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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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疫官場小說《毒城》第二十九章 莎士比亞

(2020-03-30 06:27:02) 下一個

白心潔意識開始渙散,還是感覺到有一個像鐵錘一樣生硬的東西,頂住自己下體,左旋右努,就要破門而入。但是可能因為鐵錘口徑太大,加上白心潔兩腿腿彎處還被褲子捆著,沒有完全分開,間隙狹小,推進有些吃力。

白心潔眼裏流出淚水,心裏呼喊:“一鳴,我對不起你……”她正要做出最後的掙紮,忽然有個尖銳的物體,戳痛了她的腰部。

原來白心潔離開學校的時候,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踏實。她把自己常用的一把手術刀,用膠布纏了幾圈,隻露出刀尖,又用紙巾包住,揣在上衣兜裏。剛才拚命掙紮,包裹手術刀的紙巾掉了,鋒利的刀尖露了出來,穿透衣服,割到了她的皮膚。她艱難的伸出唯一一隻自由的手,握住刀把,反手向後,沒頭沒臉,一刀紮去。

“啊!”一聲野豬一樣的嚎叫,震動了整個房子。

白心潔感覺身上一輕,翻身起來一看,隻見細伢叔兩手捂著半邊臉,倒在竹榻上來回翻滾,指縫裏露出了膠布裹著的手術刀把,鮮血順著他的手流下來,甩的被子上到處都是。

白心潔才不管他,跳下床要跑,一邁步跌了個大跟頭。她才發現自己的褲子已經被扯到了腳脖子上,拌住了自己兩隻腳。她趕緊提上褲子,又飛起一腳,踹在細伢叔襠裏,掉頭拉開門閂,跑到了堂屋裏來。

夏正陽在北邊屋裏喝的暈了咣嘰,出來要找廁所,走到門口聽到一聲嚎叫,心道:“怎麽,這山裏真的有大野獸出沒?”正在犯嘀咕,看見白心潔跑了出來,一身白衣服上血跡斑斑。

剛才細伢叔的慘叫也驚動了北邊屋裏的人,有人想要出來看個究竟,可是被夏正陽肥碩的身軀堵住屋門,擋在了後麵。白心潔一把拉住夏正陽的手,說道:“我殺人了,快跑!”

說著話不由分說,拉著夏正陽就往外跑。夏正陽腦子犯暈,跑的跌跌撞撞。白心潔順手從堂屋門口的水缸裏,舀起一瓢涼水,“啪”的潑在夏正陽臉上。這下他跑的快多了。

兩人跑到院子門口,那輛送他們來的柳州五菱還停在門外,開車的小夥子不知道裏麵出了什麽事,手裏點著一顆煙,正伸長脖子,往屋子裏看。見到白心潔從院子跑出來,渾身是血,下意識就要張開手,把她攔住。夏正陽這時候也明白事情不對了,但是他打群架經驗十分豐富,知道自己這邊人少,跑不了肯定吃虧,一步從白心潔身後竄出來,迎麵就是一記炮捶。打得那小夥子滿臉開花,倒下滾到路邊溝裏去了。

夏正陽拉著白心潔就要繼續逃跑,白心潔拽住他問:“你會開車嗎?”

夏正陽道:“上駕校學過,駕照沒考過……”

白心潔三把兩把,將夏正陽推進開著車門的駕駛室,自己繞過車頭,跑向副駕駛座位,沒頭沒腦的說:“這時候了,還要什麽駕照!細伢叔的手下都不是好人,跑不出這個鄉,咱倆都得死在這裏!”

夏正陽知道事情玩兒大發了,伸手一摸,車鑰匙還在電門上插著。他回想了一下教練教過的動作要領,打著火,踩離合,掛擋,鬆離合,加油門,車子往前開動了。院子裏有人大呼小叫,還傳出來女人的尖聲哭喊,有人打著手電筒追出來。

“你倒是快點兒啊!”白心潔催促道。

夏正陽踩離合想換成二檔,一放離合,車子“嘎吱”一聲熄火了。

這時候已經有人追到了車子側麵,嘴裏叫著:“臭婆娘,你殺了我細伢叔,老子今天弄死你!”手裏一塊磚頭,就要對著副駕駛一邊的車窗砸下。這時候車子發出“哄”的一聲,猛然往前一竄,又停頓了一下,然後一溜煙開跑了。那人手裏的磚頭拍到了後窗上,“啪嚓嘩啦”玻璃全碎了。

白心潔指著路,夏正陽開著車,順著石板路往鎮子外邊開。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透了,這輛破車還有一邊的大燈不亮,一支光柱在前麵晃來晃去,根本照不見多遠的路。好在一路也沒撞牆,越過了鄉政府場院,開上了山間的公路。

