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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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疫官場小說《毒城》第三十一章 四海基金

(2020-04-01 07:19:38) 下一個

王小民看起來沒什麽思想準備,被鄧惠文冷不丁這麽一問,有些慌亂,結結巴巴的說:“張省長,我,鄧指揮長……”

看到王小民這樣,鄧惠文不由的笑了,說:“別緊張,別緊張。我是省裏委派的副總指揮,指揮長這官兒是你封的?”

王小民站得筆直,聽了鄧惠文這話,隻能嘿嘿傻笑幾聲,不知如何回答。兩人之間那種官階懸殊造成的拘謹生分的氣氛,倒是略微衝淡了一些。

對於王小民這個年輕人,鄧惠文其實還是有幾分欣賞。作為省裏一把手東輝書記的小兒子,王小民從臨大經管學院畢業後,就一頭紮進基層工作。從街道居委會幹起,兩年後才調到江陽區民政局任殯葬改革辦公室副主任(副科級)。幹了兩年到農村挖墳燒死人骨頭的倒黴事兒,又下村當了一年的第一書記,才提成正科,當了民政局基層建設和社區治理科科長。

張振東向鄧惠文提起過之後,鄧惠文調閱了王小民的全部檔案,研究了一番,又給江陽區民政局長打了個電話,側麵了解了一下情況。總體他覺的王小民為人低調,沒有自己不喜歡的那種衙內作風,群眾關係好。做事周到細致,沒有出過任何紕漏,年年被評為單位的先進工作者,但是也談不到有什麽太突出的成績。這兩天經過觀察,結果與自己事先的印象相符,少年老成,中規中矩,完全不露鋒芒。但是憑他幾十年宦海沉浮養成的敏銳直覺,他斷定王小民的本事不止如此。王東輝一個堂堂的省委書記,怎麽會把這麽懂事的兒子培養成池中之物?

“小民,我們這會兒時間緊迫,省裏正是用人之際。廢話少說,你就給我說說,這個四海投資,是怎麽回事?”鄧惠文單刀直入,直接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王小民早就知道鄧惠文此人為人直率,而且張振東這一條線上的人,都算得上是自己父親王東輝的嫡係。現在領導把話問到了這個份兒上,自己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反而顯得太矯情,就掂量著答道:“四海投資是一家私募基金。幾年前鐵廠提出計劃,準備從J國引進一套鍍鋅薄板生產線,自有資金不足,四海基金承攬了這個項目的資金管理,並且準備借此項目將鐵廠薄板項目IPO,包裝上市,但是後來項目沒有搞成。”

“沒有搞成?你怎麽不說說,許褚浩、王世興和這個基金,是什麽關係?”鄧惠文的目光變得銳利,掃了王小民一眼問道。王小民抬起頭靜靜的看著鄧惠文,心道:“景門這個蓋子,終於要揭開了。”

鄧惠文提到的這個許褚浩,就是景門市現任的書委書記。而王世興,是現任市人大主任。鐵廠職工中流傳著一句順口溜:“分廠以上沙州人,車間主任臨江仔,撅屁股幹活景門佬。”許褚浩和王世興都是沙州人,也都是張振東一手提拔起來的。他倆是多年的搭檔,在鐵廠的時候,一個幹董事長,一個是總經理。到了市裏,許褚浩擔任市委書記,王世興幹市長。一直以來,合作還算可以。幾年前鐵廠要上大項目,許褚浩的兒子,市國資委副主任許廣庭背後運作,召集王世興的兒子,省招商銀行信貸部主任王新才,還有市裏、廠裏幾個頭麵人物的子弟,成立了這個四海基金。準備借上市的機會,對鐵廠薄板項目進行混合體製改革。再拉進幾家僵屍公司,讓鐵廠集團作名義上的第一大股東,實際控製權落在四海基金手中。後來幾個人覺得實力不夠,吃不下薄板項目這麽大一塊肥肉,許廣庭與孔大少孔育軍是狗肉朋友,就拉了孔大少進來合股。孔大少出麵果然不同凡響,他一張嘴,就要吃下整個鐵廠。他讓人找了帝都和香江,兩家會計師事務所。帝都的事務所愣是將按照重置成本法估值不少於500個億的鐵廠固定資產,按照賬麵淨值法估成了89個億。香江的更狠,直接按照DCF法,給估成了55個億。這樣基金幾個創始股東一算賬,隻要公司一上市,就算去掉債務和職工的工齡買斷基金,他們至少也能淨賺幾十億,可把這幾個老兄高興壞了。

可惜好景不長。巨大的收益,往往預示著巨大的風險。這回問題就出在這個孔大少孔育軍身上。孔育軍前後拉來的資金超過了十個億,許廣庭他們在這之前一共才湊集了四個億。而按照之前約定的基金章程,基金前期股東的收益不低於50%。眼見這幾十億的肥肉就要到手,孔大少卻不再願意拿出一半的收益與那麽多的人分享。

當然,孔大少也不傻,他知道沒有當地實力派參與,他的這個項目很難做的起來。於是他聯合了許廣庭和另外一兩個人,提出讓王新才幾個人退股。原來投入的錢,孔大少願意按照一比一點五清退給他們。改組後的四海基金,完全按照股本比例分紅。孔大少以為自己已經很仁慈了,可是他遠遠低估了那些人對於金錢的渴望,和活動的能量。

幾十億的分紅就在眼前,王新才等人怎麽會滿足於兩三個億的補償款?他們當然不同意。這時候市長王世興也坐不住了,跑去找市委書記許褚浩協商。許褚浩想來想去,覺得孔大少得罪不起。別的不說,沒有孔家的關係,證監會這一關,你根本休想過的去。就勸王世興忍耐,先把補償款拿到手。實在不行,等私有化成功了,孔大少不可能整天在景門這裏盯著,生產經營權肯定還是會落到鐵廠的老人手裏,到時候再想辦法補償給王新才幾個人。那時候都是自家人算帳,怎麽著不好說點兒?

可是王世興把這事兒給誤會了。他認為許褚浩是鐵了心要甩掉自己,獨吞這塊大肥肉。他這邊一鏘鏘起來,許褚浩畢竟是一把手,也火了,兩人大吵一通,不歡而散。孔大少不管這個,他委派的人召集董事會,按股份表決,修改基金章程,把王新才幾個人的代理人,一腳給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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