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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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疫官場小說《毒城》第三十五章 追捕

(2020-04-04 17:51:29) 下一個

時間回到六年前。綠星曆2004年夏天的那個雨夜,白心潔和還是處男的夏正陽,並沒有死在老爺嶺上。

他們開的那輛五菱車,被泥石流推到了懸崖邊上,眼看要跌下萬丈深淵,卻被崖邊一塊大石頭,卡住了前輪。車上的白心潔和夏正陽,度過了驚心動魄的十幾分鍾。等到泥石流間隙,夏正陽下車,奮起千斤牛力,將車尾推回路麵。兩個人開車,從倒下的大樹底下鑽過,逃出了老爺嶺。

等到他們在山坡上,看到眼前橫亙著一條寬闊的國道,一輛輛滿載的東風天龍大掛車,亮著大燈,在風雨中急速穿行,他們二人的心裏,簡直比見了親爹還要高興。

二人找地方加了油,一路向臨江市方向逃竄。路上,白心潔才有時間,向夏正陽大概複述了自己在屋裏的遭遇。當然,略去了自己被細伢叔扒掉褲子、頂到下體一節。夏正陽一邊大罵細伢叔豬狗不如,一邊提議,要白心潔跟回自己叢海省老家,避避風頭。白心潔不同意,她覺得法網恢恢,普天之下,你能逃得到哪裏去?況且自己雖然殺了人,但是也是被逼無奈,還是先回學校,再做打算。

二人正在爭論不休,座下這匹五菱車,吭哧了幾聲,發動機冒出青煙,再也開不動了。白心潔出麵攔住了一輛出租車,許給司機八百塊錢。司機一聽樂得眉開眼笑,拉上這兩人,向著臨江大學飛奔。

等到進入臨大校園,已經是第三天的深夜了。夏正陽要去找自己的死黨印喜鬆商量對策,白心潔也沒別的好辦法,就同意了。

印喜鬆家住在校園裏麵,教工宿舍區一棟居民樓的一樓。到了樓前,白心潔、夏正陽看到印喜鬆家裏的燈還亮著,二人身上根本沒有八百塊錢,就讓司機在樓門前等著。夏正陽鬼鬼祟祟,敲門去喊印喜鬆。白心潔早就扔了血衣,隻裹著夏正陽一件肥大的外套,露著兩條白腿,躲在樓道的黑影裏。

夏正陽敲了半天門,印喜鬆睡眼惺忪的出來了。夏正陽剛把發生在若麗鄉的事情給他說了一半,印喜鬆就慌了手腳,腦門子上冷汗直冒,一個勁搓著手道:“你們怎麽這個樣子呢?這個樣子不行的……”

白心潔看到印喜鬆這樣一幅熊樣,心裏更加絕望,連日來的屈辱、驚嚇、饑渴一起湧了上來。她終於承受不住了,身子在黑影裏搖搖晃晃,好像馬上就要昏倒在地。這時候,她忽然聽到一個溫和的男中音響起:“喜鬆,是你的同學嗎?怎麽不進來說話?”

白心潔強打精神,往屋裏看去,隻見一個中年男人,身材筆直,穿著一件棕色的睡袍,站在門裏客廳的吊燈低下,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看向他們。正是印喜鬆的父親,剛剛挨了處分的係主任印中流。

白心潔的心裏一陣恍惚。她仿佛看到了她的父親白來成,就像她小時候每天放學一樣,站在家門口的大樹下麵,微笑著看著自己,等著自己撲進他的懷裏,撒嬌打歡兒。白心潔受辱沒有落淚,殺人沒有落淚,可這時候,她的眼淚再也忍受不住,撲簌簌掉落下來。

三個人被印中流讓進屋裏坐下。事到如今,夏正陽也沒法隱瞞什麽了,開始從頭再講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印喜鬆聽說白心潔殺了人,驚得嘴巴張的老大,合不上了。印中流臉色也變得凝重,又問了已經泣不成聲的白心潔幾句,一隻手撫上白心潔後背,說道:“你們不要慌。我要向學校領導做個匯報,再給學校保衛處打個電話。然後我領你們去報案,相信公安機關會秉公處理的。”然後一隻手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低聲說著什麽。印中流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溫和有禮,平靜的不像是在說一件人命關天的事情,而是像在請朋友過來坐坐,喝杯茶。

白心潔坐在印中流身邊,感覺到後背上,他的大手上傳來絲絲熱力,撫慰著她快要崩潰的心靈。她好想撲進身邊這個懷抱,大哭一場。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這是印喜鬆的父親,不是自己的。她沒來由的嫉恨起印喜鬆來,老天是如此不公,為什麽你有這樣的父親,而我什麽都沒有?

就在白心潔六神無主的時候,窗外牆根兒底下那位送他們來的出租司機,帶著濃重的鬱南省腔調叫喚起來:“那啥,車錢還沒給呢,要賴帳是咋弄呢。八百塊錢不實行,七百塊也中啊!俺這來回一趟,光油錢也得四百多,份子錢還沒算……”

印中流拿了八百塊錢,讓印喜鬆送出去。出租司機拿到錢,正在千恩萬謝,還沒重新發動車子,忽然一陣刺耳的警笛聲響起,接著警燈的藍光紅光閃爍,兩輛警車從遠處直衝過來,攔在了出租車前。從一輛車上下來一個四十多歲的警察,警容齊整,隻是左臉上一塊蜈蚣一樣的紅色刀疤,顯得他的形象有些猙獰。

白心潔透過窗戶一見這人,“啊”的一聲尖叫,一下撲倒在印中流懷裏,昏了過去。原來她認出了此人,正是在恩州市水洞縣公安局任職治安科長的,細伢叔的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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