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小說] 哭泣的牆（六）

客廳裏擠滿了參加婚宴的賓客， 每個人都穿著一生最華麗的禮服。 我也被套上一件迎娶的新郎裝。百十桌的喜宴正要開始，  席間卻有人疾呼，“新娘伴娘的燈沒有油，她們找不到路了”。 “沒有預備好燈油，新娘不能來，婚宴就開始不了”。頓時， 人群亂成一團，有些人開始聲稱要退席。 一頭本綁在案台上等候宰殺的公山羊，竟也掙脫廚師，跑到我跟前獰笑起來，還開口講起人話來：“哈哈， 底母一輩子要打光棍了”。 我又急又驚地哭出聲來，結果一隻大手拍打著我的肩膀…… “底母， 該起床了”。聽到母親的微聲，我睜開眼睛， 還好先前隻是一場噩夢， 不過夢中的那個新娘好像似曾相似。

我還想慵懶地在床上賴一會，天還沒有完全透亮，屋外卻傳來羊羔們“麽麽”的叫聲， 這時一個清甜的聲音在這群餓羊中回蕩。“老二別急，有你吃的，挪挪位，讓老五也能吃到…..” 是昨天的那個女孩在喂羊。 我立刻精神一陣，開始認真細聽窗外傳來的每一個聲音和動靜。 父親也從過夜的房頂上下來， 來到我的屋內叫我立刻起床洗漱。

我來到院子中央的水池走去， 正好和剛才喂羊的小女孩相遇。這個姑娘滿臉榮光煥發， 見了我隻是大方地向我微笑問安。 我卻十分的害羞，好像什麽秘密被人戳穿似地。我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緋紅，心開始有些顫動。 我低著頭向她說了一聲：“早安！”然後就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小女孩看我那麽拘謹， 卻主動介紹起自己的這些小羊羔， 好讓我放鬆一下因陌生帶來的矜持感。 “這個耳朵比較大的小羊， 我叫他老大， 他是這群羊的領頭羊”。她用纖細的手指指著一頭灰白綿羊說道。 “另外那個頭上有些斑紋的是老二”。

她繼續得意地如數家珍似地，一一把這十二隻羊羔的特征說給我聽。

我漸漸地輕鬆下來， 並插話問到：“這些羊會不會有自己的話呢？”

“當然羅， 他們渴了，餓了都有不同的叫聲”，她自信地答道。

“那你說， 山羊會不會說人的話？”我繼續好奇地問道。

“說人話？”她一雙栗色的眼睛立即瞪得很大， 此刻她開始認真地上下打量起我來。 我的臉在她熠熠生輝的眼神下開始變得蒼白， 好像我昨夜的那個噩夢會被她眼睛看到….

這時傳來父親的聲音幫我解了圍：“底母，洗漱完，快來吃早飯， 我們要上路了”。我趕快趁機溜回了客房。

告別了米迦的大宅院， 我們又踏上了向耶利哥城的大路。 一路上我也開始向父親談起我的那個噩夢， 父親聽後哈哈大笑地說道：“你這個夢很有意思，不過我們猶太人比較反對波斯人，希臘人對解夢的迷狂。許多時候，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看來你是快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

昨晚， 我和你米迦叔叔已經商量好， 等你經學院一畢業， 就讓你和他的女兒哈拿訂婚。 “哈拿？”我差點失聲從毛驢身上掉下來.

“對了，就是你早上和她講話的那個女孩”。父親補充道。

“有段聖經不是說， 得著賢妻的，是得著好處，也是蒙了耶和華的恩惠。”

“可我想要一個‘仙妻’”，我打趣道。

“什麽是仙妻？”父親不解地問我.

我高聲地喊道：“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這樣我就不用養家糊口, 生兒育女傳宗接代了”。

父親意識到自己中了我的文字遊戲，狠狠地拍打了一下我坐的毛驢， 毛驢一驚，好像也特別地興奮，急急地向遠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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