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教室裏一共有18名外國人正在上中文口語課。教他們的是中文老師正是杜瑞奇。下課之前,杜瑞奇對在場的外國學生講道:“同學們,兩個月之後學校將舉行外國學生中文口語大賽,對於每一個外國學生來說,是一次難得的學習機會。是檢驗大家中文口語水平的平台。希望每一個參賽者積極準備,名次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重在參與。大家好好準備吧,同學們,下課,明天見。”
杜瑞奇的話剛說完,課間的鈴聲響了起來。隔壁的一間教室裏,由裏第一次給中國學生教授初級日語口語。站在講台上的她並不緊張,因為大學時期在她曾在一所中學裏當過一段老師。60分鍾的大課堂結束了。她心裏長長地鬆了口氣,但不意味著今天的教學任務就完成了。因為她是剛來的外籍教師,中文表達水平還未達標,所以學校規定要對新來的外籍教師進行中文口語培訓。由裏恰好是被培訓的成員之一。
由裏馬不停蹄地去了另外一間教室,教室裏的人不多,隻有5個外國人,都是學校剛剛聘用的外籍教師。一個來自澳大利亞的米契爾,兩個來自美國的羅密歐和安德森,一個是來法國的喬爾希。教他們的中文老師同樣是杜瑞奇。講課之前,杜瑞奇用標準的中文普通話說道:
“大家好!歡迎大家成為紅海學校的外語老師。學校對剛來的外籍教師進行中文基礎課程。我叫杜瑞奇,目前是大家的中文口語老師,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
由裏看著這個中國男人,心中卻有幾分討厭。因為在她落難的時候,他是百般反對朱丹玲幫自己。目前他是負責教自己的中文老師,隻能硬著頭皮上他的課。
杜瑞奇當然知道這個日本人已經是學校裏的日語老師,心裏總覺得有些別扭,擔心以後會不會在工作上和她發生一些矛盾什麽的。不過杜瑞奇的講課是沒的說。講課的耐心程度和認真程度,在全校是出了名的。連續一周下來,由裏學會了一些常用的中文會話。漸漸地由裏不再討厭這個姓杜的老師了。慢慢接觸之後,她感覺杜瑞奇人品其實不錯,是一個樂於助人、幽默風趣的人,與當初所見到的尖酸刻薄、沒有半點兒同情心簡直判若兩人。雖然自己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不過她明白以後在工作上少不了和他打交道。
那天杜老師結束了一天的工作,疲憊不堪的他,正想好好睡上一覺。當他脫衣服洗澡之際,寫字桌的手機響了。
接過來一看原來是朱丹玲打來的。
“嗨,老杜,這個周末參加不參加老師組織的郊外踏青活動?”
“到時候再說哇!”
“老杜,是不是心裏有事啊?”
“沒…沒什麽事兒。我就是有點累,沒…沒什麽……”
“不可能哇?還說沒事兒呢!你心裏一定有鬼!隻不過不想向別人說罷了。好了好了,你不去我也管不了你,你若真的不想去,那你提前告訴王老師說一聲就不用參加了。”
杜瑞奇和朱丹玲曾有一段暫短的戀情。他們是大學的同學,但是大學期間兩人幾乎沒有任何交往,直到兩人來到紅海對外漢語培訓機構工作後,他們才漸漸地開始接觸。接觸不久朱丹玲了解到杜瑞奇有過一場暫短的婚姻。開始她僅僅當做別人的事情來看待。那時的朱丹玲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不得不對自己的個人問題著急起來。在家人、親戚、同學都在幫她物色一些和她年齡相仿的男人。
