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沒吃到肉,嘴又饞了,三人商議出去抓蛇。邵冰他們從來沒有像其它知青點那樣,幹偷雞摸狗的事。不是沒有歪心眼,是和農工.礦工關係處的很好。俗話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哪,不忍下手。跟農場農工學會抓蛇的手藝,用一根長粗樹枝,前麵保留一個三角形的樹杈。在野外發現蛇時,悄悄地從它的後麵接近它,然後出其不意,準確地用三角形的樹杈叉住蛇的頸部,將蛇頭按在地上。一手固定樹叉不讓蛇跑掉,另一手捏住蛇的頭頸部。再用刀砍去蛇的頭,注意要遠離砍掉的蛇頭,剛被砍掉的蛇頭也會咬人的。這時就需要倆人配合,一個人抓住蛇肉,另一個人抓住蛇皮,倆人一使勁就把蛇皮扒了下來。再去了內髒,就剩一條光光的白肉條。山裏常見的,體型較大的蛇有:蛇身長著像野公雞脖子羽毛一樣的顏色,俗稱野雞脖子。還有一種蛇身和土一樣的顏色,俗稱土球子。
蛇一般都怕人,聽見響聲或看見人就逃遁躲避,用手中的長粗樹枝來打草驚蛇。蛇向前爬行逃跑時,是捕捉的好機會。當蛇被抓住後,它會奮力掙紮,並以蛇身纏住人手,此時切不可膽怯而鬆手。阿剛首先旗開得勝,擒獲一條三尺多長的野雞脖子。邵冰和阿剛.阿樂背著兜子出去,轉了一個小時,兜子裏裝了十根白肉條。
三人興高采烈地回到知青點食堂,把蛇肉洗幹淨。秋萍一見放在菜板的蛇肉,忙說:我可不敢碰蛇。剛好從門外經過的翠芳聽見了,走了進來。取笑她的好友秋萍:你的膽兒比蛇膽兒還小。翠芳一邊剁蛇肉,一邊對秋萍說:今天我媽采了些猴頭蘑,你到我家拿三個大的來。又扭過頭來對邵冰仨人說:你們該幹嘛,就幹嘛去,這湯要慢火燉兩個小時,才出味呢。
阿剛肩膀靠著門框,以王洛賓的《大阪城的姑娘》為基調,對翠芳唱道:
……
翠芳姑娘的辮子長呀
兩顆眼睛真漂亮
如果你要嫁人
不要嫁給別人
一定要嫁給我
帶著百萬家財
領著你的弟弟
跟著那馬車來
......
阿剛真逗,因翠芳隻有一個弟弟,沒有妹妹。就把王洛賓的《大阪城的姑娘》中的領著你的妹妹,改成領著你的弟弟,編的“合轍押韻”。
翠芳佯怒道:你再貧嘴,我把你當蛇肉剁了。
過了約有兩個小時,邵冰他們返回知青點食堂。蛇湯汁配以猴頭蘑自然香味,芳香四溢,誘人口饞。出鍋前調入味精、醋,表麵散放蔥花點綴,白裏透綠,誘人唾涎欲滴。隻覺得湯味香醇鮮美,更難得是香而不膩。除了秋萍,每人吃了兩碗蛇肉和湯。阿剛略聳了聳肩,再一次拿起勺子將最後一勺蛇湯送入嘴中,雙目微闔,緩緩咽下,吧嗒著嘴、一臉的意猶未盡。繼而,他才以一種大師般的口吻點評道,“這湯真的很不錯啊,所謂‘秋風起,蛇兒肥’,蛇在冬眠前會長肥身體,貯足脂肪,以供度冬季的消耗,所以在這個時段吃蛇,肉厚而味甘美,能更好的活血行氣、補脾養血、舒筋滋補。翠芳滿臉崇拜的表情說:阿剛還是美食家那。邵冰打斷說:他裝神弄鬼你也信,什麽美食家,頂天也就一個丐幫八袋弟子......
