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經理把捂著的手機舉到章威麵前,為難的說:“孔大少……”
章威一聽這名字,心裏不由暗叫一聲“苦也”。他太知道這位孔大少,孔育軍了。孔育軍實際是孔家的老四,本人雖然不過是當地駐軍,空十九軍的一個小小的作訓參謀,但是孔家,卻是這家大酒樓真正的靠山。別的不說,孔育軍的老爹,就是臨江軍區的副司令員,陸軍中將孔長生。他們孔家在帝都的老太爺,更是C國軍界雲端之上的大人物。前年,創建國家衛生城市,臨江全市大整治,南湖風景區這邊搞不動,最後是省長張振東親自帶隊,一夜之間,把沿湖十幾家酒樓,夜總會都給查封了。那陣仗,他章威可是曆曆在目啊。就那陣仗,也沒敢動這燕翅皇宮大酒樓一根汗毛。最後酒樓上了個汙水淨化項目,市裏撤了環保局長了事。從此,燕翅皇宮在這一片兒成了蠍子拉屎,獨一份兒,生意才會好成今天這樣。
“瞎胡鬧!”章威一邊說著瞎胡鬧,一邊不敢怠慢,接過手機走到沒人的角落,小心翼翼的問:“喂,我,章威啊。大少,今天怎麽有時間關心一下軍民共建的項目啊?”
“關心你個犢子。章區,我給你說,我今天有戰友過來,人多,地方不夠,芙蓉雞廳給我用用。”電話那頭的孔大少大大咧咧的說。
“唉吆,大少,你戰友來,怎麽不早說?那都是國之棟梁啊!老哥我也想做個東,大少你可得賞臉啊?漁人之家怎麽樣,也是粵菜海鮮,菜做的比這兒強!芙蓉廳這邊,今天印院長兒子結婚,客人都快到齊了,給你騰也來不及了呀!”章威說著,一雙眼在人堆裏到處撒摸,想找到一個能跟孔家說得上話的人,好給自己解圍。
“什麽愚人治家?不去,什麽爛名字。他姓印的算什麽雞巴玩意兒,是他娶媳婦兒,還是他兒子娶媳婦兒啊?一個破江湖郎中,整天人模狗樣,騙財騙色的,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咋得了?”大少那頭吵吵起來。
“大少,可別這麽說,都是自己人。你這個,印院長這頭我還可以,不過省府那邊來過電話,說是張省長等會兒可能要過來……”章威實在沒招了,隻好把最後一張王牌拿了出來。其實哪有什麽省府的電話,先把這位大少爺糊弄過去再說。
“張振東要來?哪個張省長,我怎麽沒聽說過?”孔大少道。
聽著對方開始耍無賴,章威脖子上汗都滿了,正不知如何接茬,一眼瞥見一個大個子女子,三十歲不到的樣子,燙著個爆炸頭,身材前凸後翹,十分惹火,穿一身醬紫色的西裝套裙,端著一杯香檳走過來。章威眼睛一亮,快步跟上去,一把拉住年輕女子,舉著手機,對著人家又是努嘴兒,又是眨眼睛,示意對方聽電話。
這魔鬼身材的女子雖然認識章威,但是也不是那麽很熟,有些疑惑的接過電話,大聲問道:“喂,你哪位呀?”
“癟犢子玩意兒,我……”孔大少正吵吵呢,忽然聲音變小了,“二,二嫂?二嫂是你嗎,我不是說你啊……”
“是我怎麽的?小四兒你又發什麽神經?小心我報告老爸,打斷你的腿。”女子笑罵道。
“不能,嫂子最疼我了,不會打我小報告的,嘿嘿嘿。那啥,你不是在帝都呢嘛,幹嘛去呐種地方?”孔大少變出一幅嘻皮笑臉的腔調。
“印老師娶兒媳婦兒,新娘子是我大學的室友,最好的小蜜,你說我該不該來啊?”女子道。
“嗯呐,該來,該來。你們好好玩兒吧。二嫂,我值班呢,掛了哈。二嫂,離呐些姓印的遠點。”孔大少嘟囔著,把電話掛了。
“熊孩子,胡扯些什麽。”女子自己年紀也不大,卻裝出一副老氣橫秋的口氣。回過頭,把手機還給了章威。章威轉過身,昂起頭,挺了挺胸脯,把手機還給大堂經理。經理平伸著雙手迎上來,接過手機,一臉崇拜的看著章威。
等經理走了,章威搖了搖頭,苦笑著對那女子說:“武總,今天多虧你了,要不然我這……”
“我們家小四兒年紀小,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章區長別見怪。我要去看看新娘子,您先忙著。”女子說完,又跟章威點點頭,才邁動大長腿,端著酒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