相親道路上的她卻屢試不爽。到底是朱丹玲的問題,還是男方的問題,兩者的原因其實都有,常常是水過地皮濕,有種逢場作戲的感覺。後來朱丹玲對相親徹底厭倦了。決定暫時放棄戀愛,專心投入工作。恰好那時杜瑞奇和朱丹玲分到一個工作組,兩人工作上的交往逐漸頻繁起來。
過去他們是大學校友,現在又是同事,兩人在工作上倒是很默契,兩人私交不錯。交往時間一長,朱丹玲發現杜瑞奇這個人其實蠻優秀的,工作能力出色,儀表堂堂,又能善於與人溝通,不乏詼諧幽默,還會關心人、照顧人。因為他們有著校友兼同事的特殊關係,朱丹玲慢慢地愛上了杜瑞奇,甚至不惜采用“女追男”的另類方式,試探地與杜瑞奇交往。
杜瑞奇明白朱丹玲的心思,但他心裏卻猶豫不決。因為自己剛離婚,離婚判決書寫的清楚,杜瑞奇屬於淨身出戶,結婚時的房子和三分之二的財產都判給了前妻。
杜瑞奇擔心萬一和朱丹玲正式確立關係後,遲早要見女方家人的,遲早要談及結婚的具體細節,肯定會涉及到婚房問題。目前自己根本沒有買房的能力,擔心和朱丹玲的交往最終無果而終。
俗話說的話,怕什麽,來什麽!杜瑞奇拜見朱丹玲父母時,朱家了解到杜瑞奇沒有房子,所以朱家堅決反對他們倆繼續交往。迫於家人的壓力,他們倆被迫分手。不過兩人和平分手後並沒有影響到日後工作和正常交往。
談到老師組織的春遊踏青活動,原本杜瑞奇是想參加的,可是前些天接到一個電話後使他心情不爽。原來是杜瑞奇的父母打來電話。當問及兒子有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再婚時,杜瑞奇明確表示自己目前忙於工作無暇顧及再婚問題,父親聽到兒子的這番話後很生氣,差點兒父子倆在電話裏吵起來。
參加春遊的老師出發了。坐在大巴裏的朱丹玲看了看表,無聊時撥通杜瑞奇的手機。
“老杜,我和其他老師一起春遊了,你不和我們一起出遊,周末你幹什麽呢?”
杜瑞奇從睡夢中驚醒,模模糊糊地回答道:“你沒聽出來我現在的聲音嗎?”
朱丹玲說:“我真鬧不清楚你為什麽不去!老杜啊,是不是利用周末的時間參加相親見麵了吧?”
朱丹玲突然問起敏感問題時,杜瑞奇忽然聽完從床上坐起來,語氣突然變得憤憤不平,“朱丹玲同誌,你胡言亂語想幹什麽?我早就說一兩年不想再婚,先把工作搞上去再考慮。我希望你不要再幹涉別人的內政,管好自己比什麽都好。”
電話另一頭馬上發出陣陣爽朗的笑聲,朱丹玲明白,杜瑞奇剛才說的話,並非是真的生氣,他們倆可以說是牢不可摧的“紅顏知己”和“藍顏知己”。兩人私下裏常常互相開玩笑、互相嘲諷、沒大沒小的,早已習以為常了。
上午十點左右,杜瑞奇慢吞吞地起床,衝了個澡、簡單打掃一下屋子,把昨晚的剩飯熱一熱,打開電腦看看體育新聞和軍事新聞,沒看了一會兒就到了吃中午飯的時候。打開破舊的冰箱,一周的肉菜早已空空如也。他吐了口氣隻好到樓下的菜市場買菜。
小區外麵新開張的一家韓日料理店門口,杜瑞奇發現有幾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女孩,正在接待客人。站在最前麵的一個女服務生用流利的日語給客人介紹店裏的特色菜肴。可能那幾個是來自日本的遊客遊客吧,聽到那個女孩用地道的日語解說,在場的日本遊客高興不已,其中有一名日本女遊客從包包裏塞給那女孩小費。
