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接下來的兩天,包括卡洛斯在內的三個人都成了戴誌光的客人,他帶著他們到處遊玩,對裏約熱內盧的熟悉程度不比卡洛斯差。他們駕車在富人區看豪宅,在貧民區和街童踢足球,比一般遊客接觸到更多現實社會,也有了更多的體會。最後一天的傍晚,戴誌光他們四個人在一家餐館裏吃晚飯。這家餐館離科科瓦多山不遠,麵向山頂上的基督像。當夕陽西下,天空漸漸發生了變化,原來飄著淡淡白雲的藍色天空暗了下來,本來讓人無法逼視的熾熱太陽變成了橘紅色,橘紅色的火團周邊有層層雲彩,緩緩向西邊滑落。高大巍峨的基督像隨著霞光的變幻,顯示出種種神秘的形象。這一幕給小趙留下了最為深刻的印象。俗語說“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一晃眼就到了分別的時候,戴誌光和卡洛斯一起把小趙和阿祥送到機場,四個人依依惜別,相約有可能的話,明年嘉年華再相聚。
經過一周的度假,小趙和阿祥情緒飽滿地重新投入日常的工作。不過,小趙時不時會回想起戴誌光對男女關係的論述,檢視自己二十多年來在這方麵的得失。戴誌光質疑他是不是“處男”的話,他自然不會當真,但是他的性經驗確實寥寥可數。他還清楚記得,自己脫離“處男”的行列隻不過是兩三年前的事。那一次,一位同事結婚,小趙在酒宴上喝了不少酒,散席之後本想早點回家休息,無奈一幫同事意猶未盡,又到酒吧大喝一通。喝得酒酣耳熱之際,有人提議去尋歡,小趙已經喝得迷迷糊糊,半推半就之下就進了一位“鳳姐”的香閨。進入房間的一刹那,小趙仿佛聽到一位同事對那位鳳姐說他是一個“初哥”,請她好好招呼。這位“鳳姐”三十多歲,先給小趙擰了一條熱毛巾敷到他的臉上,等小趙稍微清醒一些之後才引導他完成從大男孩過渡到男人的程序。在此之前,小趙所有關於“性”的知識都來自書本或者“小電影”,這一夜真個銷魂,卻並沒有太大的興奮。後來有一段時間,小趙也隨車錶殼的同事到“舞廳”跳“茶舞”。“日式夜總會”在香港大行其道之前,“舞廳”是香江夜生活的一個重要環節。如當年舊上海“百樂門”的大舞廳固然有,可那都是巨商富賈的銷金窩,適合工薪階層消費的是那些中、小型的舞廳。“茶舞”是舞廳招徠客人的招數,有點像酒吧的 Happy Hour,消費比晚間“正場”要低,跳“茶舞”的過程碰到合眼緣的也可以“晚飯直落”(吃完飯之後還有餘慶節目)。過了一段時間,小趙覺得把錢花在這些地方太不值得,心也就淡了,不再涉足這些煙花之地。到了巴拉圭,為了消磨晚上的空餘時間,除了到酒吧喝酒,他還叫阿祥想辦法找來一些舊機器,自己建了一個工作坊。感到精力過剩的時候就到工作坊去,製作一些小玩意,身體內的躁動自然就得到了平衡。
有一天早上,小趙坐在廚房的餐桌旁吃 Maria 為他準備好的早餐,一陣悅耳的歌聲忽然飄進他的耳中,他循著歌聲望去,原來是 Maria 在院子裏晾曬剛洗好的床單和枕套。打從小趙住進這幢別墅,Maria 就是他的家務助理,她是土生土長的巴拉圭女孩,二十剛出頭。剛開始的時候,小趙的西班牙話還不流利,所以很少交談,隨著掌握的詞匯越來越多,兩人的交流才多了起來。小趙一直把 Maria 看作一個大孩子,這天忽然發現她的身體竟然充滿女性的韻味。Maria 身材不高,大約一米六多一點,卻是比例均勻。當她彎下腰取洗滌物的時候,貼身的上衣往上縮,露出纖細的腰身,突顯出飽滿的大腿和渾圓的臀部,令小趙的雙眼無法移開,以致阿祥進到廚房裏他都感覺不到。阿祥順著小趙的視線也看到了 Maria,臉上不由泛起淡淡的笑。小趙感到身邊有點異常,回頭看到阿祥詭異的笑,略感不自然地打了個招呼,叫阿祥一起吃早餐。阿祥說吃過了,在餐桌旁坐下來,扭頭向窗外望了 Maria 一眼,問小趙:“不錯吧,要不要幫忙溝通?”
小趙假作不明白:“幫什麽忙?”
