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會快結束的時候,鋼琴王子終於上台露了一小臉兒,向著聽眾放了幾記飛吻,早已準備多時的童男童女上去向他獻了鮮花,今晚的演出就圓滿結束了。克裏德曼丟下他的團隊,自己擁著黑珍珠寇麗寶去了萬麗酒店切磋技藝。“王座”裏的一行人,一起轉場到“漁夫酒吧”。
這個酒吧不遠,就在因音樂廳對過,慕尼黑啤酒堡右側附樓的地下一層,樓上是城市之光慢搖吧廳。城市之光是一個臨江的高級白領們趨之若鶩的單行道舞廳,幾乎每天都有活動,COSPLY,化妝舞會,貼麵舞會,等等,都是不準自帶舞伴的。到了夜幕降臨,在職場中打拚的筋疲力盡的,或者鮮衣美食卻無人陪伴的孤男寡女們,可以到此,放下白日的假麵,盡情施展各自手段,演出獵與被獵的悲喜劇。最後,順便照顧一下附近幾所五星級酒店,以及國際品牌杜勒斯的生意。
相比城市之光的熱鬧,布置成維京海盜風格的漁夫酒吧平時人不算多。人不多隻有一個原因,就是消費太高。這裏的音樂一般比較輕柔舒緩,加上隔音做的很好,一點兒聽不到四外的喧囂,所以孔大少平時有事情要談的時候,喜歡帶朋友光顧這裏。孔大少來這裏,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這家慕尼黑啤酒堡,背後有原臨江市委書記、現任常務副省長林之慶撐腰。而在這邊鎮場子的黃毛青年陳四虎,也不是道上的普通大哥。他是玩兒法拉利出名的高手,也是林之慶的鐵哥們、如今的臨江市公安局長王大民的兄弟。所以在臨江各處夜店中,這裏比較不容易受到騷擾。對於孔大少這樣身份的人來說,出門的安全問題,總是很重要的。
一行人被侍者引領著,穿過專用的地下通道,來到漁夫酒吧,在角落包廂裏坐了,穿著黑色超短皮裙的妙齡女郎,端上來了紅紅綠綠各種飲料、果盤,供客人們自選。白心潔還是第一次踏足這裏,她看到酒吧內部空間大而曲折,室內牆壁上用粗糙的木板裝飾成船艙的模樣,上麵裝飾著各種造型的一隻眼的Jeck船長的麵具。四外到處是狹窄的木製舷梯,張掛著網格狀的吊床,在做成火把模樣的壁燈映照下,形成了或明或暗,各種不同形狀的就座分區。
他們坐的是一個寬大的半開敞式包間,自己帶有獨立的吧台,後牆上玻璃櫃裏的名酒琳琅滿目,正麵對著場地中央的樂池。樂池裏這會兒獨自坐著一個留著披肩長發的白人小夥子,抱著薩克斯旁若無人的吹著。他的麵前擺放著樂譜架子,但是從來沒有見他翻一下。似乎他吹奏的也不是什麽已有的曲子,他隻是低著頭,隨意弄出嗚嗚咽咽,委婉回旋的調子,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裏。
白心潔還注意到,這裏往來穿梭的陪酒女郎,清一色都是個子高挑、模樣出眾的白人女孩子。她還不知道的是,這些女孩子,都是這個“牛魔王”牛宏偉與鄭可尚一起搞的,設在深川特區的國際模特公司招募來的。她們當中有的是西疆韋沃族的女孩子,更多的是來自兀柯藍或者R國的少女。
幾個人坐下沒多久,一個帶著一頂滑稽的圓頂帽子的男子,搓著雙手急匆匆趕來,後麵跟著一個下半身穿著長裙,上半身幾乎隻戴著胸罩的波濤洶湧的高個白人女子。這個男子姓林,來自胡建福青,大家都叫他阿水,是這間酒吧的經營者。江湖上都把“蒲田的日場(醫院),福青的夜場(酒吧、歌舞廳)”叫做當今兩大錢坑。全國的各地的酒吧、夜總會,很多都是福青人在搞。他們的老鄉會,從融資、搭關係,到選址、設計裝修、招募小姐、培訓隊伍,早就形成了一條龍服務。包括臨江在內的很多地方,這個行業幾乎被他們的人壟斷了。他們這種規模化經營,有一個莫大的好處,是獨門獨戶的單幹者沒法匹敵的,就是他們會讓全國各地的小姐分批定時輪換,到處可以說成是新來的妹子。就憑這一招,就牢牢粘住了喜歡嚐鮮換口味的C國闊佬們鼓鼓的荷包。
