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兩次失敗的“穿插”

第一次玩穿插，大概是我5歲左右的事。我想，這事，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一天傍晚，父親不知從哪裏騎回來一輛腳踏車。這高高大大，黑黑亮亮的腳踏車太神奇太好玩了。那腳踏車的支腳是U 型的，把車子支起來後，就可以把車後輪搖得飛轉。車鎖像個馬蹄鐵，開口向下， 圍著後輪胎，直接裝在車架子上。鎖車時，摁下包裹在車鎖裏麵的鐵芯條，穿過後輪的兩根鋼絲之間，就鎖好車了。

晚上，大家都睡下了。我惦記著那個腳踏車，興奮不已，難以入睡。於是就偷偷地爬了起來。

我們家的老房子就一間屋。前半間是正廳和灶台，後半間是臥室。那輛腳踏車就放在正廳裏。父母和我們三小孩擠在一張床上。他們都睡著了。

我躡手躡腳爬了起來，摸黑來到正廳。我手握踏腳，把腳踏車的後輪搖轉起來。開始能聽到鋼珠清脆的滴答滴答聲。我越搖越快，輪胎呼呼地飛轉。借著外麵的餘光，車輪的鋼絲閃閃發光。然後我就捏緊刹車，把輪子刹停。然後就再搖，再刹車。好好玩啊。

這時，我突發奇想，要是我在車輪飛轉時，把車鎖快速按下，那個鐵芯條正好會穿過兩根鋼絲之間，車輪就會被刹住而停下。我試了試怎麽按車鎖。沒問題。

於是，我再把車輪搖得飛轉，然後就去按車鎖。

隻聽一陣“噠噠噠噠……”的噪聲。車輪照樣飛轉，我的手卻被震得縮了回來。

噪聲把父親驚醒了。他似乎迷糊了一會，問，“誰啊？”

我站在黑暗裏，大氣不敢出。等一切都恢複平靜後，就悄悄地爬回了床上。我一夜提心吊膽，心想，那腳踏車是給我弄壞了。

第二天一早，父親騎著腳踏車走了，把它還給了人家。什麽事也沒。父親也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事。

這是我第一次失敗的穿插。

第二次，大約是11-12歲了。我們搬到了新房。新房在大路的西邊。在新房和大路之間，是兩丈來寬的房基地。那年夏天，我們在地上種了火麻。火麻可以長到一人一手高，大拇指粗細。麻皮可以賣錢，麻杆可以燒火。

雖然從小喪父，生活艱辛，但我父親總是童心滿滿，到了古稀之年亦是如此。我家老房子正門口有一塊一丈見方的空地。他在空地的四個角上各栽一棵樹，說將來樹長大了，就把樹頂連上，周圍砌牆，我們就有一個新房子了。夏天的晚上，村裏的人就在這個空地上乘涼閑說。我們小孩隻日夜盼望，這些樹快快長大。可惜，樹還沒長大，老房子就倒了。

到了新房，父親在大門口栽了兩棵梧桐樹，說東邊的一棵是我的，西邊的一棵是比我小一歲的大弟弟的，看誰的長得快。於是，我們就把自己的名字刻在自己的樹上。兩個人經常偷偷地去給自己的樹喂肥料，去查去比誰的樹長得更高了。

那年的夏天，父親試圖種出村裏最粗壯的火麻。所以，其它的作物他不關心，就一心一意地惦記著他的火麻。一會兒給它們施豬糞，一會兒給它們澆水。大路的東邊，是低窪地。一到夏天，就積了很多髒水。村裏人養的鴨子白鵝什麽的，也會在水窪裏戲水。所以，那水很髒，但長作物。

那些火麻也真爭氣。都長到兩人多高，有雞蛋般粗細。

這天，父親又在給火麻地澆水。他站在路東邊，用尿勺把水窪裏的髒水一下一下的送過馬路。尿勺的把手是用竹竿做的，有兩米來長。使用得當，尿勺可以把勺裏的水甩出去十來米。

父親側身站在路東的水窪邊上，往路西的火麻地裏一勺一勺地澆水。他把盛滿髒水的尿勺往空中一揮，一股水就穿空而過，落地路西邊的火麻地裏。

我站在父親的背後方的大路上，看著父親澆水。我發現，父親的動作很有節湊。一，二，三，嘩。。。一，二，三，嘩。。。

突然間，我想我一定能在兩勺水的間隙中，沿著馬路跑過這個水帶。於是，我默默地數著節湊。等到“嘩”聲一定，我拔腿就往前衝了過去。

沒想到，正衝到那個水帶中間，迎頭一勺髒水來，把我從頭到腳淋了個透徹。

父親一驚，說，怎麽沒看見你要過去呢？於是，他停下手中的活，回家給我去洗澡了。

我呢，也始終沒弄明白，是父親突然改變了澆水的節湊，還是我計算錯了。

我現在開車，還常常提醒自己，不可高估自己的穿插能力。

[陽光照耀]

挺有意思的 ,愛思考地愛玩。

[不言有罪]

回複 'plutochen' 的評論 : 正如你說的，現在想想，一是我的起跑點離我父親太遠，有十多米。二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衝刺速度。

[plutochen]

跑太慢， 跑步速度估計不足。或站在最靠近的地方，可以減少穿插的距離。 類似跳繩，雙飛，手要快一倍地甩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