杜瑞奇看了一會兒終於看清楚那個女孩是誰了,這不是剛剛成為臨時日語老師倉本由裏嗎!是的,雖然由裏已經是學校裏的老師,但是光自己身上的錢根本不夠,必須得在外兼職。恰好這家料理店店長是一名日本人,由裏順利被這家店錄用,她主要的工作是接待客人,特別是來自日本的遊客。
在店裏工作,由裏深深地體會到,打零工和正式的店員的工作其實沒什麽兩樣。隻不過她不是全職的工作人員,隻是在下午和晚上,利用4到5個小時在店裏打工。店裏要求員工在工作期間嚴禁偷懶,店長時時刻刻地監督每一個員工的工作狀態,使得大家時時刻刻地都得緊繃著神經。
工作結束回到宿舍,由裏先洗個澡,洗掉一天的所有疲倦。躺在床上翻開最近學習的中文詞匯和語法,反反複複地念了幾遍,然後打開錄音機聽著磁帶裏的標準發音。認真學習一個小時後,打算上床睡覺,不知怎麽的她想起了自己在學校裏和那個杜老師最近的相處。她覺得杜老師生活上挺照顧自己的。例如自己剛剛住進宿舍時,由於宿舍沒有網絡,杜瑞奇知道後,主動提出幫由裏安裝網線,還把房間裏的窗戶等重新修理了一下。由裏心中打眼兒地感謝杜老師,想抽個時間感謝杜老師。
可能是朱丹玲多嘴,學校裏的領導和同事基本知道了杜瑞奇的個人情況,有些好心的同事還特意想幫助杜瑞奇介紹對象。杜瑞奇開始一律謝絕他們的好意,但他又一想,一個離過婚的男人且長時間一直單著也不是長久之計。在校領導和同事的勸說下,杜瑞奇試探地接觸了幾個適婚女青年。
杜瑞奇再婚的條件其實很簡單,不想找太年輕的女孩子,自己本來是個離過婚的男人,他越來越相信一種新的生活理念,無論自己有沒有錢,都不會再買房子。他清楚記得離婚前的那套房子,向私人貸款至今還沒有全部還清。他提出要結婚條件之一是不負責買房。
總之杜瑞奇對再婚這件事一直不抱有多大的希望。不過碰巧一位同事給他介紹對象,女方是離異的,聽說女方經濟條件優越,有房、有車,還是一名國家公務員。起初杜瑞奇是不想見麵,他認為自己的條件與女方有明顯的差距,擔心女方了解到自己實際情況後,十有八九不會同意。不過同事再三強調,女方對男方並沒有過高的要求。男方隻要有正式的工作,哪怕男方沒有房和車,女方都可以接受。
有一點令杜瑞奇稍稍滿意,女方離婚兩年多了,而且還沒有孩子。他們先是在QQ、微信和電話裏交流。女方叫王詩吟,本地人,學曆比杜瑞奇高得多,經濟學博士學位,畢業後分配在省委黨校工作,主要研究的領域為宏觀經濟學。原本杜瑞奇以為自己的條件比王詩吟差距太大,擔心兩人交流起來沒有共同語言。不過兩人交流起來並非那麽悲觀,沒想到他們交流起來倒是有著共同的話題和愛好,兩人對文學、旅遊和足球有著濃厚興趣。半個月過去了,杜瑞奇還沒有主動提出見麵,反而王詩吟主動提了出來。
那天杜瑞奇提前半小時來到約會地點。因為兩人在網上多次視頻聊天,所以並不擔心認不出對方。見麵時,杜瑞奇發覺王詩吟的相貌氣質和她實際年齡反而有點兒不符,可能對方善於打扮的緣故吧,不了解王詩吟的真實情況的人,根本看不出王詩吟已經是一個30多歲的女人。
其實杜瑞奇的自身條件也尚可,令他引以為自豪的是,有著父母遺傳下來的特殊基因---年輕的相貌、高大的身材,第一次給王詩吟留下良好的印象。
中午時分,杜瑞奇主動提出請王詩吟吃飯,當他們來到那家飯店時,不湊巧店裏正在裝修,杜瑞奇麵露難色,打算再找一家飯店時,王詩吟說:
“杜老師,我說個地方吧!既不遠而且還經濟又實惠。”
“您指的是哪家飯店呢?”
“長島料理店,一年前開的一家韓日料理店,你應該聽過吧?”
