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今年貌似暖冬,但過了小雪,天也涼下來了。姑娘們還穿著小裙子,光著或似擀麵杖,或似臘肉腸般的腿,以芭蕾舞女演員的姿態,把腰挺地高高的,晃在街麵兒上。小風一颼,我都忍不住替她們攏攏我自己的外套。
感恩節到了。
蜜友,家人長輩都邀請去同吃晚飯。根據以往經驗,我模擬出作戰方案,那就是 – 吃兩頓!
到蜜友家吃內容,到長輩家吃形式。七三開!
但理想和現實的差距總是讓人唏噓。
在蜜友家沒忍住誘惑,大魚大肉大酒夾肉餡餅;不舍離開時,已像是懷了三個月的身孕。
再到長輩家,一大家都已坐定在等我。桌首長輩身邊的坐位留給了我。
我決定學學街麵兒上的姑娘們,人要活在精氣神兒上。
於是,在長輩溫柔的注視下,頭盤,正餐,甜點,統統又被我臨幸。
結果,幾近昏迷。醫學術語 - Food Coma。咖啡兩杯,才勉強訛令左腳跟著右腳,一步步挪到車道盡頭,開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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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五瘋狂,群魔亂舞。 我就貓在家裏焚香品茶,讀書碼字。終將非典型的台灣遊記整理完稿,發給親友團審閱。
我爸向來寡言。我的文章發過去,從來都是石沉大海,搞的我不知老爺子是看了還是沒看。有時耐不住,就不動聲色,旁敲側擊地提他:最近有沒有查郵箱啊?
我媽是話癆,年輕時似乎也動動筆。可文章發過去,十有八九,也都是不知音訊。我寄深度點評的希望於她,便風度盡失,跟容嬤嬤似的,咬牙切齒地追在後麵掐她。“讀了沒?!讀了沒?!”老媽總是很誠懇地承認,還沒。頓一頓,再加一句:“你知道,我很忙!真的很忙!”語氣裏透著的真誠,不容你懷疑半分。看來花錢上大刑也沒用。
周六照例給爸媽電話請安。電話一通,老爸就點評:這篇寫的還不錯,有點兒思想,有點兒深度。我騰地從床上坐起,拉開窗簾,今早太陽從哪邊出來的?!
接下來,我又赫然發現老媽在我的打油詩上也史無前例地加了肯定的評語。
不知道是我碼字水平見漲,還是老倆口合夥來灌我迷魂湯。
無論如何,心中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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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地磨蹭出門跑步,已近正午。10K老路線到城裏的森林公園。跑到一半,迎麵來了四輛自行車。前麵三輛,騎手精瘦,高大上的碳車,專業化的全副武裝,愛肉(Aerodynamic)到牙齒。因為在上坡,三個人都努力踩蹬以保持踏頻一致,一臉嚴重便秘似的苦楚。
最後一輛,是一部半新不舊的山地車。很明顯,車上的大叔和前麵不是一夥的。他五十出頭的樣子,圓圓的臉,我真心懷疑那是一長以鼻子為圓心,用圓規畫出來的臉。他頭頂一嶄新的雷鋒帽,帽上上左邊的護耳俏皮地在耳朵上方折起,護耳上兩根銀色的飄帶隨風飄舞。濃密的黑白參半的卷發從帽子下調皮地鑽出來。配著他的圓臉,喜感十足。看得出,大叔並沒有太使勁兒,他麵朝著初冬溫暖的太陽,雙目微睜,滿臉是享受的微笑。
我不由地放慢了腳步,學了他,微閉雙眼。一瞬間,黃紅橙棕綠的樹葉模糊在一起,摻著接近正午的日頭,散發出奇異的色彩。
謝天, 謝地, 謝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