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風俗,大年初一早上邵冰和阿樂.阿剛聚在了一起去團拜。給父母們拜年,討個吉祥,是中國人的老規矩。先到了阿樂家,進門邵冰和阿剛就給阿樂的父母鞠了90度的躬,同時嘴裏還振振有詞念叨著:新春快樂 .身體健康.心想事成......之類的車軲轆話,恭喜發財之類的吉利話不時興了。其實老人不需要什麽讚美的語言,隻要孩子在鄉下報個平平安安就能催開父母的那張日夜牽掛的笑臉。看老人親切和藹的笑臉,邵冰他們心頭莫名地暖暖的。
最後,轉到了邵冰家。看見冰傑來給父母拜年,邵冰就把冰傑介紹給阿樂和阿剛,這是我的青梅竹馬冰傑。冰傑反問道:你倆誰是阿樂?誰是阿剛?大家吃著瓜子,喝著茶水,坐下聊了一會兒。冰傑提議:我們去滑冰吧,在鄉下把我憋壞了,現在可以好好玩幾天了。大家點頭稱讚,就出了邵冰家。因隻有邵冰和冰傑有冰刀,邵冰就到過去的玩伴家借了兩副冰刀。
到了冰場,換上冰鞋。邵冰和冰傑在冰麵上滑著冰刀,身形矯健來去自如,風馳電掣般悠然自得,時而靠在一起,時而稍稍有點距離,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戀人一樣。阿剛和阿樂水平就差一些了,滑了一會兒就感覺到腳疼了。滑冰場外圍設有椅子,他們就到了場外坐著休息。
阿剛問:如果你是邵冰,你喜歡冰傑.翠芳誰多一些?
阿樂回應:這個不好比,兩個女孩一靜一動,形成鮮明對比,兩個人之間是平行的,沒有交叉點的。
阿剛壞壞地嬉皮笑臉的說:如果是我全收了,靜的做老婆,動的做情人,各用其所長。
阿樂笑著詼諧地說:癡人說夢,沒你她們是平行線,有你就是三角形,首尾短兵相接。
一晃兒,十天的假期就過去了,又回到了農場。現在,招工、招兵、上學每年都有走的知青。原知青點點長就是上學走了。老場長痛定思痛,不想再在老知青中選知青點點長,培養一個走一個,想在新知青中培養一個。老場長找邵冰談話,說農場委員會讓邵冰來當知青點的點長和農場委員。
邵冰對老場長是非常敬重的,老場長是抗美援朝的老兵,他是朝鮮族,能說一口流利的韓語。是頭一批過鴨綠江的,穿著朝鮮人民軍服裝入朝的。老場長告訴邵冰:能活著回來,都是命大的。在朝鮮,美國火炮的炮彈一排一排地毯式的轟炸,飛機24小時地連番轟炸,你想躲都沒處躲去。衝鋒陷陣死了還值得,行軍被炮彈炸死了真窩囊。邵冰特別尊敬經過戰爭洗禮的軍人,他們都是英雄。
東北春脖子短,一晃兒到了夏季,這個季節,漫山遍野一片綠色的海洋,陽光高照下的藍天白雲,時有雄鷹展翅環顧山川、搜索家禽野鳥,時有農場奔放的牛羊穿越叢林小溪、牧草飲水,時有質樸的礦工家屬上山采野菜。邵冰自從當了知青點的點長和農場委員,就不用天天跟大夥一起下地了。他經過農場養豬場,看見農工們從山上采了好多豬吃的野菜回來。就動了心思,知青點也可以養頭豬。?
邵冰當上知青點點長,就動用了手中的權利,把翠芳的好朋友秋萍調到知青點食堂幹活,食堂的工作比較輕鬆。再則翠芳來食堂和秋萍見麵也容易。邵冰來到了食堂,看見食堂餐廳的大缸裏,今天又有很多剩飯剩菜。這是農場把知青們慣壞了,農場基本上是機械化種地,每人發的口糧定量誰也吃不完,離開農場的老知青,幾年剩下的糧食都能帶走幾麻袋。農場又是每個月都開工資,知青兜裏每個月都有近三十元錢的收入。所以有些知青趕上食堂飯菜不合口,吃兩口就倒掉,回寢室吃零食。原來這些剩飯剩菜都給農場的豬吃了。現在邵冰想:肥水不流外人田,知青點養頭小豬,過年了知青點還能殺豬吃。
看見翠芳和秋萍在食堂裏聊天,走過去和秋萍說:每天這麽多剩飯剩菜,我們再加點穀糠.采點野菜,知青點就可以喂一頭小豬了。中午你辛苦點,晚上我們回來喂,過新年知青點也殺頭豬吃。秋萍點頭讚同,翠芳在一旁自報奮勇地說:我去向場長要一頭豬仔。翠芳在農場豬圈的豬仔中,挑了一頭最活躍的小白豬。
晚上知青放工回來,一看小白豬,個個愛不釋手。知青們在家有養過狗.貓.兔子.烏龜.魚.鴿子......就是沒人養過豬的,知青們把小豬當作寵物來養,給它起了一個昵稱:小白。每天大家要排班,才能輪到帶小白出去遛彎,到小河邊給小白洗澡。小白很聰明,知道誰對它好,誰對它不好。翠芳每天都過來哄小白玩兒,小白喜歡圍著翠芳轉,若是翠芳不在,那就最聽秋萍的話。
這天晚上,小白不見了,知青們心急火燎地到處找,也沒找到。有人就推測,是不是讓狼給偷吃了。知青把小白當寵物養,對小白都有了感情,知青們又分頭翻天覆地找,還是一無所獲,精疲力竭地回了宿舍。秋萍回來躺在炕上,聽到桌子下邊有豬的哼哼唧唧聲,翻身下地,掀開桌簾一看,小白正躲在裏麵,一副心安理得的表情。聰明的小白,不願意自己在豬圈裏睡,悄悄地鑽進了秋萍的閨房,當然小白最後還是被送回了它的小別墅。
次日,邵冰在場部忙完了。就來到了知青點食堂,幫助秋萍做豬食,小白吃飽後。邵冰說:我帶小白去小河邊,給它洗個澡。秋萍和翠芳也要去,邵冰他們仨人就領著小白沿著公路向小河走去。小豬走這條路,已經是輕車熟路了,它在前麵走,他們仨在後麵跟著。翠芳一看身旁沒有外人,又開始消遣起邵冰來了。對秋萍說:小豬叫小白這個名字俗氣。不如叫小冰響亮,還朗朗上口。冰是冰清玉潔,冰清玉潔是說象冰那樣清澈透明,象玉那樣潔白無瑕,我們的小白就是潔白無瑕。
邵冰反唇相譏說:小白天天像跟屁蟲一樣地跟著你,你也可以改名字了。
秋萍笑著問:改成什麽名字?
