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多年裏, 雖去過美國N次,但去年的March Break,還是第一次去美國的首都遊曆。俺就如一個郊區的農民, 第一次進城賣菜, 在驚奇中帶著些羨慕, 在羞澀中藏著些自憐, 在彷徨中透著些希望。 下麵還是讓我帶你走進—-鴿子四天美國之行的所感所聞吧! 天還沒亮,眾生還在夢鄉中,連清晨的郵報都還沒等到,我和小女就趕到七號公路 的一個上車點坐車。 誰也不會想到,平時這本是個熱鬧,食客雲集的廣場。一大清早,這裏卻像一公交總站, 早就聚集了10 多輛紋著中文的大巴。 導遊們在車門口高聲地叫喊著:“芝加哥”,“紐約”。 往美東各大城市的巴士都在這裏不耐煩地喘著粗氣,睡眼惺忪的遊客在巴士間穿梭行走,生怕自己搭錯車,站錯隊。腳步聲,抱怨聲, 怒罵聲把本是安靜的周六清晨撕得粉碎。
好久沒有搭過長途汽車, 一進車廂仿佛回到在當年去農村下鄉的情形,刺鼻的柴油味把人熏得快嘔吐。 廣告上說的是豪華大巴遊,不過一看那至少被一萬個屁股磨過的座位,就知道這車的豪華隻是在外表。還好我是連中國鄉村摩的都坐過的人,相比之下還是一等的環境,至少周圍都是文明優雅,不隨地吐啖,抽煙, 打噴嚏的乘客。看來重要的不是坐什麽車,而是和什麽樣的人一起坐。 一上大巴, 就下意識地找安全帶, 後來發現這不是坐飛機。 導遊大伯倒是熱情, 一上車就給了個靠前的位置, 以為是對車上唯一國語乘客的關懷, 結果被告知, 今後每天都要輪流坐。 從Richmond Hill 出發後又開到太古廣場接人, 在唐人街接到最後一批人,七點準, 大巴正式踏上路了美國之路。 一個多小時就趕到的美加邊境, 記得兩年前自己開車去費城看小女的外公外婆,走的就是這個海關。 自己開車排一下隊,不用20 分鍾就能順利過關。 坐大巴可不一樣, 每個人還要排成一行, 挨個到傲慢的海關關員麵前接受詢問。 有時官員會來個腦筋急轉彎的問題,看你來美國的真實目的。 這時一個高大的白人關員毫無表情地朝我示意,我知道這是考察我英文的時候到了。“你在加拿大靠什麽維生?”他冷冷地問道。我不加思索地答道:“掙錢”。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補充道:“是幹什麽工作的? ”我顫顫微微地如實交待自己的行當,他一揮手,我就過關了。
後來在車上,小女猛然問我:“做什麽工作不需要接受海關的盤查和臭臉?”我隨口答道:“恐怕One Driection 的歌星和總理吧!” 隨後, 我也開始仔細思想,每次去美國必被問的這一個問題—-“你是幹什麽的?” 這個問題,實際裏麵包含著你在這個世界存在的價值,身份和社會地位。 16多年前俺曾去溫哥華的美國領事館申請過一次簽證,麵談的也是這一個問題:“你是幹什麽的?”那時我剛到加拿大不久,邊讀英文,邊早上送報紙。隨口答了句:“ESL學生加送報員”。這下可好,慘遭拒絕。 女人生了孩子,在家當家庭主婦,全職媽媽可以是她們的身份;而男人不同, 如果你全職在家當奶爸, 肯定是過不了美國海關的。就像老電影裏, 日本皇軍對中國男人的盤查一樣:“你是什麽的幹活?”一句話就直指人在地上的真實身份。 如果天國有海關, 守門的彼得會問人什麽問題呢,才讓你過天堂的海關呢?
花了近二個小時,每個人才一一過關,乘客們心情也輕鬆起來,還有兩個小時的路程,大巴會直奔賓州的Grove City Outlet 讓人瘋狂掃貨。 在Outlet 的停車場邊上一下停了幾台大巴, 下來的都是幾乎全是華人麵孔,Coach 包店最擁擠,大都是華人婦女在外麵排隊。 櫃台裏的收銀小姐笑得特燦爛,正想對此現象再進行一番哲學性的批判,後來轉念一想,如果哪一天,大巴下來的都是乘車五顏六色的印度女人或阿富汗蒙麵紗的女人,那麽這個世界距離“均貧富,等貴賤”的富裕時代就不遠了。
三小時後,每個人大包小包地滿載而歸,女人們在車上就開始欣賞起剛搜羅到的戰利品,還不時追問鄰坐男人的評論。大巴也興衝衝地,在美國舒坦的高速公路上繼續南行…..
