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鹿文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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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小說] 哭泣的牆(三)

(2014-10-14 11:14:39) 下一個

學堂破舊的木門又被人重重地推開, 隻聽見一連串沉重的腳步聲,短促但不同尋常。 原來是一隊全副武裝的羅馬士兵。 帶頭的幾個士兵年紀看上去還不到20歲, 但每個人的目光中都透著傲慢和鄙視。他們胸前的護心鏡在正午的陽光下閃閃發光,使人無法抬眼正視他們。這一隊士兵訓練有素地在院子中央列隊排開,然後手都按在寬刃短劍鞘外的劍柄上。

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原來是這支隊伍的軍官。他戴著羅馬軍團威武的頭盔,頭盔上有一束五彩的羽毛,護心鏡左右都鑲嵌著勳章,手裏卻是提著一把藤製的短杖。

“這些猶太吝嗇鬼,門都開得那麽小,真是有意和老子過不去!”這個羅馬軍官用濃厚的高盧口音嚷道, 他本想徑自騎馬進到院中,可惜門戶太低, 他不得不翻身下馬, 罵罵咧咧地抽打著門框,還狠狠踢了一下木門,然後跨著大步走了進來。

 

師傅好像認識這人,一邊從容地整了整衣冠朝屋外走去, 一邊回頭向我們低語道:“是警備聖殿周圍的百夫長,巡邏來的,不用怕!”。一出門,師傅改用熟練的拉丁語向這些羅馬士兵問安。一聽有人用拉丁語向他們說話, 這群士兵臉上的傲慢退了許多。

“這些人為何一聽有人說拉丁語,他們就會那麽快轉變態度。 我非常疑惑,可惜我今年才開始學習和我們希伯來文完全不同的語言”。我心裏暗想著, 也好奇地往門外張望,這時緊張的母親卻是緊緊把我摟在懷中,我感覺她的手在顫抖和緊張的呼吸。  屋裏的人誰都不知道,這些羅馬士兵接下來,要幹什麽。

院裏的師傅還是如平日一樣彬彬有禮,立在隊伍中間聆聽這個軍官的發號施令。外麵的聲音很大,如春雷一般在寬大的客廳裏炸開:

“奉至高的羅馬皇帝奧古斯都凱撒,在巴勒斯坦的代表希律大王命令”,一聽凱撒皇帝的名字,這些兵士立即下意識地立正挺胸,好像他們正在接受聖上的檢閱。

“最近在耶路撒冷城中,有許多猶太奮銳黨人乘逾越節,向各地進京朝聖的百姓傳播反動言論, 試圖以武力反對光榮偉大的神聖羅馬帝國,建立所謂的猶太國家”。

這位百夫長向師傅高聲叫嚷,接著他藍色的眼珠死死地叮著師傅,詭秘試探性地說:“拉比, 你這裏沒有這些亂黨吧?”

師傅卻無所畏懼地直視著這個軍官的凶光答道:“我們這些法利賽人是最反對用暴力來解決問題的,這些奮銳黨都是不守我們祖宗之法的匪類,也是我們所痛恨的。況且我們猶太公會早就作出過定他們為異端的決議”。

一聽到猶太公會, 這位百夫長先前的霸氣瀉了一半。因為師傅也是71人猶太公會的成員之一。

“不過這次希律大王已獲羅馬皇帝的奏準, 今後所有此類分子,或傳播猶太複國思想者,將由羅馬帝國法庭審判,猶太公會今後不得擅自決斷”。這位百夫長的語氣又放緩了許多。

師傅馬上理質氣壯地回應道:“百夫長先生,這樣的問題應該是由希律大王自己的特使來送達書麵文件,鄙人至今還沒有收到如此的文書”。

剛才還是氣吞山河的羅馬軍官,現在如同敗下陣的落寇,尷尬地站在桑樹下許久。師傅也沒有依理窮追, 而是友善地說:“可能現在是節假日, 猶太公會沒有人辦公。 您要不要進屋去喝口水?”

這位羅馬軍官自知理虧, 馬上怒氣向自己的兵士發作,“你們這班豬腦,看著拉比家門口有幾頭毛驢,就疑神疑鬼, 快撤!”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師傅卻站在門口,向狼狽撤離的這股士兵高聲用亞蘭文道再見。

 

這批羅馬人走後,父親也不得不向師傅告辭了。父親護送母親上了一頭褐色的毛驢, 我自己也跳上了一頭白色驢駒,父親牽著母親的毛驢走在最前麵, 家仆負責載貨的一頭騾子跟在最後麵。

這一天離開耶路撒冷的人很多,一路上都是回鄉的朝聖者。剛走出耶路撒冷,還不到10裏路的距離,前麵卻發生了交通大阻塞, 前麵有人傳話說, 路邊發生了一起血案! ——

注:猶太公會是羅馬帝國管理巴勒斯坦猶太人事物的特別機構, 使猶太人有一定權力管理自己的民事和宗教糾紛。但政治上的糾紛或羅馬公民的事務由羅馬帝國裁定。羅馬帝國是繼希臘亞曆山帝國後又一個多元文化的大熔爐。拿波倫時代,法國有意再建立猶太公會,但至今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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