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相信音樂是一種高級的藝術形式,比文字,繪畫都要高級。音樂可以用最直接的形式直達人類大腦中樞神經,讓人產生類似手舞足蹈般的強烈反應。如果剛巧你耳聰腦靈,那恭喜!你中大獎了!中獎率? 50%!
根據我家為代表的小樣本數據分析,我估計音樂細胞豐富和欠缺的人大約各占總人口的一半。
從小,我們一家四口,分兩類人。
第一類是有音樂天賦的。代表人物,我媽和我哥;我媽不管人前人後,三秒鍾就能精準地調動情緒進入狀態,眸掃四方,指生蘭花,氣走丹田,那是要身段兒有身段兒,要氣場有氣場;我哥當年一翩翩美少年,據說在中科大迎新晚會上,一曲梅花三弄唱罷,諾大的禮堂,掌聲雷動。多虧那時民風淳樸,加上進“褲子大”的理工女學霸們多屬晚熟型,才未發生當場便以身相許進而釀成歌迷踩踏流血事件。
本著MECE(Mutually Exclusive, Collectively Exhaustive) 的原則,第二類就是我和我爸,隸屬五音欠全隊。實事求是地講,我比我爸好些。如果再做市場細分,我料定我們不會被分在一組。可咱家一共就四口人啊,咱不能讓老爺子落單,你說是吧?所以咱就犧牲小我,顧全大局一回。
身為中國人,我一向因自己禮樂射禦書數樣樣疏鬆而深感羞愧,直到女兒出生後不久的某日。窗外天藍的實在不像話,陽光像碎銀一樣砸在窗棱上,她奶奶坐在搖椅裏,懷裏抱著正在咕咕嘎嘎的她, 滿臉柔情四溢,濃稠的像化不開的蜜糖,邊搖邊開始哼唱 Itsy bitsy spider.
那一瞬間,我目瞪口呆。一曲下來,我靈魂出竅。
應了那句老話兒,沒有最爛,隻有更爛!
短短一首兒歌,老太太那調兒走的,跨越千山萬水,一準兒到了萊茵河畔老家,若非天賦異稟,我敢肯定達不到那水準。(年輕的朋友們,擇偶需謹慎啊!建議至少事先考察祖宗三代各項重點指標達標!)
女兒在六七歲的時候上了一陣子鋼琴課。之後,小姐從消極抵抗到堅決不從。無論我如何威逼利誘,都毫不動搖,言語間很有點兒小蘿卜頭兒麵對敵人鍘刀寧死不屈的勁兒。
咱本屬食草類動物,再怎樣扯了虎皮做大旗,也變不成虎媽。眼睜睜地看著一丁點兒“外甥像舅”的希望像個色彩斑斕的大肥皂泡,噗的一聲破碎在眼前。想想自己五音欠全的事實,要逼娃子學琴實在是氣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那咱就試試劍走偏鋒?不學鋼琴學點兒其他什麽。嗯,比如說,空手道?
我重新對音樂這個話題開始感興趣,原因有二。
第一,近年身邊閨蜜中,擅長音律演唱,並以非專業之身達到專業水準者之眾,讓我曾經一度懷疑自己是否下意識地將擇友標準設立為拾遺補缺。
第二,最近回國一趟,經人介紹,發現了一檔高曉鬆主持,叫“曉說”的節目。
雖然節目貌似已停播,但這並不影響我回美後癡心考古。
Youtube上搜索,大數據貼心地預測我會對高曉鬆的校園民謠感興趣。
我毫無防備地將視頻點開。
在溫哥華座無虛席的大場子裏,口琴聲一響,我喉嚨一緊,血脈在體內小旋風般地拔地而起。
老狼一身黑衣黑褲,二十年不變的中分,低吟淺唱;高曉鬆抱著吉他坐在一邊,低頭撫琴,抬頭微笑。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安慰愛哭的你? 誰把你的長發盤起,誰給你做了嫁衣?”
老狼收聲舉麥,全場高聲大合唱,“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二十年情緒壓抑之後的大爆發,台下聽哭一群嘴角掛笑的人,包括我自己。
有些音樂是指引你去遠方,天荒地老,義無反顧;有一些音樂指引你看自己的內心,把最柔軟的地方翻騰出來,連自己都嚇一跳,然後左右看看,竟有做賊怕被發現似的莫名恐慌。往事曆曆在目,心裏打顫,有東西說不明白,但無比強烈。
“你還好吧?誰惹你傷心了?”女兒摟住我。
怪那留不住的青春?還是怪------高曉鬆?
多謝鼓勵 ;)
家裏奶奶都一口一個“我們年青人”, 那咱可不敢稱“老”啊!嗬嗬
多謝美言!我們應該還可以繼續爬上坡幾十年! 與邊邊共勉:)
多謝!多謝!這反饋意見太及時了!趕快小本子上記下來! 馬上要回國參加高中同學聚會-就在三周後:)
啊?真的嗎?是我老眼昏花了,也保不齊:)
莫糾結!答案在此: 照片是為了特別鳴謝本文裏出現的群眾演員,我爸,我媽,我哥,和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