天蓬元帥,邵冰答道。
秋萍在一旁聽了哈哈大笑說:我在看寶玉和黛玉鬥嘴嗎?
翠芳聞聽此言,羞紅了臉,把頭垂得老低老低,窘得不知說什麽好。
但邵冰從心底裏喜歡和翠芳鬥嘴玩兒,這和冰傑不曾有過的。翠芳是屬於聰明.活潑的野丫頭,冰傑則屬於清新.穩重的大家閨秀。
在知青的厚愛下,小豬長的又大又肥。知青騎上去,它一點兒不費力氣馱著人左搖右擺地往前走著。以至於後來過年殺豬,沒一個知青上前幫忙的,心裏過不去這道坎兒,這是後話了。
小麥從四月末五月份播種,到八月中九月初收麥子。青麥苗經過春天的風沙清冷.夏天的暖洋洋.到秋天的露水霜寒下的金黃麥子,一年三季的精華都被這一茬麥子吸收了。確切說一年四季的宇宙精華都被麥子吸收了。因春天的土壤裏含有冬天白雪化成的營養水。所以,與其說吃麵包饅頭,不如說吃的是山裏一年四季的風霜雨雪的美。九月份,半山腰的打麥場就有堆積如山的麥稈。這天,機械脫粒機脫好的麥子太多了,沒能全部裝麻袋運回倉庫,保管員翠芳就和老場長建議,讓農場會計和邵冰去看打麥場。這是輕巧活兒,去打麥場坐著就掙工分了。
農場會計是和邵冰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家事複雜。多年前,他從山東農村來找父親,沒想到父親在這又給他找了個新媽媽。會計很會來事兒,孝順新媽媽,很疼愛弟弟妹妹。新媽媽對他也很友善,一家人其樂融融。但會計還是惦記遠在山東的媽媽,從第一個月掙錢起,就每個月往山東寄10元錢。
傍晚,當晚霞消退之後,天地間就變成了銀灰色。乳白的炊煙和灰色的暮靄交融在一起,象是給牆頭、屋脊、樹頂和街口都罩了—層薄薄的玻璃紙,使它們變得若隱若現,飄飄蕩蕩,很有幾分奇妙的氣氛。邵冰看天色已晚,就來到了場部和會計會合。翠芳也來了,翠芳偷著灌了她爸爸的一瓶白酒,又做了個五香花生米,會計也帶來了幾個下酒小菜。
邵冰接過翠芳手中的白酒和五香花生米,對翠芳說:你趕緊回家吧,一會兒天黑了。
翠芳笑嘻嘻地對邵冰說:我從來沒有夜晚在山上點過篝火,一定很好玩,我也去。
邵冰拿翠芳也沒辦法,隻好讓她跟著上山了。到了半山腰的打麥場,野外的星空非常漂亮,繁星點點,已經難以形容星空的美麗,此地,沒有任何燈光汙染,方能體會出什麽叫做銀河。寒夜之中,在空曠處架起了木柴、樹枝燃燒的火堆。邵冰他們喝著白酒就著下酒菜。在美麗的星空下,圍坐在火堆旁,天南地北的亂侃一通。夜,如此美好。邵冰從兜裏掏出口琴吹奏起蘇聯民歌:三套車,海港之夜,莫斯科郊外的夜晚,小路,紅梅花兒開等等。他吹奏,美妙、動聽的樂曲吸引了翠芳,邵冰如醉如癡地吹奏著,翠芳如醉如癡地聽著。翠芳聽著.聽著…,心情好了,困意也就來了。
“困了?”看她困意升起,邵冰一臉心疼地問。
翠芳迷迷糊糊地輕聲“嗯”了一聲,就將頭靠在邵冰的肩上睡著了。
夜深了,邵冰輕輕地推醒了翠芳。溫存地說:這樣睡會著涼的。
翠芳惺忪的眼眸微微睜開反問道:那怎麽睡?
邵冰回身指著堆積如山的麥稈說:掏洞,我捉迷藏掏洞很拿手。
翠芳充滿欣賞地說:你真智慧。
隻見邵冰在前麵掏麥稈,會計在後麵往外運麥稈。用了半個小時功夫,就掏了一條大洞,裏麵又分了三個小貓耳洞。三人進去後,邵冰又用麥稈把洞口堵上,一覺睡到淩晨,隻聽見洞口處有動物的喘氣聲,三人都嚇醒了。
三人麵麵相噓地說:是不是熊呢?
邵冰小聲提議說:咱們從後麵掏洞跑吧?
人在這時,潛能被充分調動出來了。以極快的速度挖掘出一條逃生道,三人頭也不回地跑出百米有餘。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