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真快,奧斯卡又頒獎了。去年一年我都不曾去電影院看電影,所以我看頒獎晚會主要是看俊男靚女,誰得不得獎我倒不關心。
Reese Witherspoon突然老了不少,一臉褶子;Jennifer Lopez身材依舊健美,大概和她常跳勁舞有關;Nicole Kidman還是美得動人心魄,臉上打沒打毒針我不開爾;大帥哥Matthew McConaughey形象大變,搞不清為什麽。
看著這些養眼的尤物們,我心中突然感到一絲不忿:美是個主觀的東西,倘若我華夏文明統領世界,那現在世界上就會以東方人的麵孔為美。或許我也會填一首詞:而今我謂美貌,鼻梁不要這高,膚色不要這多雪白。
但現在畢竟是西方文明占主流,所以歐美大街上隨便拉一個還不錯的西女,在國內都能讓人驚豔。隻是我們身居海外多年,見多不怪了。但早些年在國內,別說外國美女了,就是見個外國人都是個稀罕事兒。
我小時候家在東北一個兵工廠,出廠宿舍區大門走幾百米就是京哈鐵路。每逢周二,要麽周四,通向鐵路的一條小道都會熱鬧非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扶老攜幼地奔向鐵路線。幹嘛?為了看北京開往莫斯科國際列車上的外國人!但列車幾乎一閃通過,根本看不清,況且很多窗戶還拉著簾子。偶爾會有個外國人站在車窗前,看見的人就像現在中了彩票,大呼小叫:“看見了!看見了!”沒看見的人都會羨慕不已。有人還總結經驗呢:“想看見你得站遠點兒,看的車廂才多、才清楚,你直道不?”
我第一次看見外國人大概在68年,我母親帶我們兄弟幾個到酒泉基地看我父親。在北京大街上看到外國人了,驚訝不已,老興奮了,隔著馬路就拿手指,結果被我媽臭罵一頓。
72年在西安那次印象也很深。那天我哥帶我進城,正趕上一非洲總統參觀鍾樓。好像是剛果的,記得名字叫“祖努”,當然這是後來我哥從報上知道的。當時的鍾樓不對外開放。這幫外國人在鍾樓上參觀,以鍾樓為中心的東、西、南、北四條大街,被人堵得水泄不通。無論男女老少,個個都猛抻著脖子,翹首仰望,但絕大多數人最終也沒看到外國人啥樣,我們也沒看到。
現在開放這麽些年了,大城市裏見個外國人不算稀奇,但在很多偏遠小地方見個外國人還是不容易。前年和一個老外同事到北京出差,周末陪他去八達嶺。一進風景點兒,就有遊客找他合影,有的還說他像美國遊泳名將菲爾普斯,其實我看一點兒不像,就是個子高。進了大門不久,就看見一個黑人被一群戴著旅遊帽的遊客圍著照像。那黑哥們兒咧著大嘴笑著,露出一口大白牙。合影的人都作著剪刀手,耶!不遠處還有個小年輕在招呼夥伴:“嗨,過來哎,和這個黑人老外合個影!”那天霧特大,我和同事爬了兩個烽火台就下來了,因為幾乎啥也看不見。下來一看,好麽,那黑哥們兒還被圍著照像呢,隻是笑臉沒了,大白牙也不見了。我同事連忙對我“Go!Go!”,生怕又有人找他合影。
現在老百姓是真富裕了。富裕是走向自信的開始,但離自信還有一大段距離。什麽時候不再用外國人的嘴說事兒,不拉老外合影了,那才是真的自信,也就不用領導人說“三個自信”、幾個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