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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 (六)- 女漢子的臂彎

(2015-06-18 16:13:39) 下一個

舅公出其不意的離開讓羽靈上班第一天格外懵懂。在公車上迫不及待地撥通海米的電話,想讓她給自己理順心緒。 海米理智得出奇,不下任何論斷,而是說,“別擔心,是神人,總能自己照顧自己。 上班不要分心,中午我過來陪你。

三言兩語,就將羽靈的心擺的四平八穩。

羽靈早上由公司的設施管理經理保羅領著四處熟悉了一下。整棟樓有五層,樓上三層,往西那麵整個是一棟玻璃牆和大門。Z型玻璃樓梯在玻璃牆顯得頗是摩登大氣。地底一層是停車場,供公司元老們和管理層使用。地底二層是一個儲藏室。所有沒有被銷毀,沒有被運往墨西哥存檔的文件都被封存在這裏。

保羅在這家公司做了有二十多年了,雖然說話有些不知輕重,介紹得卻是特別詳細。哪裏是火警樓梯,哪裏是急救器材,哪裏又攝像頭,移動感應器都給羽靈一一指出來。說完還一臉得意地數落有多少辦公室戀情和婚外戀的影像證據在這些攝像記錄裏麵。羽靈有些小尷尬,也不知這位大叔是無心還是有意。在儲存室和電梯的走廊裏,保羅大叔還給指出鐵門和第二道門之間有個報警器,一摁就能直接送到保安公司。

“那如果被關在儲藏室裏,有警報器麽?”

“沒有。”保羅答。“不過我下班之前都會巡邏一回,不會讓你關在裏麵的。”

午飯後人事科提供了許多花花綠綠的資料。公司在企業文化上花了大錢,可整個公司的氛圍卻是緊張和冷漠。同事們不大言語,管理各個大客戶的經理也似乎互不熟絡,都是埋頭於電腦中。

或許是因為幾個月前的流血事件,整棟大樓剛裝修、油漆、翻新,卻不知為何有一種病秧的女人,勉強塗了水粉胭脂的落寞。隻有那幾棵碩大的熱帶植物,由專業公司護理,擺在落地窗前麵讓公司顯得頗有生氣。角落都被管理層當作會議室和辦公室,羽靈坐得二層正中的位置。可以看著陽光一縷縷從枝葉間灑進來,讓羽靈有身處熱帶植物園的感覺。

這個公司的業務,是幫客戶存檔,管理機密文件。 有時也會應客戶要求做一些文字上的修改或翻譯。羽靈的工作就是幫一些客戶翻譯材料。眼睛看累了,羽靈就抬頭看著陽光一點一點西移,腦海裏開始浮現他的樣子。 想到他急急忙忙奔下樓梯, 見到自己卻說不出話來的憨樣,羽靈不禁獨自撲哧笑出聲來,趕忙左右張望看有沒有同事聽見,辦公室裏的人都象僵屍一樣臉上反著熒光,死魚眼看著電腦屏幕。忽然想到海米說的“凶宅”心裏一緊。

好在不過多久海米就準時在午飯時間到達,開著她的紅色AMG E小奔停在門口,倒是讓不少男同事側目。海米開了車門站出來打量這個公司和陸續走出來的男同事們。

紅色香車旁,一個高挑美女一頭短發。長劉海承完美弧線勾到盈盈笑的嘴唇。微微上揚的嘴角,有個性的俏下巴,黑白分明的眼睛篤定地打量著周邊的人們。塑身銀黑西裝外套翻著皮領子格外帥氣。裏麵白色絲綢T恤,極有形地垂得恰到好處。男同事們從看車,到看人。一氣嗬成,毫不含糊。

羽靈迫不及待地衝出門,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仿佛剛從陰間出來的人終於呼吸到了活人的氣息。 海米向圍在車四周的各位點頭示意,跨入車內。習慣性地整了整後視鏡,笑看著如釋重負的羽靈。“第一天那麽累啊?”羽靈嘟嘴嗯了一聲。 

E奔加速離開,羽靈向車窗外的各位同事們揮手。海米載著她往東麵的高爾夫球場行駛並笑說:“講過這裏出了正中穴,如同嬰兒出了母親的肚皮,沒了保護。從地圖上看,這個高爾夫球場就像嬰兒流的口水。蝦哈哈。。”

羽靈有點驚恐地白了她一眼,海米更是笑個不停:“緊張什麽? 開玩笑,又不是真的。我讓阿裏夫在口水裏給我們定了桌子。嗬嗬嗬。。 ”

羽靈不明白為什麽海米能夠把別人覺得陰森的事情拿來說笑。又怎麽把別人剪不斷,理還亂的情事消融在談笑中。仿佛所有情思,握在海米手裏,任憑隨風搖弋。

但女漢子海米且非無情。這些年,她象姐姐一樣照顧自己。左依失蹤後,海米一直托人在到處找。曾經說好,如果可以,三人一起舉辦婚禮。海米曾一拍胸脯說,“我等你們,不過不許讓我等過三十歲。”

如今,海米就要三十了,左依卻在一年前不辭而別,至今了無音訊。

開進高爾夫球俱樂部,隻見門口西裝革履的阿裏夫向她們揮手。墨綠色的襯衣,深灰色的西裝,阿裏夫象個迪拜王子。

“噢,孔雀王子讓我們停在那兒。” 海米喃喃自語道。 羽靈看著那位玉樹臨風的“姐夫”,和身邊一臉灑脫的女漢子。或許,她就是能夠將每次瞬間的心動都藏進了鐵盒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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