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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輪》與《血與蜜之地》

(2015-03-20 00:46:38) 下一個

也許最近經常接觸“反法西斯戰爭勝利 70 周年”的宣傳,連著看了兩部與戰爭有關的電影。其中一部是吳宇森的《太平輪 - 上》,另一部是 Angelina Jolie 的《血與蜜之地》 In the Land of Blood and Honey。這兩部電影都不是著墨於某一場戰事,而是要通過鏡頭來描述被裹挾在戰爭中的人,包括軍人和平民從心理到行為的變化以及由此產生的悲劇。

《太平輪 - 上》用炮火連天、血肉橫飛的場麵展現戰爭的殘酷,由幾組不同的人物交叉構建出一個表麵上不相幹,實際上卻互有關連的故事。給我的感覺是一個說書人很冷靜的敘述,盡管有時會令你生出一些唏噓,然而沒有太大的觸動。相對而言,《血與蜜之地》沒有兩軍對壘,屍橫遍野的影像,卻透出一陣陣徹骨的寒意。這種令人從心底冷出來的感受無處不在,也帶來了更多的思考。

塞爾維亞軍人把一個小區的居民從屋裏叫出來在空地上集合。然後把二、三十個成年男子帶到樓房的後麵,接著是一陣槍聲。熒幕上沒有一滴血,隻有波斯尼亞女人掩麵抽泣和孩子們受到驚嚇的哭聲,這教人感到和畫麵上的雪地一樣冷。塞族軍人當著其他波斯尼亞女人和孩子的麵強奸一個女子同樣教人感到冷!當塞族軍人把居民從自己的屋子裏驅趕出來,告訴他們第二天會把房子清空,還要居民們簽字認可。一個女人問:“這是暫時的,還是你們就無限期地占有了?我不會簽字的,我沒有地方可去,我在這裏住了 30 年......”話沒說完,一位軍人拔槍當場把她殺了。這是一種冷,塞族士兵在掩體內用狙擊槍射殺平民更是一種冷!

有人認為這部片子刻意描寫塞爾維亞軍人的濫殺無辜,有明顯的傾向性。其實,影片中,男主角丹尼爾的父親 Nebojsa Vukojevich   將軍與兒子有一次這樣的對話,他說:“僅僅昨天,穆斯林人就殺了 47 個人,都是平民。這些混帳們會付出代價的。”通過這段話,影片讓觀眾了解到,無論是塞爾維亞士兵還是波斯尼亞士兵都有屠戮平民的罪行!

影片開始的時候提到,在 1992 年“波黑”戰爭之前,“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共和國是歐洲在種族和宗教方麵有著巨大不同的國家之一。穆斯林、塞族人以及克羅地亞人和諧地生活在一起。” 為什麽一夜之間,這塊土地上原來和平相處人們竟然因為種族、信仰的不同而彼此仇殺,個中因由值得人們探討研究。影片通過劇中人的口約略地陳述了他們的見解,不過那隻是一種情緒的宣泄,無助於我們去了解這場衝突的真正原因,更別說從根本上消除這種衝突的隱患。至於“外國勢力的介入”論點也不過是表征,畢竟“外因通過內因起作用”,把衝突的原由簡單化隻會拖延這種根深蒂固的意識形態之爭的最終解決。

。不過,有論者說這部電影隻不過是“波黑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蒼白無力,毫無新意,我倒不這樣看。類似於“羅密歐與朱麗葉”或者“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以各種不同的形式在不同地域、不同種族之間長時間流傳,正好說明了故事本身的魅力。《血與蜜之地》通過講述波斯尼亞女畫家 Ajla 與塞族軍官 Danijel 之間的愛情,由於受到種族戰爭的影響而發生質變,因此產生了更大悲劇的目的完全達到了。