杜瑞奇恍然大悟,她說的那家料理店其實就在自己住的宿舍附近。隻不過從來沒有品嚐過那裏的韓日風味。談到國外料理,王詩吟便喜上眉梢地說,自己曾經以訪問學者的身份出訪日本,特別喜歡正宗的日本壽司。去過這家料理店幾次,與正宗的日韓味道相差無幾。
進了那家日韓料理店,杜瑞奇突然想到了倉本由裏打工的地方。進了店裏。他左顧右盼,看由裏在不在店裏工作。看了半天也沒發現。王詩吟說冷不丁說道:
“杜老師,你希望我們繼續接觸下去嗎?”
杜瑞奇聽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猜不出這女人為什麽突然冒出這句話。杜瑞奇遲疑了一會兒,回答道:
“我…我覺得咱們相處不錯,談著挺愉快的,那您的意思是……”
王詩吟笑笑說道:“杜先生請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隨便說說罷了。我也認為我們是值得繼續交往下去。實話實說,因為我離婚後接觸過幾個男人,其中有兩個還是有錢、有地位的企業老板,和他們交往後發現,他們其實挺虛偽、做作的,沒有誠意,並沒有把再婚當回事兒,完全是衝著我的身份而來,妄想著把我和他們的身份結合起來,在外人看來,是件風風光光、令人羨慕不已的一對夫妻。所以那時我便見一個,吹一個。而你是我遇見的聯係時間最長的一位,心裏真的很高興和你在一起的。我這個人性格有點兒男性化,愛直來直往的,不會拐彎抹角。隻要兩個人安靜地共同生活在一起,我便心滿意足了。”
其實,王詩吟沒有把話全說出來。離婚之後,她的家人催促著她再找一個,重新組建一個新的家庭。自從她一個人生活,心裏總感覺空蕩蕩的,感覺總缺少了什麽似的。家是寬大而明亮的複式樓,家裏什麽都不缺,然而在她眼中絲毫沒有一點兒生機。王詩吟盼望有個充滿活力的新家,最起碼是一回到家有人能和自己說說話,一起看看電視什麽的。將近兩年多了,王詩吟一直在過著半死不活、孤單枯燥的生活。
快中午一點時,由裏到店裏打工。突然發現杜老師和一個白領模樣的女性在吃飯,看樣子兩人聊得不亦樂乎。由裏心想,杜老師旁邊的那個女人是他的太太嗎?還是他的女朋友?正在她胡思亂想愣愣地站在一個角落裏發呆之際,身後一人輕輕地拍了拍由裏的肩膀,由裏嚇了一跳,急忙轉過身。
原來是店長。
由裏馬上露出一絲歉意,深深地向店長鞠了一躬,她想解釋,不料店長嚴肅地用日語說道:“倉本由裏,工作時可不能馬馬虎虎,必須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在任何地方工作都不能馬虎大意!我希望你不再發生類似的情況,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好自為之吧!”
由裏再次向店長鞠躬、道歉,虛心接受店長的批評。由裏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路過杜老師和那個年輕女人所在的位置,深怕杜老師發現自己。這個時候,杜瑞奇和王詩吟吃的差不多了,王詩吟說:
“這家料理店的壽司味道還可以,與我到日本旅遊時吃的差不多,可以斷定這家是正宗的料理店。杜老師,下次我請你到新開的一家東南亞特色菜館品嚐品嚐。”
杜瑞奇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鍾,說:“下午的時間還早,要麽我請你看場電影怎麽樣?”
王詩吟回答道:“呦,改天吧,下午我還得去趟單位。下次我們再聯係……”
杜瑞奇回到家裏,躺在床上看著屋頂上那盞破舊的日光燈,回憶今天和王詩吟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感覺王詩吟這個人挺實在的的女人。有些地方甚至比自己都敢說、敢直接表達自己的心聲。杜瑞奇喜歡和欣賞這類女人。既然王詩吟直截了當地說願意和自己繼續交往下去,這可是件難得的機會。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合適的人,杜瑞奇提醒自己必須重視起來。
由裏經過一個多月的學習,口語表達大有長進。而且她還報名參加學校舉辦中文口語演講比賽,即使是初級選手,她想檢驗一下自己這段時間的學習能力。
某天下課時間由裏走進杜瑞奇的辦公室,恰好看到杜老師正在在忙著寫教案,由裏走到他近前,用生硬的中文說道:
“杜老師,你好!”