到華盛頓, 每個人都會想見到兩件國寶, 一是總統奧巴馬; 另一個是國家動物園裏的大熊貓。 不過前者需要靠運氣, 而後者不花錢就能目睹。 旅遊大巴大早晨6:00 從多倫多出發, 到達第一夜住宿的一家馬裏蘭州假日酒店幾乎已是21:00pm。 原以為坐車比自己開車會輕鬆很多, 可以在途中看看我帶來的四本書, 那不知這十多小時的車程如同坐了一趟回中國的飛機, 還沒翻幾頁就混混欲睡了。 第二天清晨 7:15, 酒店的Morning Call就把我們從夢鄉中催醒,急急忙忙吃完早餐後, 9點鍾又提著行李上了大巴。 這時距首都華盛頓還有半小時的車程了, 不過遠方華府的建築物已依稀可見。 離開陰冷的多倫多才800多公裏,華盛頓已是一片早春的嫵媚, 從多倫多穿來的衣服, 一件件地被收了起來。 不一會, 大巴就緩緩駛進Capitol hill這個泱泱大國的權力中心。 長方形的歐式廣場, 周圍都是巨大聯邦衙門的公共建築, 華盛頓紀念塔和林肯紀念堂遙遙相望。有點象天安門廣場的架勢,不過沒有看見 星條旗插到哪去了?
導遊揮著小旗,一下車,就帶我們直奔林肯紀念堂參觀。 19世紀,法國曆史學家托克維爾的《論美國的民主》一書,曾引得世界多少的知識精英來到這巨大的林肯像前崇拜,來膜拜美國式的民主。 其中他的一句至理名言:“我還不曉得有哪個國家像美國一樣,人民是如此的熱愛財富,而維持財富平等的理論則被人民所強烈藐視”。 其實用在當今另一個崛起的超級大國實在恰當不過, 不過那邊還是人民當家作主的時代。 仰視這高高在上的林肯坐像, 心裏是種很複雜的情感: 有時覺得美國很像當年奧古斯丁的羅馬帝國, 在十字架旗號下的世俗帝國。 這幾平方公裏的Capitol Hill到處充斥著對英雄和個人的崇拜。 美國現在還是世界最能製造Icon 的地方; 另一方麵, 當年如果沒有美國大兵的到處征戰, 可能大半個世界都是布爾什維克的天下。 美利堅啊! 你到底是替天行道的世界警察? 還是《啟示錄》裏和獸同流合汙的世界之王? 參觀完林肯紀念堂, 大巴又把我們帶進了16街上的美國蠟像館, 裏麵全是美國曆任總統和明星的蠟像。 卻沒有見到任何一個美國作家或思想家的蠟像, 好像美國就是一個政治和娛樂大國。 令人費解的是, 全蠟像館裏還擺了一個古巴卡斯特羅的蠟像—這個讓美國心痛了五十年的宿敵。 小女還不知深淺, 硬要和他合影。 最後一尊是奧巴馬, 蠟像館唯一拍照需要花錢的地方。 本想上前和奧巴馬握個手, 結果被幾個黑人兄弟擋住了, 他們幫你照,你自己不能隨便照。 據說在美國有兩項暴富的職業,一是當總統,另一個當NBA球員。
看完奧巴馬,在街上匆匆吃過午飯, 又回到上車點等大巴, 路邊正好是一間奧巴馬專賣店, 裏麵有各類印著他頭像的各類工藝品, 從棒球帽,領帶到橡皮擦,一翻背麵全是Made in China 的。商店門口有幾個黑人手上,頭上都插著太陽鏡, 仔細一看,原來他們沿街叫賣著奧馬巴太陽鏡, 大有回到幼年逛廟會時, 見到的賣冰糖葫蘆的那一幕… 下午2點,我們又被帶到了華盛頓國家動物園。 華盛頓動物園和多倫多的動物園差不多大, 唯一的區別就是華盛頓的動物園是免費入場。而且最大的亮點就是有兩隻整天飽嚐終日,無所事事的大熊貓。 據說動物園每年要花2百萬美元來供著這兩尊活菩薩, 而且是免費參觀, 美國佬真是也太大氣了! 後來學了點經濟學, 才明白美國人一沒錢就可以開機印美鈔投放世界。 雖然相隔不到一千公裏, 華盛頓卻能長出那麽多的竹子。 看熊貓是要排大隊的, 還好沒人售票。 兩個肥敦敦的大熊貓, 正在貪婪地吃著鮮竹,背對著人群, 根本不想搭理任何人。排了10分鍾,看了3分鍾, 小女終於地圓了她的熊貓夢。
看過熊貓後, 還不到下午3點, 各類動物都在窩裏午睡,另外, 超過10歲的小孩, 不會有多少興趣看動物了,除非未來他們想當獸醫。小女再也沒興趣看別的動物,離開車還有2個小時,該如何在動物園打發這漫長的時光呢? 我買了一個冰激淩給小女, 讓她觀察每個來動物園的是什麽類型的人? 讓她不會覺得無聊。結果她發現, 一般來動物園的有三類人, 一類是帶小孩的家庭; 二是談戀愛的情侶; 三是被生活打敗的個人。 我獨在一個長凳上開始打瞌睡,作起白日夢。突然我被小女猛地推醒:“Dad, Dad, 你看,你看”。一個走路癲癲的癩頭男人正笑嘻嘻地向我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