山路一路都是下坡,車子越溜越快,大山的黑影就像要迎麵壓下來,道路的一側就是深深的河穀,山水衝擊岩石的聲音清晰可聞。開了一會兒,夏正陽已經緊張的一身是汗。他踩了一腳刹車,車子發出“吱吱”的怪響,後屁股翹了一下又跌在地上,害得夏正陽下巴磕到了方向盤上,嘴裏鹹鹹的,牙花子都撞破了。

夏正陽不敢再開快,掛了二檔穩住車速,從沒了玻璃的後窗往後看,轉彎處透出幾束車燈。可能是有人追來了,還不止一輛車。這時天上開始落起小雨點,掉在前擋玻璃上,砸起一個個泥點子。夏正陽到處找雨刷器開關。最後找到了,但是雨刷器壞了,隻有副駕駛一側還能動彈。

“這是什麽破車!”夏正陽在一邊咒罵,一邊尋思怎麽樣擺脫追兵,白心潔忽然說:“前麵轉彎右邊有一條土路,可以越過老爺嶺,直接到老河縣城。”

“能行嗎?”夏正陽對這輛車實在心裏沒底。

“不行也得行了。你開車太慢,細伢叔的人開慣了這條路,一會兒就會追上來。這山這麽大,死個人往山溝裏一丟,永遠不會有人知道。”白心潔道。

夏正陽想想沒招了,按照白心潔指引,繞過一塊大石頭,開上了一條狹窄的土路。轉過一片小樹林,夏正陽並沒有急著逃跑,而是將車子熄火停下,下車摸了塊石頭握著,躲在林子裏,往大路上觀看。

果然是追兵,一共三輛車。打頭一輛越野車,應該是鄉政府的。第二輛是麵包車,大概也是這種五菱。還有一輛農用車,“砰砰”冒著黑煙,遠遠落在後麵。農用車車廂裏影影綽綽坐著幾個人,手裏都拿著棍棒一類東西。三輛車毫不猶豫,順著大路追下去了。

夏正陽看看後邊在沒有別的車了,暗叫一聲:“草,本大爺就是命大!”才撇了石頭,回到車裏開著走了。

土路又是一直爬坡,路麵上到處是散落的石塊。有的地方兩邊的大樹離得太近,五菱那麽窄的車身,也隻能硬擠過去。樹枝子“器裏哢嚓”折磨著兩邊,把車身上的油漆,刮的慘不忍睹。

一路上既沒有燈光,也沒有任何交通標誌。夏正陽好幾次想問白心潔,這條路到底通是不通,想了想還是不問了,她說通就通吧。

走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一處高坡上,雨停了,雲層中露出半個月亮。夏正陽把車停下,下車避開白心潔的視線,站在溝邊放水。白心潔在車裏聽著,後邊“嘩嘩啦啦”,響了好像有一個世紀才停。

“好舒服……本大爺這一泡也憋得夠久了。”夏正陽嘟囔著,放眼一看,不由愣住了。隻見月光下,茫茫群山,從飄渺的白雲中探出頭顱。一座座匍匐在自己腳下,就像參拜玉帝的各路神仙。自己竟然已經站在群山之巔。

回到車上,白心潔告訴他,腳下這裏是老爺嶺主峰盤龍頂,海拔3215米。過了盤龍頂,開始一路下坡,更加難走。有的地方坡度達到三四十度,還加急彎,一不留神車子就失控往山溝裏衝。夏正陽隻能別住一檔,緩慢往下爬。

雨又下起來了,而且越下越大,五菱車僅剩的一隻車燈,打出去的光柱隻能照到兩三米遠。後窗戶進水,一直流到了夏正陽腳底下,踩刹車直打滑。緊接著狂風大作,聲如巨浪,攝人心魄。右側山坡上的參天大樹如群魔般亂舞,枝葉飛散橫著刮上半空,樹身“哢哢”作響,眼看著就要攔腰折斷。

白心潔渾身抖成了一團,伸手抓住夏正陽一隻胳膊,死死不放。夏正陽正打起精神盯著前麵路麵爬行,忽然聽到右側山上傳來“嗚哇,嗚哇”奇怪的巨響,接著“哢嚓”一聲,一棵大樹真的軟綿綿倒下來,正好橫在前路中央。一大片黑乎乎粘稠的,不知什麽東西,裹著大大小小的突起,順著右邊山坡蠕動下來,緩緩鋪滿了整個路麵。

黏糊糊的東西淹過車輪,車子打滑,停下不動了。說是不動也不對,車身隨著粘液的蠕動,開始緩慢向土路左側移動。而窄窄的土路左邊,看出去就是萬丈深淵,深不見底,一側的車輪眼看就要懸空了。

白心潔眼睛一閉,放開夏正陽的胳膊,口裏念叨:“完了,泥石流。”

夏正陽看看白心潔慘白的小臉兒,開口一笑,露出滿嘴白牙:“草,真虧大了,本大爺還是處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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