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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迪拜 - 繁華過後夢一場

(2017-04-04 15:54:20) 下一個

迪拜首日

航班從多倫多出發,一部李安新片後,天昏地暗地睡去。朦朧中醒來,飛行地圖上顯示飛機途徑伊拉克摩蘇爾(Mosul), 正在巴格達上空一路向東南飛區。我一激靈,真正意識到自己已身在戰火紛飛的中東境內。

迪拜,沙漠中用幾十年崛起的國際都市,恐怕是阿聯酋境內全球知名度最高的城市。據說它的生活昂貴指數排在紐約之前,位居世界第一。還聽說世界最高的摩天大樓,最大的室內滑雪場,最繁華的購物中心都聚集在這麵積不出十幾平方公裏的沙漠中。

出行前我心中暗暗把迪拜與拉斯維加斯和澳門劃為一類 - 人工製造的繁華;物欲被無限製地鼓吹和放大 - 總之不是我的茶。

一下飛機,剛過下午6:30,機場的擴音器裏,悠揚的女聲低聲吟唱。一天五次的宣禮,蕩氣回腸。生平第一次,我的雙腳踩到了中東穆斯林國家的土地上。

機場外天色已暗。酒店接機的淩誌行駛在高速路上,十幾分鍾的樣子,就進了市區。 滿眼都是未來感十足的高樓林立,燈火輝煌。 酒店位於迪拜的金融中心。安置妥當,已過晚上九點。我打算獨自出門覓食,便向前台打聽外麵的治安情況。前台是個笑容可拘的印度小哥,一口流利的英語,聽了我的問題,麵露困惑的神情,“你指的安全是什麽意思?啊!女人天黑在外麵獨行?沒問題!沒問題!很安全!很安全!”

我曾經領教過印度兄弟的“沒問題”,心裏一緊,還是決定根據他的建議,打車到Dubai Mall 附近的海鮮館子吃晚飯。

從高大上的mall裏七拐八扭。還好,盡管口音各異,所有被我問路的人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 從前麵的小門臉兒進門,從後門出來,就恰好坐在一高樓的音樂噴泉旁。一問,這高聳入雲的鋼筋混凝土大個兒便是世界第一高樓,高828米的迪拜樓 Burj Khalifa.

這廂剛小喝一杯,耳畔就響起了中東色彩濃厚的音樂,噴泉裏的水柱猛然衝天後,便隨著音樂輕舒腰肢,嫵媚至極,霎那間,魔幻和現實就混淆在一起,不由分說,拉著我進入了一千零一夜的世界。

迪拜沙塵暴

朝著海的方向,晨跑。天,灰蒙蒙的,能見度不高。我想,看來霧霾不是天朝專利。

路上德係豪車遍地,日係車則多為淩誌和豐田。看到一輛綠白相間的警車趴在路邊, 以為自己眼花, 揉眼定睛,竟是一輛蘭博基尼。看來道高一尺時,魔須高一丈。 

跑到海邊才發現,人家沿海岸線施工,幾英裏都密不透風地圍住。我不甘心,已經親聆波斯灣,難不成就見不上美人一麵?沿著海岸線跑,沒想到人娘家的防衛工作做的很到家,我多跑出一英裏也沒找到突破口。眼睛,鼻子卻都刺喇喇的疼。隻得作罷。踉踉蹌蹌龜速跑回酒店,周遭不適。

大堂經理見我形容落魄,關切地上前,小姐,今兒預報說沙塵暴,不適合戶外運動。難怪!

再一問,原來平日裏迪拜的空氣質量極佳,各項指標比歐洲的多數城市都好。但一年裏會有那麽幾次沙塵暴,剛巧就被我趕上了。

晚上餐館露天的座位都不再開放了。手指在桌麵上劃過,指尖便沾滿細細的黃沙。

迪拜的人

迪拜的常住人口隨著近五十年的經濟發展,近年呈幾何形增長,從四十年代的兩萬人,到如今近三百萬,但其中真正的當地人隻有不足兩成。大部分居民都是近幾十年從世界各地,包括其他中東海灣地區來迪拜的淘金客。

如今的迪拜,五胡雜處,萬邦來朝;出租車司機則似乎無一例外的都是印巴兄弟。剛來半年左右的,說起背井離鄉,大都鼻涕眼淚一把;來了有年頭的則是插科打諢,輕鬆談笑。時間或許真是抹平一切傷痛的良藥。

五十多年前當地政府為吸引各地勞工人才來迪拜,主動邀請各路人馬入籍。可當時迪拜經濟以采珠業為主,盡管占據了港口要塞的天然優勢,相形之下,還是落魄的很,因此沒人稀罕成為迪拜公民。

事過境遷,迪拜在沙漠裏發現了石油。老國王有遠見,謀略和務實並存,定位發展高端旅遊業,吸引全球土豪劣紳,挖河道免稅收,一副要將迪拜建成世界中心的架勢。短短幾十年迪拜一躍成為全球經濟發展的亮點。一時間眾人趨之若鶩。好了,迪拜說,我窮的時候你不鳥我,如今我鹹魚翻身,你又要來和我膩歪,我還不稀罕呢!於是乎,外國人無論在迪拜工作生活多久,都不可能入籍,不能享受當地人的免費醫療和社保。

周四,三月二十三,巴基斯坦共和日,載我的巴籍出租車司機興奮地告訴我,迪拜塔上打出了他的國旗。得知我是華裔,他忙不迭地說,還有,還有,中國軍隊今天參加了巴國共和日閱兵式!威風至極。怕自己語言表達不精準,還趁等紅燈的空隙,網上搜出照片來給我看。