故事開始於 1992 年的某一天,穆斯林女子 Ajla 和 塞爾維亞軍官 Danijel 在薩拉熱窩的一家酒館跳舞,鋪陳出他們之間戀人的關係。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掀開了“波黑戰爭”的序幕,這對戀人猝然分手,再相逢的時候,Ajla 已經是 Danijel 所帶領的塞族部隊的囚犯。當 Danijel 的手下要侵犯 Ajla 的時候,Danijel 出手救了她,並禁止手下對她動粗。當 Danijel 將被調往前線之前,他擔心無法保障 Ajla 的安全,就準備協助她逃跑,Ajla 卻沒有按計劃逃離,以至再吃了不少苦頭。後來,Ajla 找了一個機會,終於逃到了反抗軍的地下據點,與自己的妹妹相逢。經由妹妹的哭訴,她得知自己的外甥,妹妹那未滿周歲的兒子被塞族軍人從樓上的窗子扔到雪地上,死了。於是她接受了反抗軍的任務,假裝被叛徒出賣,重新回到 Danijel 所統轄的部隊當內應。Danijel對於 Ajla 的回歸毫不懷疑,並且讓她以私人畫師的身份留在自己身邊。Danijel 收留了一個波斯尼亞女子的事被他父親知道了,將軍很憤怒,他趁 Danijel 不在營地的時候親自到營地見了 Ajla 一麵,並指使 Danijel 的部下強奸了 Ajla。 Danijel 知道這件事之後,找個機會把手下槍殺了。種種細節表現出 Danijel 是真心愛戀著 Ajla,所以不惜違背父親的命令,甚至把部隊高級軍官聚會的時間地點都告訴了她。某一天,Danijel 和他的軍官們在教堂裏聚會的時候,教堂發生了爆炸,Danijel 正好在教堂外抽煙,幸免於難。驚魂未定之際,他看到了 Ajla 的妹妹出現在教堂圍牆之外,這才意識到自己被 Ajla 出賣了,於是回到營地槍殺 Ajla 之後,向聯合國維和部隊自首自己是一個戰犯。

對於這場戰爭,Danijel 和他父親的觀點並不相同。他曾經對 Ajla 說:“我並不想參與這場戰爭,去殺害那些曾是我同學的人,我真的很難容忍這次戰爭。 但是,我的父親內伯沙 沃克耶維奇,也就是沃克耶維奇將軍有不同的看法。”

那麽,沃克耶維奇將軍的看法是怎樣的呢?影片中有兩場戲對此作了交代。戰爭開始不久,沃克耶維奇將軍和他的兒子有這樣一段對話,他說:“你覺得我們太嚴酷了?我能理解你,你還年輕,你不在乎過去的事。我們塞族人跟土耳其人鬥爭了 500 年,並阻止了他們占領整個歐洲。 1914 年,我們和奧匈帝國對抗,並取得了勝利。我們狠狠教訓了希特勒,一百萬塞族人在二戰中喪生。這片土地浸透了塞爾維亞人的血液。然後現在他們想讓我們在穆斯林的統治下生存?在一個穆斯林國家?”

另一場戲,是沃克耶維奇將軍到 Danijel 的駐地,要求 Ajla為他畫像時說的:“你有很優雅的手,女士的手。我母親的手就粗糙而龜裂,總是被她工作的農田弄得汙黑。這樣,那些穆斯林女人才能穿絲綢裙子。她需要養活七個孩子,他們襲來的那個早晨,她還在田裏,1944 年 8 月,和她的三個大兒子,還有我的姐姐米麗佳,隻有四歲。我是最小的孩子。我的祖母帶著我和我的兩個哥哥,去了山的另一邊,照看奶牛。第13 ‘聖刀’山地師,全是土耳其人和烏斯塔沙人(原注:烏斯塔沙克羅地亞獨立運動組織)浩浩蕩蕩地經過。他們在田地裏發現了一個女人和她的孩子們,就把他們都殺掉了,凶狠地殺害了,就這樣留著直到腐壞。我的村莊有半數人在那天被殺害。”
Ajla 這樣回答他:“我的祖父是遊擊隊員。我成長的過程中,一直不知道塞族人、克羅地亞人和穆斯林的區別。”
將軍說:“是啊,你們有些人的確是。”

我們可以認為,沃克耶維奇將軍的話代表了那部分反對“波黑獨立”人士的看法,這是一種典型的“以牙還牙”理論,沒有什麽理性可言。但是,我們通過影片也看到,聲稱“很難容忍這次戰爭”的 Danijel 從一開始不願意隨意射殺平民到後來習以為常的微妙轉變,足以反映了戰爭對於心智的影響。我認為,影片的正麵意義就在這裏。

把《血與蜜之地》說成是“波黑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並不準確。因為,波黑戰爭時期,那裏確實有一對這樣的戀人。Boško Brki? 是塞爾維亞裔的波斯尼亞人,Admira Ismi? 是波斯尼亞克裔的回教徒,都住在薩拉熱窩。他們相識的時候彼此都是 16 歲,是一對青梅竹馬的情侶,1993 年的時候,他們已經相戀了九年。當時薩拉熱窩遭塞族軍隊圍困,他們不想被困死在城中,於是在1993年5月18日,他們企圖越過弗爾巴尼亞橋逃亡,卻被狙擊手射殺,兩人相擁而亡。他們的屍體暴露在露天裏 8 天之久,因為在那段期間沒有人能夠安全地把他們的屍首搬走安葬。

Boško Brki? 和 Admira Ismi? 的故事感動了不少人,也引起人們對與宗教包容和民族融和的更多討論。不過,真要實現這兩個偉大目標,民眾、政治家、宗教領袖們都要有更大的誠意和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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