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官場小說《毒城》第一百二十五章 策問

餘紹峰對老書記王東輝的兩個公子，王大民和王小民，還是比較熟悉的。在他們還小的時候，餘紹峰就是他們家裏的常客。那時候餘紹峰所在的市委政研室條件還不怎麽好，他們兩口子還住在老市區筒子樓裏麵，王東輝經常叫他到自己家裏討論問題。有時候談的晚了，餘紹峰就留在王東輝的書房裏，通宵達旦趕寫材料。王小民給他倒過很多次茶水。以至於後來餘紹峰出去亂搞女人，總是跟老婆說自己在王書記這裏加班。在被他老婆捉住之前，這一招一直是挺好使的。

王家兄弟兩個，算是餘紹峰看著長大的。餘紹峰覺得這個王小民，跟他爹長得太像了，脾氣秉性也像。他哥王大民可是又白又胖，兄弟倆長相完全不像同一個父母養的。大民從部隊回來，一直在公安口工作，交遊廣闊、作風強硬、手腕兒狠辣。小民讀的臨大經管學院，可是他老餘的親學生，難得的老成持重。恐怕將來的前途，還在他哥哥大民之上。

其實餘紹峰對於這次找王小民談話，還是挺看重的。倒不是王小民這個人對於餘紹峰有多麽重要，王小民再有潛質，現在還嫩著呢，不知要經過多少風風雨雨，不出紕漏不翻船，才能達到他餘紹峰今天這樣的高度。餘紹峰主要是想通過王小民的意向，從側麵觀察一下，老書記王東輝，和王大民所保的省裏另一個實力派林之慶，對於臨江今後的路子，有沒有什麽自己的打算。畢竟王小民這枚棋子，對於王家來說還是挺重的，放在哪裏，對於王家真實的意圖，也可以揣測一二。當然這也是張振東的意思，對於張振東來說，總不能人家推薦了你接書記，完了你不管人家兒子吧？那麽張振東之後呢？雖然現在說這話有點早，但是單從年齡上來說，餘紹峰和林之慶都是有可能的。既然王大民已經保定了林之慶，他餘紹峰拉住王小民，總沒有壞處。

談話中，餘紹峰很詳細的問了王小民一些前麵工作中的情況，王小民都回答的中規中矩。然後餘紹峰告訴他，關於王小民下來的工作安排，他和振東書記商量過了，振東書記的意思是給王小民兩個選擇。一是給張振東當秘書，先當生活秘書，等提了副處，改任政治秘書。餘紹峰說，朱輝當了副秘書長，振東書記身邊缺能用的人；二是去新組建的城投公司幹中層。

“我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調動工作，居然勞動省委書記、副書記商議，還讓我自己選，真是天大的麵子啊！”王小民心裏感慨，他當然知道這麵子不是給他的，而是給他剛剛卸任的父親的。或許，還是做給整個臨江官場上的沙州幫看的。

麵子再大，王小民也不敢當場表態。他猶豫著說：“這，這有點太突然了，我能不能回去考慮一下？”

“當然可以。年輕人的道路自己選嘛，我和振東書記也不能做大家長，包辦婚姻，你說是不是？哈哈。我叫朱輝放你兩天假，你回去，跟家裏，好好商量一下吧。”餘紹峰意味深長的看著王小民說。

王小自是不敢怠慢，先去找了大哥王大民，兄弟兩個合計一下對策。王大民主張讓弟弟去做張振東的秘書。原因很簡單，離著省裏的權力核心近啊。跟著書記幹幾年，跟上上下下頭頭腦腦混個臉兒熟，將來在看準機會，下去哪個地市鍛煉一下，升遷肯定比一般人要快。他張振東不就是這麽上來的？

王小民卻不這麽認為。他覺得最近一二十年，官場的環境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秘書幫的日子沒有以前好過，張振東的道路不好再複製了。在張振東之後，他更加看好像餘紹峰這樣的專家型幹部，或者林之慶一類一直抓實際工作的能吏。領導幹部的升遷從來是一靠政績，二靠人脈。政績方麵自從國家轉向以經濟建設為重心，尤其是本世紀初C國加入WTO以來，國內經濟發展逐步融入了全球產業鏈。對於官員們來說，製定和落實產業政策，招商引資成為工作中的重中之重，這對知識水平、業務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僅僅依靠會伺候領導，今後主政一方恐怕難以勝任。至於人脈麽，那就是一個利益輸送的鏈條。善於揣摩上意，越來越抵不過巨萬資金來的實惠啊。在這方麵，騰雲駕霧、腳不沾地的秘書們，明顯比不過手裏拿著項目，掌握著大量錢財物等有效資源的操盤手更有優勢。實際的情況是，這兩年從省裏到各地市，秘書幫在卡位戰當中，幾乎沒占到過什麽大便宜。從王小民的個性來說，他也是更希望直接到第一線，哪怕從小事做起，隻要能獨當一麵，就能一試身手，用硬邦邦的成績來證明自己。而不願意年紀輕輕，整日端茶倒水、溜須拍馬，在機關大樓裏混日子。

自從父親卸任回了老家，王小民也有不少日子沒見過他了。前後思量打定了主意，他利用兩天假期，回了一趟沙州，主要是陪著父親收拾菜地，也沒多說別的。看到父親蓑衣草帽的，看起來跟一個老農沒啥兩樣，身體反而旺鍵一些，他也就放心不少。告別父親，到省城拉上王中東，一起找印喜鬆吹吹牛，也算是散散心。

到了印喜鬆這裏，三個人打了半晌《星空遊民》，餓了出去吃飯。啤酒喝著，印喜鬆就開始抱怨在醫院幹著沒勁，想自己出去做生意賺錢。王中東諷刺他長了一副倒黴像，做生意肯定是個賠錢貨。兩個人烏鴉看著鍋底黑，對罵了一通。王小民問印喜鬆想要做什麽生意，印喜鬆說他覺得他表哥李偉搞的藥材基地挺好的，想去景門跟他幹。

王小民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就問王中東：“我帶回來的文件匯總，省委政研室這幾期的《政策》，還有省委黨校校刊，我讓你看，你看了沒有？”

“看了。”王中東漫不經心的說，“隻看餘紹峰的文章就夠了。其實新書記沒什麽新玩意兒，下來還是要壯大經濟實力，一切圍繞做大中部經濟強省開綠燈，給政策。說白了，就是猛操雞的屁。”

“那叫做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用做大市場蛋糕的策略，解決國內外麵臨的眾多矛盾。”印喜鬆哼哼著說。

“行啊你印喜鬆，這個你也懂？沒有看起來那麽蠢嘛！”王小民說，“怎樣才能搞大雞的屁？”

“無非就是兩條路最有效。”王中東搶著說，“一是扶持產業集群，二是加快城市化。現在國內有兩條思路，最好是發展產業化城市帶，比如以電子工業和信息產業為龍頭的深川到羊城的城市帶，還有環渤海重化工業城市群。咱臨江省底子不行，沒啥優勢產業，隻能發揮九省通衢的區位優勢，做大做強中心城市。簡單說就是集中一切資源，做大做強臨江市，讓它中心開花，成為全國中部地區經濟起飛的龍頭。我們那個餘老師反複提到三個項目，聽著倒是怪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