂樹》。其實我心裏什麽都明白，你和冰傑姐的事，那時秋萍已經告訴我了，秋萍擔心我在愛情中陷的太深無法自拔，讓我有個思想準備。 我也曾經嚐試過把你放下，但我已養成對你的情感依賴。我們又朝夕相處，你成天在我眼前晃著，我做不到。我甚至在想，我若是能在冰傑姐之前認識你就好了，想到這我自己都不禁笑出聲來，你們相識時，我還沒出生呢。 現在我們分別半載，能讓我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我是真的想清楚了。這幾個月的糾結和混亂，我現在很理性地對你說：是時候退出了。 在醫院這半年的時間，梁山醫生一直在追求我......邵冰，下輩子我一定要第一個遇見你，不會放手的...... 

邵冰這才明白，隻有心痛才知道，什麽是愛的感覺！現在懂得了什麽叫真愛什麽叫心痛。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