阿水進了包間,對著孔大少和張錦江連連作揖,口裏不住的說:“大少,二少來了,昨天剛到了十幾個妹仔,隨便喝隨便點,都算我的,嘿嘿……”
孔大少來到這裏,好像是回到了自己的主場,把皮夾克脫了,甩給一直緊跟自己的短發女子,自己找了個舒服位置兩手抱頭倒在貴妃椅上,說:“滾犢子,少跟本少來你那一套。你能把麗薩叫來,算是有孝心啦。我們有事情要扯,除了麗薩以外,叫你的人都滾遠點兒。”孔大少愛喝麗薩調製的血紅瑪麗,這個沒辦法,就是好這一口。而且他知道,這個名叫麗薩的兀柯藍調酒師根本聽不懂C國話,不用擔心有人出去嚼舌頭,所以幾乎每次都讓她來伺候。
阿水連說是是是,又交代麗薩伺候好幾位真大爺,麗薩答道:“沒哦,問題。抱在我,胸上。”阿水就出去了。
麗薩先給孔大少調了一杯伏特加,張錦江拿出羅密歐大雪茄,給孔大少和自己都點上,自己開始大口大口,噴雲吐霧。大家錯落坐了,任倩茹幾乎坐到了孔大少腿上,張錦江的椅子靠著孔大少的腦袋。毫無疑問,這是今晚最核心的圈子。鄭可尚挨著孔大少的腳邊,他身邊是李偉,許廣庭站在張錦江身後。牛魔王拉著白心潔坐的最遠,他端了一杯單麥芽的威士忌幹邑加冰,白心潔隻拿了椰汁。
孔大少一手摟住張錦江的脖子,說道:“行了,今天為什麽叫大家來,你們都心裏有數。錦江,這次在香江的事呢,委屈你了。我大哥和你爹都使了老鼻子勁了,這個你知道的。還有那啥,印老,這次出力不小。所以下來景門鐵廠江陽分廠這塊地呢,我們幾家,先得拿出個章程來。”
張錦江湊著身子,好讓孔大少摟的舒服,自己的姿勢稍微有點拉胯,舉著雪茄接口道:“大少,大事兒呢,你爹和我爹都定下了。這次為了省裏這個鐵廠、船廠,我張老二坐了幾天班房,那都不叫事兒。我鄧叔可是把老命都送進去了。咱們不能白折騰吧?”
孔大少又說:“鄧叔這事兒我爹都掉淚了,我二哥正在忙這個呢。他那份兒算在他閨女頭上,到時候錦江你想著拿。鄧叔弄回來的,兀柯藍的設備裝得差不多了,已經試生產了。這京裏幾個老家夥可高興了。他們呢一高興,江陽分廠這2100畝地,批下來應該問題不大。總不能又叫馬兒跑,又叫馬兒不吃草吧?這次一定要抓住機會,不能像四海基金上次一樣,折騰了好幾年,羊肉沒吃著,尿了一身騷。本少什麽身份,到處被人要債 ?好幾年過的,憋屈啊。”
張錦江說:“景門那邊現在日子好過,鈦合金上馬,三江集團的印染線明年開工。藥材基地,大偉子是你那邊挑頭。剩下的職工可是要陪100多個億。恒泰地產那邊先墊付了30 億了,這個是餘紹峰餘副書記拿過來的。”說著話他掃了一眼李偉和任倩茹,見兩人都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又接著說,“100多個億啊,兄弟們,這可不是小數。我們得給他撈回來。”
孔大少說:“大政方針是定好了的,做安居工程,上省裏重點項目,完了拿戶口說事兒,忽悠景門的職工來買。還有明年起要搞的,棚戶區改造,總之有的是人來買。總投資350億。恒泰出大頭,省裏銀行再湊。這個項目肯定大掙錢,我意思自己人盡量多湊點。恒泰畢竟是外人,我意思還是用四海基金的牌子,股份再重新議一下,在裏邊拿大頭,說了算。周邊的水泥啊,綠化啊,配套啊,咱們再分一分……”
任倩茹伸手摸著孔大少臉蛋,撒嬌道:“大少爺,那不行啊。我們家老餘有意見,他不同意給四海基金……”
孔大少撥拉開她的手,坐了起來,說:“不是都說好了嗎,餘大爺還搞啥幺蛾子?你們都往後點兒,別出聲。小茹茹你打給他,我跟他說說。”
任倩茹的手機自動就上了酒吧裏的WIFI,任倩茹撥通了餘紹峰的視頻通話,摟著孔大少的脖子,兩人臉貼著臉,把手機舉到二人麵前,對著顯示屏上的餘紹峰,嬌滴滴道:“幹爹,你女婿要給你匯報工作……”說著話,“吧”的一聲,在孔大少臉上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