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athy 和 狐死兔悲 1
常言道,狐死兔悲,物傷其類。
這句話,隻說對了一半。同類生物之間有同理心 (empathy)。譬如人,看到其他人遭受苦難和痛苦,我們自己就會觸景傷情,也會痛苦。
這種觸景生情,不是後天教育的有意識的行為。而是生物本能的神經生理作用。試驗表明,當看到有人被砍手或紮針這樣的圖片時,人的大腦會產生和自己的手被砍或被紮針相同的腦電波,使看圖片的人也能感受到被砍手或紮針時的痛苦。
但對同類的定義,卻很容易受外界的暗示和影響。在同一試驗中,如果把那些手戴上標簽,譬如那是穆斯林的手,是其他種族人的手,那麽,生理反應就不一樣。同樣是砍手或紮針,如果手被標明是異族或異教徒的,代表同理心的腦電波就小得多。
這些試驗表明,第一,同理心是本能的,是神經生理的作用。第二,同理心會受標簽的很大影響。
所以,在一般情況下,狐死兔悲是不成立的,因為狐和兔不是天生的同類。相反,在自然界,狐狸是兔子的天敵。狐狸死了,兔子可能會蹦蹦跳跳來慶祝。除非某個狐狸和某個兔子是朋友,但那是特色特例。
更重要的是,這些試驗說明,雖然同理心是與生俱來的本能的,但要削弱人們的同理心,也很簡單。那就是給同是人類的人,貼上不同的標簽,把本來是同類的他們,變成異類。這樣,由“物傷其類”產生的同理心就沒了。
再往前推一步,我們可有得出這樣的結論:如果目的是為了煽動仇恨,那麽最簡單易行的做法,就是把人群分類,給人貼標簽。這樣,人的本能的同理心就被大大削弱,仇恨就很容易取而代之了。
譬如,美國過去的奴隸製和種族隔離製,就是通過把人群分類和貼標簽,來煽動白人對黑人的仇恨,以便白人維護自己的邪惡統治。雖然“獨立宣言”裏白紙黑字寫明了“人人生而平等”,但因為“黑人是黑人,不是人”,所以這些白人就可以一邊高喊“人人平等”,一邊心安理得地享受黑人和奴隸的痛苦。
譬如,希特勒對猶太人。貼標簽不僅僅是暗地裏的,而是公開的。不僅僅是語言上的,而且是外在的身體上的。這樣,那些納粹分子毫無人性地屠殺千萬猶太人時,他們的同理心就被仇恨完全湮滅了。因為他們不是在屠殺人,而是在消滅猶太人。
譬如,土共在消滅地富反壞右時連小孩也不放過。毛時代的紅衛兵,能親手把自己的父母和老師批倒批臭毒打至死而毫無愧色。因為他們侮辱的消滅的,不是一個個的人,而是地富反壞右。
今天的床鋪,又是故技重演。首先,把人按膚色種族宗教信仰等等,給人貼上種種標簽,分化民眾。墨西哥人是毒犯;墨西哥移民是壞蛋;在美國出生長大的墨西哥裔法官也不可能公平;穆斯林是恐怖分子 (當然,如果和床鋪做貿易給床鋪公司賺錢,即使邪惡如沙特也是友好盟國),黑墨穆,移民非法移民。這樣,他們就可以視同樣是人類的弱勢群體的苦難而不見,見了也不產生同理心,而心中隻有仇恨。
但凡獨裁者和強勢人物,都擅長於利用貼標簽來分化民眾,讓民眾心中充滿了仇恨而不是同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