人說女性在迪拜的地位低下,對這個我無從考究,沒有發言權。但無人駕駛的輕軌上有獨立設出的女性和兒童專用車廂。周遭用粉色標處。偶爾有不知情的男人誤入,總會有人提醒他。男人也都情願或不情願地走到格外擁擠的男性區域。車廂裏的標誌顯示,男人違規使用女性車廂一次罰款100塊(30美金)。

我從一開始的好奇,很快就變成了這項政策的堅決擁護者。粉色車廂不但人少,而且各式的鶯紅柳綠,環肥燕瘦。不要說隔壁車廂的須眉濁物了,就連我都目不轉睛地向眾女行注目禮。

我的站馬上就到了。我挪向車門,發現坐在車廂角落裏全身黑衣長袍裹住,隻露出的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正在盯著我。目光對視,她毫不躲閃。我點頭致意,那雙眼睛瞬間彎成月牙,我猜想麵罩後定有傾城一笑。

迪拜之“最”

據有心的同事查證, 說是迪拜占世界吉尼斯世界紀錄的項目種類繁多,最高的樓,最壯觀的音樂噴泉,最奢華的酒店,最大的室內滑雪場....

我一邊為當地人迅猛富裕的生活而高興,可另一方麵又暗自替他們累心,一切都是"Build to impress", 有用力過猛的嫌疑。

沒禁住誘惑,(付高價)走馬觀花了這些“之最” 。

結論,不看小悔,看了大悔。大家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自行下結論好了。

迪拜之最巧:

迪拜年年都主辦業界在中東最大的展會。這次是我的處女行,得空在展廳遊逛。突然被不認得的大學學弟連名帶姓地叫住。大驚訝加小羞愧。學弟如今做得風聲水起,在國內名企當高管,負責海外業務。完全相同的情況,兩年前,費城,學長。

偶遇,好巧;  世界,好小。

***************

迪拜的沙漠

比起繁華的人造景觀,拙樸的大自然對我有更多的吸引力。

迪拜的地理位置獨特,有大海,有沙漠,還有另人神往的沙漠裏的綠洲。

原本沒有時間玩耍,但澳洲同事有決心有毅力,愣是在網上找到了一個大漠裏看日出的節目,早上五點到十點,門到門接送服務。盡管比其他desert safari項目貴出不止一倍,但時間合適,大手一揮,就這樣拍版了。

早晨出門天還烏黑,越野車一路向北,開出好久,漸漸黃灰色的沙漠便展現在眼前,洋洋灑灑,不知始終,沙漠裏有植被,暗綠色,或高或低,星星點點。

天色漸漸亮起來。

沙漠裏沒有路,也沒有任何圖示標誌,唯一有的是連綿不斷,高低起伏的沙丘。彪悍的印度大哥瀟灑地單手揉著方向盤,路虎在他手下順從地騰拿挪移。平時話癆的澳洲同事也不吭聲了。我目不轉睛地看著窗外,漸漸就起蒼茫平闊之感,好像大雨將至時天上滾滾過雲,讓人心裏蓬蓬勃勃的,想提口氣跑出去治國平天下。

遠遠的,看見一頭背披彩布的駱駝和站在一旁,裹了頭巾的祥子。

下了車,才發現氣溫不高。裹了外套,抱著身子也留不住一點兒熱乎氣。伴著呼呼的風聲,是此起彼浮的鳥鳴。 知道已是大漠上了,長天大地,土腥氣痛痛快快地迎麵撲來。胸中一蕩,空氣中全是地老天荒的味道,人還不及反應,太陽就跳出來了,沒有絢麗的顏色,但氣勢壓人。

祥子是個纖細瘦小的巴籍兄弟,頭上裹著深色頭巾,深穿長袍,腳上一雙簡易拖鞋。祥子的英文糟糕,不時地嘰裏咕嚕一頓。我聽不清,湊近了問他,他就羞澀地抿嘴笑著不再說話。

同事站在駱駝前擺姿勢,黃框太陽鏡配黃鞋子,腰間盈盈一握,掛一串銀飾,再用脖子上的藍色圍巾去撞,黃沙地,碧藍天,旁邊的駱駝都像在低眉淺笑,別說,還真是好看。

我叫了祥子一起和張影,他痛快地答應。臨按快門兒時,還霸氣側漏地來個搖滾rock n roll 的手勢。我忍不住笑著應和。

我和同事一前一後騎在駱駝背上。祥子在前麵牽著駱駝走,不時地回頭衝我們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騎了駱駝,耍了四輪摩托(同事不幸撞斷小半顆牙齒,鮮血直流,但堅持輕傷不下火線。),滑了沙,衝了沙丘。

太陽高起來,碎銀一樣,灑在帶著紅頭兒的黃沙上。外套穿不住了。再看表,時間已經差不多。路虎準時把我們送出了大漠,重返紅塵。

我扭頭,沙漠的影像在路虎身後卷起一片沙塵中有些模糊。 我暗歎一口氣,“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郭靖郭大俠當年獨自一人出大漠,下江南,麵對著中原那繁雜喧嘩的世界, 內心不免也會有些許和我一樣的寞落吧?

夜幕下的迪拜塔,於巴基斯坦國慶日。

第一次看到婦幼專用車廂,好奇。

一條粉線之隔 - I can get used to this ;) 

Amish和我

被印度導遊大哥稱作沙漠標配照的縱身一跳

(完)

 

於2017年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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