阿祥笑笑說:“我想也不用了,算我沒說。”
小趙不理睬他,繼續吃他的早餐。
有一天,阿祥的朋友過生日,那位“壽星”和小趙、Maria 都很熟,所以也邀請了他們兩個人。那個晚上大家都很高興,歌一首接一首地唱、舞跳了一輪又一輪、各種各樣的酒瓶堆了一地。小趙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究竟怎樣回的家。當酒意消退,小趙感到口幹舌燥,想要下床喝點水,才發現身邊有一個全身赤裸的女子,一隻手還搭在自己的身上。那女子一頭長發遮住了臉,看不出來是誰。他把女子的手從自己的身上輕輕挪開,那女子低低地呢喃一聲,轉了個身,借著窗外微明的晨光,他看出來那女子是 Maria 。這時 Maria 背對著她,身體的線條顯得那麽曼妙,從圓潤的肩頭到腰部是一條下行的斜線,然後又漸漸地向上形成一道上行的圓弧,小趙看著看著,口幹的感覺又強了幾分。他拉過被子,輕輕地蓋在 Maria 的身上,繞過散亂地扔在地板上的衣物,到浴室拿了一條浴巾圍在腰間,向廚房走去。他倒了一大杯水,一口喝幹,再倒了一杯,喝了一半。他在餐桌旁坐下來,漫無目的地望向窗外,天空已經呈現出魚肚白,早起的鳥兒在樹的枝葉間啁啁啾啾、跳來跳去,忽然間呼啦一聲飛走,過一會又三三兩兩地飛回來。想起躺在床上的 Maria ,他自嘲地說了一句“又是酒精鬧的!”
一陣腳步聲打斷了小趙的思緒,他轉頭望向廚房的入口,Maria 踏著輕柔的腳步走了進來。她光著腳丫,穿著一條用了很少布料的三角內褲,裸著上身,結實的雙乳在清晨的微涼中傲然挺立。她走到餐桌旁,把那半杯水喝光,然後從涼水瓶中把杯子再續滿,放回桌子上。她站在餐桌旁,雙眼直望著小趙,小趙被她看得有點窘,沒話找話地說:“昨晚......”
一句話沒說完,Maria 就接了過去說:“昨晚你很瘋狂!”
小趙聽了,更是不知所措,忙說:“對不起!我......”
Maria 伸出右手的食指,輕輕地按在小趙的雙唇上說道:“不過,我喜歡。”
話還沒說完,Maria 就跨坐到小趙的大腿上,雙手捧著小趙的頭吻了起來。小趙受到這樣的強刺激,胯下的浴巾被頂起了一個小帳篷,Maria 感覺到了,幾下動作放鬆了小趙圍在腰間的浴巾,兩個人的身體緊密地結合到一起。小趙喉嚨裏發出不連貫的聲音,Maria 的頭伏在小趙的肩上,也是嬌喘連連。過了一會兒,Maria 在小趙的耳邊低聲叫他“站起來,站起來。”
小趙以為她要站起來,就把箍住她腰部的雙手放鬆,沒想到她把勾住小趙頸脖的雙臂勾得更緊,小趙隻好把她抱住站了起來,Maria 把原來貼住小趙胯部的雙腳改為從他的腰後交叉箍緊,就像一隻緊緊抱住樹幹的樹熊。小趙這才明白她的意思,於是抱緊了她開始在廚房裏走動,Maria 興奮得不得了,柔軟的腰肢不停地搖啊搖......過了不知多久,兩個人從高潮漸漸恢複平靜。這時,Maria 癱坐在餐桌上,小趙的上半身也趴在餐桌上,一隻手臂向前伸,一隻手臂垂在桌旁。兩人一動不動地歇息了好長時間,小趙忽然想起一句廣州俗語“辛苦過擔泥”,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Maria 懶洋洋地問他:“你笑什麽?”
小趙不知道該怎麽向他準確解釋這句俏皮話,隻好說:“笑你那瘋狂的勁頭。”
Maria 輕輕地捶他的手臂,說:“還不是你害的。”
小趙隻是嘿嘿地笑。又過了一會兒,Maria 把手遞給小趙,叫小趙扶他起來,說是要為她準備早餐,小趙說不要做早餐了,幹脆出去吃吧。兩人一起到浴室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就出門。剛把大門鎖上,阿祥開著車到了, 一看兩人的神態,阿祥從駕駛室伸出頭對小趙說:“趙哥得手了?”
小趙沒搭他的碴,拉著 Maria 上了車,然後問她想吃什麽?Maria 說想吃中國點心,小趙就叫阿祥把車開到“棧記”。“棧記”是阿祥的舅舅開的一家中國餐室,點心做得不錯,聽到要去光顧舅舅的餐室,阿祥覺得有麵子,喜滋滋地一踏油門,直奔“棧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