杜瑞奇抬頭一看是由裏,她從書包裏拿出一張紙條遞給杜老師,打開一看才知道,大意是在比賽的前兩天想讓杜瑞奇考前輔導一下。
杜瑞奇比比劃劃地說道:“沒問題,我同意幫助你。”
由裏領會到杜老師的意思後,露出她那雪白、整齊的牙齒和燦爛的笑容。但她並沒有立即走,繼續問道:
“杜老師,您輔導的人就我一個吧?”
“不,除了你外,還有來自澳大利亞的瑪格麗特。”
由裏聽完略感失望。原以為杜老師隻輔導她一個人,她想趁著這次和杜老師單獨在一起,隻是為了請杜老師吃飯。由裏還想說什麽,突然教室門外走了一個老師,急匆匆地說:
“杜老師,校長讓你到辦公室去一下,好像還是關於教研的事兒……”
杜瑞奇離開前,衝著由裏微微點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意思讓她好好準備將要輔導的內容。看著杜老師高大的背影,由裏垂頭喪氣地低下頭,這次沒有約上杜老師,不過她仍沒有灰心,堅信總有一天會單獨請杜老師吃飯。
學校舉辦的外國學生中文口語大賽如期舉行。那天上午是初級組選手的比賽時間。參賽的選手一共有四名,除了由裏外,另外來自澳大利亞、土耳其和伊朗的參賽選手。評委的老師除了杜瑞奇、朱丹玲,還有兩個上屆優秀選手出任本次評委。
由裏是第二個出場的選手,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外語演講,每一個參賽的選手心裏都捏著一把汗。由裏走到講台先穩了穩神,腦中反複記著這幾天杜老師強調過的重點詞匯、常用詞組,在腦子裏極速過了一遍。台下除了四位評委外,其餘的都是在校的學生。由裏忽然發現台下的杜老師衝自己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意在鼓勵自己。
由於初級選手的水平有限,評委基本上給選手選擇題來表述。朱丹玲給出三張紙牌,選手從中選擇一個,根據紙牌裏的內容進行回答或演講。
由裏從朱丹玲手中挑選了第二張牌。朱丹玲看了看紙牌裏的內容,對準話筒說道:
“倉本由裏,你演講的內容是《你為什麽要來中國》。演講的時間為5分鍾。給你1分鍾的時間準備,一會兒將開始計時。請準備!”
由裏聽明白朱老師說的話,這個演講話題其實難不倒她,由裏定了定神,對著麥克風說道:
“大-家-好!我叫倉本由裏,來自於亞洲的日本。我來中國剛剛一個多月,我來中國是為了…是為了旅行。有人要問了,旅行為什麽還在這裏學習呢?因為…因為旅行過程中,身上的錢被小偷偷走了,在我孤…立…無援的時候,朱丹玲老師幫助了我,幸運的是,我大學的專業恰好是日語,我才有幸成了這裏的臨時外語老師。我非常感謝學校領導對我的厚…愛。我知道,要想在中國工作和生活,必須首先學會中國的語言。所以…所以,我在這裏邊工作,同時還學習中文。今天我能站在台上演講,非常感謝感謝杜老師的耐心指導下,我的中文水平有了長足的進步,我由…衷…表示感謝他。”
由裏長長地出了口氣,不一會兒傳出熱烈的掌聲。由裏向再場的人不鞠了一躬,再也掩飾不住她心中的喜悅,不由自主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眶的淚水流了下來。旁邊的一個法國女生遞給由裏幾張紙巾。
那天的比賽結束後,由裏並沒有提前離開賽場,而是結束後還是邀請杜瑞奇吃飯。
好不容易等到比賽結束,由裏跑到杜瑞奇辦公室門口,始終見不到杜瑞奇的身影,感覺他被人間蒸發似的。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等到,由裏隻好失望的離開學校。她心裏在想,為什麽上天不給她一次機會,請他吃飯就那麽難嗎?不得不承認,等待,有時是一種煎熬,同時又是在考驗自己的耐心。這次不行,還有下一次!真是好事多磨嘛!
