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的那隻手厚重溫暖,讓羽靈想到舅公。一瞬間的期盼湧上心頭,回頭是那個一排白牙和一個酒窩的大男孩。
“紅!你怎麽還在這兒?!”
“我想見見你再走。要遲到了? 我送你?”紅總是突發其然地那麽直白。
“你。。。在這兒過夜的?”
紅跑到前台門衛那兒,相互拍了拍肩,倒像是老朋友了。 “嗯,你這樓裏有客房啊。”紅拽住羽靈往車庫走,角落裏停著一輛複古摩托車。 紅白相間,後座袋子墜著流蘇。
“酷麽?” 紅打開後座袋,取出一個小頭盔,不由分說直接給羽靈套上。
羽靈象孩子一樣任他擺弄,抬頭讓他把頭盔係緊了。 “你要是趕不到,警察來抓你怎麽辦?”
“趕不到我也不能半夜走對不對? 安全第一。” 紅順手拍了拍羽靈的頭盔。 再把鎖在摩托車旁的另一個黑色頭盔卸下戴上,一邊試了試walkie talkie。
羽靈的耳邊頓然響起了紅的聲音,他輕聲說,就在羽靈的耳邊呢喃。 “告訴我送你去哪兒?”
羽靈也學他樣,在頭盔裏嘟囔幾句公司的位置。
“從這裏往西南?那個角落是正中穴至陰方向。。”紅皺了皺眉。
這幾個字,羽靈很熟悉。可是從紅的口裏,用英文和變調的中文字組合起來,卻讓羽靈反應不過來。紅跨上摩托車扶穩,讓羽靈坐上去。皮墊子厚厚的,比自行車舒服多了。 羽靈坐得筆直,雙手往後,抓住坐墊後麵的架子。 紅往後伸出手往後摸索,羽靈隻得用手來擋,被他一把抓住繞到腰前,“抱住腰。”羽靈乖乖就範。
特特特開出地庫,上路便如子彈般飛射。 羽靈第一反應便是雙手抱得越發緊了。車輛在羽靈身邊呼嘯而過。風拂起袖口,發梢,好像穿透羽靈的身體。 在摩托上羽靈好像是透明的。有通透的靈魂,將心情也如風箏一樣放飛。 隨風鼓起,揚起風帆。 而在羽靈的胸口,溫暖真實可靠。緊緊抱住,不再想放手。
“好玩兒麽?” 紅在耳邊問,“崔先生也很喜歡騎摩托。上一次在溫哥華島會麵,他騎了輛哈雷,沒見過那麽拉風的老先生。哈哈!”
“他什麽時候去了溫哥華?”
“就是今年三四月。”
羽靈不說話了,這三四月舅公告訴自己和老年俱樂部一起去賭場玩了一個禮拜。 羽靈忽然發現自己對舅公一無所知。 來加以後,忙著讀書,找工作。閑了就和朋友邀約出去打個牙祭,什麽winterlicous, summerlicious, 是少不了羽靈的。 時而玩個流行的密室逃脫,時而和朋友結伴各種節日湊個熱鬧。 自認生活豐富小資得很,卻沒想到一直活在舅公精心給自己布置的小碎花世界裏。
“怎麽了?” 紅或許是感覺到背後的羽靈靠在他背上有些頹了。“下次你也一起來啊。你知道,這裏那麽幹淨的一片土地,沒見過太多殺戮罪孽。有時候真的美得讓人窒息。”
羽靈在背後靠著紅的後背躲風,一切好像那麽自然。 不願說話,就安靜地感覺摩托車如活物般地咆哮和感覺雙手環抱的溫暖。
特特特在公司門口停下,又是一道讓人側目的風景。紅讓羽靈先下,扶好摩托車,脫下頭盔,散了散一頭黑發。
“你知道你長得象誰麽?”羽靈抬頭,讓紅幫自己鬆開頭盔。
“誰?”
“Team Jacob.”羽靈整個腦袋一輕,笑得更燦爛,散了散壓扁在額頭上的劉海。
紅一皺眉,又哈哈大笑。 “你不是第一個這樣說。 知道你長得像誰麽?”
“誰?” 羽靈睜大眼睛期待個讚美。
“Ts’ina dabju”
“誰?” 羽靈睜大眼睛。
紅嗬嗬笑,燦爛得讓不知所以的羽靈也跟著笑起來,心裏開出一朵朵美好。
“我媽的名字。”紅笑說,似乎閉不攏嘴。
羽靈張嘴又皺眉,想笑又有些惱。攤出右手道:“手機拿來。”
紅有些詫異,摸出手機乖乖上交。
羽靈直接給下載了個“微信 ”。
“手機也不上鎖。下載完了,這樣加我。路上要報個平安。” 羽靈理所當然地吩咐道。
紅隻顧著看著羽靈的臉,好像看不夠。心不在焉地應著。羽靈把自己作為紅的唯一微信聯係人加上,還發了一個信息,“小弟,一路順風。” 然後心滿意足地揮手要走。
“唉!” 紅一把抓住羽靈的手,拉回來給了一個擁抱。“謝謝你的紅茶,謝謝你的聆聽,謝謝你的早晨,謝謝你的關心。”
羽靈的臉埋在紅的胸口,溫暖又舒適。許久隻得掙紮著推開他,一臉紅暈。把他放在小弟弟係列這一招在紅這裏也不怎麽好用。正擔心同事們會怎麽想,卻見他忽然一臉嚴肅凝望著前方。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正眼看了看羽靈說:“羽靈,記住。 你在這裏,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