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小說] 哭泣的牆（一）

每次回到老家， 我都會去約旦河邊和七八個小夥伴們會合。我們有太多的遊戲要玩，有時玩約書亞將軍過約旦河； 有時玩先知以利亞外衣拍打河水別徒弟。今年耶路撒冷的春天來得有些遲， 淒風中還夾著些苦雨， 不過我老家那邊應該春江水暖了。

對了，忘了介紹一下我自己。 我的全名叫尼哥底母.本.古裏安，不過按現在京城流行的雅典式希臘文發音，也有人叫我“尼哥德慕”。在家裏，大家都叫我“底母”。 父親告訴我， 這個名字是當時祖父在我出生前給我取的，是和我高祖父同名同姓。 每次談起高祖父，父親滿臉都透著自豪的神情， 因為他是我們整個家族的驕傲。 當年我們猶太人的馬加比王朝被希臘人攻破時，高祖父是抵抗希臘軍隊而陣亡的一位王朝重臣。尼哥底母的原意就是“人民的勝利”。一百多年過去了，我還是可以從後山上， 我們家族的墓地中看見這個用亞蘭文寫的名字。每次看到高祖父墓碑上的名字， 我有一個很奇怪的念頭， 我想象高祖父是個身材魁梧，氣宇軒昂，有一頭濃密卷發的將領。 可是父親卻說，他是一個手捧摩西五經的文官。 在他的墳墓旁邊， 還有一些寫著希臘文，甚至拉丁文的墓碑。有時我想象著，到我離世時自己的墓碑又會成了什麽樣的文字呢？  現在我們以色列雖在羅馬人的統治下，我希望我的墓碑刻的還是高祖父自豪的亞蘭文。不過為了以示和先祖的區別，我可能會加上這樣一句：“尼哥底母中的尼哥底母,希伯來人之希伯來人”。

我的家鄉在約旦河的西岸，一個大多數猶太人最引以自豪的城市—耶裏哥城。 馬加比王朝滅亡後，我們整個家族又從京城耶路撒冷回到了高祖母的娘家耶裏哥城。本是少爺出身的祖父為了生計，不得不開始走南闖北，學習經營香料生意。後來他的生意很成功，到我父親這代， 我們家已是耶利哥周圍數一數二的富戶。

 我從小比較文弱，喜歡讀書思考，也不太合群，而且也是家中老大， 因此周圍同齡的夥伴們都叫我“老尼”。每次玩遊戲， 我從來沒有機會當將軍， 隻能演演抬約櫃的祭司。  雖著年歲的增長，父親覺得我不是將來能繼承他生意的人，於是在我10歲時就把投宿到現在的老師門下，希望將來成為猶太會堂裏的一個拉比。 而生意的事， 他開始重點培養比我小兩歲的弟弟。 我每年隻有到逾越節後才能回家和家人團聚一個月。

吃過早餐，我們這些經學院的學生們，知道回家的日子快到了。 大家都收拾好了回家的行囊，在客廳等候自己親人的到來。“拿單你父母來了”，“撒督你長兄了”…… 快到中午時分， 全班十多個同學，隻剩下了我最後一個。 我腦袋裏開始胡亂思想， 然後焦慮不安起來。平時本是一臉嚴肅的師傅卻過來安慰我。

“別急，今年到耶路撒冷朝聖的人比平時多， 你父母一定會來的”。

聽了這番話， 我內心的害怕全沒了。和師傅用完了午餐， 時間又過了幾個鍾頭，來接我回家的父母還是沒有出現， 現在我看見了師傅臉上閃過了一絲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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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馬加比王朝（公元前167年～公元前135年），是自從公元前586年亡國後，猶太人獨立建立的第一個王朝，因為統治者出身於馬加比家族而得名，反對希臘化影響，統治僅32年。我這一章的起點是主前4年（基督誕生這年），按推理尼哥底母應該大耶穌十多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