過了秋分,秋的興致漸濃。秋風吹過,秋葉紛紛,葉子一片一片飄落在地上,帶著秋天獨有的魅力。渲染著大地的金黃。種植在山坡上的麻也都收割完了,收割後要在金坑水裏邊漚麻,通過侵泡等土方法,加工後用來紡麻繩,叫“打麻繩”。
老場長對邵冰說:要找幾個人,把麻杆泡在金坑裏。邵冰他們經過一年有餘的農場生活,對農場日積月累有了一些感情。起碼“做一天和尚,撞好一天鍾”的思想覺悟還是有的,對農場也能像家一樣嗬護了。邵冰對老場長說:還是我和阿剛.阿樂水性最好,山裏秋天水涼,人下水容易抽筋,水性不好的人下去再嗆到水,不安全。老場長聽了很感動,當即拍板每人記兩天工分,明天休息。
金坑的周圍生長著一叢叢高過人胸的蘆葦;陽光下,它們搖著黃黃的長葉子,擺著雀尾似的穗頭,迎著偶然拂來的清風,點頭哈腰。遠遠地看見翠芳在金坑邊等邵冰他們哪,翠芳從庫房拿來了繩子和棉毯,手裏還拎著老場長買來的白酒。翠芳迎上前對邵冰他們說:你們把繩子一頭係在腰上,如果在水下抽筋了,岸上人好把你們拽上來。棉毯是給你們從水裏上來披著的,白酒是老場長給你們暖身子的......還有.還有在知青點食堂秋萍給你們熬了一鍋薑湯,用來去寒了......翠芳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說著,邵冰取笑她說:你比我媽還能嘮叨。
邵冰他們每人喝了幾大口白酒,跳下兩米深的冰冷水中,把麻杆捆‘井’字形,一排一排的碼好,最後用大石頭把麻杆壓到水裏。一連壓了三堆麻杆,才把岸上的麻杆搬完。上岸後,邵冰他們仨人渾身瑟瑟發抖,凍得發紫的嘴唇不停地哆嗦著,趕緊接過翠芳遞過來的棉毯披在身上,輪流喝了幾大口白酒。翠芳又催促說:秋萍給你們熬了一鍋薑湯,你們趕緊去食堂吧。邵冰他們這會兒真聽話,裹著棉毯,頭也不回地往知青點食堂跑。翠芳把邵冰他們的衣服攏在一起,跟在後麵追著......
秋萍看見邵冰他們進來了,一邊給他們盛熱薑湯,一邊嘮叨地說:翠芳把她媽媽珍貴的紅糖都偷出來了,給你們熬薑湯。又意有所指地說:你們可不能喪良心!此時此刻的邵冰,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幫翠芳實現她“白衣天使”的夢想。這時,翠芳捧著衣服,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邵冰轉過身來,默默地把第一碗熱薑湯遞給了翠芳。翠芳笑著接過熱薑湯,笑的是那麽燦爛。
次日早上,邵冰和阿剛.阿樂商量,邵芳父母對我們這麽好,我們今天休息,下山去炸點魚如何?因這山裏水涼,不能種水稻,水裏也沒魚。這裏的人們很少吃魚。
說放炮,現在邵冰他們都是熟手了。農場要去石料場打石料,邵冰就搶先讓老王師傅領著他們哥仨打石料去。因為打石料是承包的活,幹好了一天可以掙兩三個工分。可去翠芳那領工具他們傻眼了,打炮眼用的大鐵錘不是硬木把,大鐵錘錘眼很細,用軟藤條做的錘把。拿到手裏大鐵錘顫顫悠悠的,阿剛拿起藤條杆兒的大錘試用了一下,差點兒砸著自己,藤條杆軟軟的,錘頭向上一舉,沒舉起來,藤條杆彎成一個圓圈,根本舉不起來。老王師傅把使用藤條杆兒大錘的訣竅說了一遍,又手把手耐心地教。沒出兩天,就都能上手了。兩人合作打炮眼, 一人掌釺一人掄錘。其實藤條杆兒的大錘非常好用,錘頭與鋼釺撞擊之後,形成反彈力,但由於藤條杆太軟了,反彈力不會沿著杆兒上傳到手上,卻可以被借力而舉起鐵錘。也由於力量無法傳導消失掉,而使錘頭與鋼釺撞擊之後的振動完全被石塊消化,所以就輕而易舉的打出炮眼.....以上都是題外話,還是言歸正傳。