那麽杜瑞奇、朱丹玲去哪裏了呢?比賽一結束,杜瑞奇約出朱丹玲出去吃飯了。杜瑞奇之所以請朱丹玲吃飯,目的是幫他分析分析最近與王詩吟相處過程中所遇到的一些困惑和問題,看看他們以後還有沒有戲。朱丹玲了解情況後,說道:
“老杜,根據你所描述的情況,我猜測,那個女人在試探你。目前人家並沒有把你當成她信賴的人。王詩吟心裏似乎在猶猶豫豫。可能是離過婚的緣故吧,離過婚的女人考慮的問題要比男人考慮得多。是件正常現象。我再告訴你,在情感世界裏,大多數女人是最敏感的動物,多疑、多變是再正常不過的了。目前為止我還不能直截了當地幫你下最後的結論,因為你們需要時間來檢驗,考察雙方的耐心。不過還好,人家還願意繼續和你相處,說明你們還是有些希望的。依我看呢,你也不用多疑了,順其自然就得了,更不要胡思亂想什麽的。”
朱丹玲喝了一杯茶繼續分析道:“老杜,沒想到這幾年你的相親表現大有進步啊!人家是在乎你的,所以你得努力地和人家相處,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戀情。”
接著兩人轉移話題聊起本次比賽的一些看法。談著談著,兩人共同聊到了由裏。
朱丹玲說道:“老杜,事實證明,我幫倉本由裏到咱們學校當老師是正確的,我沒有看走眼吧?起初其他老師對她的教學能力持懷疑的態度。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根據學生的反應情況來看,他們對新來的、年輕的日語老師印象都反應不錯,特別是口語課,是最受學生歡迎。這也倒好,我的工作壓力終於得到了緩解。你發現沒有?這個倉本由裏對本次口語演講比賽看得挺重視的,除了上你的中文口語課外,還經常跑到我那裏請教各種問題,我感到很欣慰。老杜,你覺得呢?”
杜瑞奇點點頭道:“嗯,我也有同感啊!今天她在演講中的表現超乎我的想象,在短短的時間內能夠掌握那麽多的詞匯量和口語的熟練程度,真的不簡單啊。還有,據學生們反應,她還經常和學生打成一片,學生們也願意和她交流,這也是她的中文表達突飛猛進的重大原因之一吧。”
朱丹玲詭異地一笑,問:“嗯?老杜,你是不是對那個日本小姑娘有意思啊?不久將對人家下手是吧?”
杜瑞奇瞪大眼睛,露出一副誇張的神情,驚訝道:“你看你,你又想歪了不是?我是那種人嗎?你這疑神疑鬼的,真無聊!我隨便說什麽,你便用不純的思維方式加以錯誤地瞎猜,你的這種思維遲早會被別人誤解的。”
朱丹玲笑笑說道:“好好好!我說的都是錯的,你是對的,行了哇!”
杜瑞奇轉移話題說:“該說說你的個人問題了。現在有眉目了嗎?”
朱丹玲不以為然地回答道:“唉,我的事情我做主,別人甭想控製我!”
其實她隻是說了一半,朱丹玲知道,杜瑞奇話裏有話,他一直在關心著她的私事。朱丹玲有時認為,杜瑞奇越來越符合她的審美觀點,符合她理想的老公。甚至在她心中還存在著一種極端的想法,隻要杜瑞奇同意,他們倆一起私奔,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活和工作。可是這種想法是不切實際的。就當前來說,現在的這份工作來之不易,收入和福利都不錯,而且外語教學工作近幾年裏越來越吃香,朱丹玲哪敢輕易不放棄這份工作。所以,朱丹玲隻好順應時代,在接下來的日子裏繼續尋覓她的另一半,能成家當然是最好的了,不行的話,單身一輩子也不會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