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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 不算劇評

(2014-12-22 16:24:11) 下一個
電影、電視是我日常消遣的經常性項目,但是我不喜歡一集一集地追看熱播的電視劇,隻選那些已經播完,可以按照自己的時間表來觀看的“足本”。看完以後,有時也會寫下自己的一些觀後感。最近在看朋友們推薦的《北平無戰事》,已經看到二十多集。就前麵這二十多集的內容來說,叫我感興趣的不是國民黨和共產黨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不太在意男一號“方孟敖”的形象氣質,我看得比較仔細的是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那個男人是 崔中石,兩個女人是 葉碧玉和程小雲,而這三個人都不是這部電視劇的主要人物。 

我揣測編劇的意圖,是要把崔中石描繪成類似於與劇中另一位共產黨人 林大濰 那樣一個舍身取義的英雄。可是根據劇情的推演,我看他更像一位不由自主的悲劇人物。根據劇中的情節來理解,崔中石應該是一個有豐富地下工作經驗,並且能夠嚴格遵守組織紀律的人,否則,他不可能肩負發展方孟敖這個“特殊黨員”的任務。但是,他竟然在赴南京之前,擅自將一筆巨額美金轉到香港地下黨的帳戶上,暴露了自己,這就很令人費解。林大濰由於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隻能再活三到六個月,加上情勢緊迫,所以冒著暴露自己的風險,直接使用國民黨空軍作戰部的電台,向“華野”發送秘密情報。崔中石的情況和林大濰完全不同,他之所以被調離北京,是由於他的頂頭上司,“央行”北京分行行長方步亭為保護自己的大兒子不致受崔中石的牽連而采取的措施。國民黨方麵雖然對他有所懷疑,畢竟還沒有確鑿證據。何況,地下黨方麵也已經為他安排了退路,他卻執意不從,冒險犯難。加上他在臨行前與地下黨負責人之一的謝培東所說的一番話,使我產生了他是刻意尋死的印象。他的言辭間透露出自己對那種身不由己的生活的厭倦。他在談話中講到了“家裏”給他安排的婚姻,講到了他的妻子,他說:“......我不愛她,卻要娶她,還跟他生了兩個孩子,往後,都要靠她了。”話語中有著真誠的歉疚。講到自己真心愛的人,他這樣說:“還有一個我對不起的人,您以後如果見到她,替我帶句話......請您(給她)帶話的人原來的名字叫王曉蕙,要不是到央行來,我現在的妻子,應該是她。十年了,我跟她分手的時候是秘密失蹤的。 後來我知道她去了寶塔山,一直在找我......您就跟他說,我現在的妻子和孩子都很愛我,進城以後,叫她千萬不要到家裏來。不要讓碧玉和孩子知道我們以前的事。”這段話則透露了他深深的無奈。雖然他的說話裏不乏對“勝利”的憧憬,然而他卻沒有打算盡最大的努力去迎接勝利,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臨終遺言,我可以感受得到他赴死的決心,卻看不到慷慨就義的豪情。

崔中石口中的“碧玉”是他的妻子葉碧玉。這個葉碧玉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家庭婦女,別說對丈夫的地下黨身份一無所知,即便是丈夫在銀行裏的工作問也不能問一句。劇中有這樣一場戲,有一天晚上,他看到丈夫在熬夜工作,便為他做了夜宵端到丈夫的工作室去。沒想到招致丈夫一頓責罵,並勒令她馬上把私自配備的房間鑰匙交出來,讓她委屈得不得了。看到葉碧玉這個人物,我不禁想起《潛伏》裏頭的王翠平。 不同的是,王翠平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任務,也知道丈夫“餘則成”的身份,他們從開始的“冒牌夫妻”到後來真正發生了感情,“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了一起。比起葉碧玉來,王翠平算得上比較幸運,尤其是她還能回到後方,養育兒子,雖然忍受著無窮盡的等候,畢竟還是有著一段被認可的“革命曆史”。至於葉碧玉,丈夫一夜之間不知所蹤,隻收到一封語焉不詳的告別信以及從別人口中聽來一個不知真假的“說法”,其彷徨無助的情狀可以想象。樂觀的人會這樣想:北京分行行長方步亭和襄理謝培東都信誓旦旦要照顧崔中石的遺孀和遺孤,擔心是多餘的。不過,麵對那個動蕩的時局,上述兩位難免也有自顧不暇的時候。作為地下黨領導人之一的謝培東告誡崔中石,為了保護好方孟敖,對組織中的其他人也不能提及自己在北平的工作,並承諾勝利後,自己會用書麵把崔中石發展方孟敖的整個過程向組織匯報。看到這一段,我又杞人憂天地想到,萬一“謝老”沒能等到勝利的那一天而“光榮”了,葉碧玉和她的兩個孩子有沒有機會享受“烈士家屬”的待遇呢?“單線聯係”往往為這樣的陰差陽錯留下了伏筆,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第二個要說的女人是程小雲,也就是方步亭的繼室。這也是一個令人感歎的角色,她的戲份不多,對她的身世也沒有係統的陳述。通過方步亭和她的對談,觀眾知道她識文斷墨而且有才藝 - 跟名旦程硯秋學過戲,可見是一個“出得廳堂”的女子。有一場戲說到準備餐食,她說無論中餐、西餐,家裏都沒有人做得過她,這又揭示了她“入得廚房”。她舉止溫順,應對得體而且善解人意。譬如方步亭回憶在重慶與她見麵的一段往事提到,她帶了一份報紙,上麵有方步亭大兒子方孟敖抗擊日軍的捷報,她不直接把這件事與方步亭言說,卻借手上的《世說新語》中謝安“折屐齒”的典故作鋪墊。她為了不刺激方步亭的兩個兒子,兩次懷孕都主動流產,可謂用心良苦。因為方步亭的第二個兒子方孟葦不願意與她同處一個屋簷下,她頂著“夫人”的名號,在方家大宅中卻無一席之地,要在外麵的另一處宅子居住。即使白天在方家大宅裏,方步亭的書房她也無權踏足。對於這一切不公正的待遇,她一直默默忍受,足有十年之久。劇中隻有兩場戲讓她稍稍發出不平之聲。一次是當方孟葦無理取鬧的時候,她說了一句:“我是你們媽媽死了之後才跟了行長的。”另一次是在方步亭講到他的妹夫謝培東的時候發感慨說:“眼下在這個家裏呀,也隻有他能幫我了。”程小雲這樣說:“是,這個家裏除了你,就隻還有姑父,頂多還有你那兩個兒子,我知道,我從來不是這個家裏的人。”這句話凝聚了程小雲十年的辛酸,仍然是要無奈地接受。在前麵這二十多集戲裏,程小雲這個人物與國、共兩黨的爭鬥沒有什麽牽連,但是有助於塑造方家父子的立體形象,也在方家父子間的緊張關係中起了某種緩解的作用,因此這個人物不可或缺。我沒有看“劇透”,不知道程小雲在故事的後半部分會有何種變化,衷心希望不要安排她作為“中統”或“軍統”布置在方步亭身邊的“棋子”。

像我這樣,看戲不以主要人物為關注點的人,恐怕並不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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