邵冰他們坐汽車到了山下小城外,下了汽車,抬頭仰望,天空瓦藍瓦藍的,潔淨得好像剛洗過的藍寶石,使人感到秋高爽。金秋的陽光溫馨恬靜,秋風和熙輕柔,藍天白雲飄逸悠揚。走在如羊腸一樣曲折回環的小路,路邊長滿了各種各樣的野草,雖然已是風蕭蕭兮,但這野草還是綠意盎然,一點都沒有被染上枯黃,秋風隻是如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掠過草的身體,隻是輕柔地為它們撫去了身上的灰塵。在小路上緩緩而行,心似乎明顯感覺到山下和山裏氣候的差異。
選了一個和水渠相連接的大水泡子,深秋季節魚都從稻田和水渠遊到大水泡裏了。他們用三個又大又厚的酒瓶子,裏麵裝滿了炸藥,放好雷管和導火索。在瓶口塞滿了紙,再用蠟封好。找了一個岸邊有小土坎的地方,每人拿著一個酒瓶子,同時點著了導火索,一·二·三一起撇進了水裏,他們就趴到了土坎後麵。轟的一聲巨響,水麵上出現了三個又粗又高的大水柱。像電影裏,炮彈在水中爆炸,炸起的大水柱的壯觀畫麵。大水柱落下後,水麵上飄著白花花的魚兒。邵冰他們迅速用笊籬網把漂在水麵的魚都撈了上來,裝了兩兜子魚。用炸藥炸魚是違法的,邵冰他們趕緊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此時已到晌午,大家餓的腹內空空,肚腸咕嚕,饑餓難耐。自然需要補充,解決填飽肚子,平息腸道的穩定。邵冰他們來到了一條小溪旁,用三塊石頭在河灘上支起了爐灶,把小水桶放在上麵,燒開了水。又放進收拾幹淨的魚,出鍋前調入鹽.味精.表麵散放蔥花點綴,白裏透綠。每人碗裏飄著乳白色的魚香,鮮嫩的魚肉泛著誘人的紅色,湯上飄著幾顆翠綠的蔥花,清燉鯽魚做的是非常的鮮美……邵冰他們吃飽喝足了,就動身返回了農場。
進了翠芳家,翠芳的弟弟看見有魚吃了,高興的手舞足蹈。邵冰他們也受小弟的感染,嘻嘻哈哈地幫著翠芳媽媽把魚刮鱗,開膛,小心去掉內髒......吃不完的魚就用鹽均勻地撒在破開的魚肚、身上,做成了鹹魚。翠芳爸爸下班回來了,說什麽也不讓邵冰他們走,一定留下吃飯。邵冰他們隻好坐下喝著茶水,陪翠芳爸爸聊天。
由於山裏氣候較涼,翠芳家已點起了火牆,屋裏暖洋洋的。翠芳在廚房裏給媽媽打下手,又不時出來給邵冰他們續茶。熱的身上就穿件緊身的薄綢襯衫,緊繃著勒緊了她驚人的好身材,卻偏偏有一對呼之欲飛的翹乳,規模不太巨大,卻造型優美, 著實的性感。恬靜、溫柔、長長的鬆軟黑發覆披在白淨的豐腴的臉龐上,顯出一種端莊純淨的美。
讓邵冰想起《詩經》中的著名詩句,“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令人傾慕的女子的標準:女子不僅要“窈窕”,而且還要“淑女”。前者指的是一種外在美,窈窕的意思是“美好的樣子”;後者指的是一種內美,善良美好、溫和文靜。用在翠芳身上,一點不為過。翠芳媽媽喊道:吃飯了。把邵冰從夢幻拉回到了現實,邵冰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微微的歎了口氣,在心裏暗自問自己:是不是愛的走火入魔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