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 哭泣的牆（五）

這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刻，白晝的烈日慢慢收起了殘暴的嘴臉，一片輕巧的金色晚霞升騰而起。  眼前的色調變得越來越多樣， 氣溫也濕潤溫和。經過大半天的跋涉， 我們己來到了耶利哥平原的邊緣， 周圍的道路邊開始出現株株茂盛的棕櫚樹和無花果樹。  朝耶利哥城方向望去， 東邊是一處正在升起嫋嫋炊煙的農莊。父親說，今晚我們會在這個農莊夜宿。離開大道， 我們踏上了去村莊的田間小路。田埂上不時迎麵走來幾個農夫，和我們友善地打著招呼。他們趕著駱駝，托著剛收割下的大麥，往附近的一個打麥場走去。雖已是黃昏時分，大麥田裏還有許多的男女在加緊收割； 也有的圍坐在堆積的麥堆邊吃晚餐，不時傳來孩童的嬉戲聲，田間裏的麥塵在餘輝中彌漫著…..

 剛接近村口，一群在井邊打水的婦女們， 好奇地看著我們的到來。突然一條金毛牧羊犬跑到我們跟前，衝著我們狂吠起來， 這時閃出一個十多歲的少女， 立在這條狗身邊，製止住狗的叫嚷， 同時連連向我們道歉。父親從口袋裏掏出幾塊碎麥餅，放在狗的鼻尖一晃，這貪吃的家夥，馬上搖著尾巴， 從父親手上急急忙忙地叼走了碎餅，靜靜地在路邊享用起來。 父親上前向一個少女打聽一個叫米迦的住處， 這少婦女立即把打滿水的瓶子頂在頭上，讓我們跟著她走。她說：米迦就是她爸爸，她自己叫哈拿。 我坐在毛驢上坐得太久， 四肢發僵，頭腦昏漲。 而眼前這個黑頭發，黑眼睛，皮膚白淨紅潤的少女，把我一天的疲憊一掃而光。 腦海裏閃過從前學過的一句詩：“你的唇好象一條朱紅線； 你的嘴也秀美；你的兩太陽，在帕子內如同一塊石榴…..”我驚異自己竟有如此好的記憶力，高興地幾乎笑出聲來，差點也從毛驢上跌下來。 我們跟在這個少女後麵，穿過幾排房子後， 在一家大宅院門口停下來。剛在還跟在我們旁邊的那條牧羊犬， 一溜煙就跑進院裏去報信。 父親也急不可待，跨進門檻就衝著屋裏高喊：“米迦， 米迦”。這時從裏屋走出一個和父親年齡相當的一個細高個漢子，滿臉帶著驚奇。一見是父親激動地跑上前，緊緊擁抱。 “原來是老古， 我們有四年多沒見麵了”。他說著，連忙吩咐屋裏的出來迎客。他也過來仔細打量了我一兩分鍾後，又接著說： “這是您的大公子吧，長得很有靈氣， 今後肯定是個讀書人。” 父親在一旁驕傲地說：

“他現在在耶路撒冷的一拉比門下學習經學，剛放假回家。今天我們出城晚了幾個時辰，晚上怕趕不回耶利哥。後臨時想起到老兄您這借宿一夜，明早再回家。” 米迦拉著父親的手，說道： “別說那麽客氣的話，我們可是患難之交。你們任何時候來，我都歡迎。你們餓了吧， 你們先洗個腳，我們一起共進晚餐”。 我們被帶進客廳， 這時兩個仆人已為我們預備好了洗腳水， 在旁邊侍候著我們， 幫我們洗腳，搓腳。邊泡著腳，父親邊向我解釋道： “你米迦叔叔， 是個橄欖油商人。 有一年，我在亞曆山大港作生意，看見一個初來此地的猶太商人被一群當地人圍攻。因他送貨期晚了半個月，埃及商人拿了貨卻不給錢，還叫一群地痞轟走他。 我上前去解圍，最後花錢叫來了當地羅馬官員，妥善地處理了此事。後來我才得知，他原來也是耶利哥附近的猶太人，這樣我們就成了好朋友。 聽說這幾年，他往印度開辟橄欖油的市場，現在生意做得很大”。 正說著， 米迦過來親自幫父親端走洗腳水，給我們每人換上新鞋子，一場豐盛的宴席開始了…… 因我身體單薄， 不堪長途旅行， 吃完晚餐， 我早早就被安排到飯廳邊的一間客房休息。而飯廳那邊還不時傳來父親和米迦的勸酒聲， 歡笑聲。我想閉眼睡去，可黃昏見到的那個少女總在眼前出現，那雙美麗的眼睛好像似曾相識。 這時米迦和父親的一句對話， 無意飄進了我的耳中：“老古，你覺得剛在帶你們進門的那個閨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