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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憂傷的歌是這樣唱的: 夏日裏最後的一朵玫瑰,還在孤獨地開放; 所有她可愛的伴侶, 都已凋謝死亡; 再也沒有一朵鮮花, 陪伴在她的身旁, 映照她緋紅的臉龐, 和她一同歎息悲傷......
哼著這首歌時,人們會不會這樣想:秋天裏的玫瑰叢一定是枯黃一片無比淒涼吧。
我喜歡秋日的陽光,它是柔和的溫暖的,勁道恰到好處,不似嫵媚中略帶寒涼的春天的光照,更異於夏日的酷熱煩躁,也不是冬季的高冷不可親近。
秋日的陽光是極其隨意的,簡簡單單照在你的身上,周圍有風也似無風,萬木靜立。我在散步途中,閑散的思緒在舒服的陽光空氣裏緩緩流動,方才明白什麽是秋日裏最深邃的思念。
隻是,大慟大悲之後,真的可以做到雁過無痕嗎?我有些懷疑。
街角的玫瑰花叢卻給了我最好的回答:鮮豔的花朵凋謝之後,紅彤彤的果實在蔥蘢的綠葉間忽隱忽現,如寶石般玲瓏可愛。有人說,那是辛苦堅持的愛情終成正果。也有人說,那是一場又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結的血痂。麵對傷痛無需假扮堅強,學會放下學會原諒,療傷的過程雖然充滿掙紮,終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是一棵成熟飽滿的玫瑰果,在沸水裏泡過後,呈現的是醇厚的香味與茶色。
當我將自己的感悟與一位酷愛玫瑰的朋友分享後,她驚叫了一聲:“玫瑰果澀澀的,可以吃嗎?你竟然用它來泡茶!” 中國人最愛美食,但凡見到香花結果,第一個反應是:“能吃嗎?怎麽吃?”
玫瑰的果實叫rosehips, 有各種造型,有的像紅彤彤的燈籠,有的則是狹長的瘦果。玫瑰果的維生素C含量最高,居於一切蔬菜、水果之首,是“大地植物果實之冠”,號稱“VC之王”。按其含量計算,玫瑰果的VC含量是柑橘的220倍,蘋果的1360倍;一克玫瑰果相當於一公斤蘋果的VC含量,是黑加侖的26倍,草莓的190倍,紅豆的213倍,獼猴桃的130倍。一罐500克的刺玫果醬的VC含量即可保證軍隊一個連隊戰士全天的需要。玫瑰果被歐洲各國視為“治療壞血病特效藥”,有“維生素記錄保持者”之稱。由於維生素C含量高,也奠定了玫瑰果在美容界的廣泛應用。而且,玫瑰果很適合製作蛋糕、水果塔等甜點、或是作成果醬、果凍風味也很棒。
如果你是個懶人,最簡單的食用玫瑰果的方法是用它們來泡茶。將成熟的新鮮果實洗淨,掐頭去尾,從中間切開,去掉裏麵的籽。放一小把玫瑰果在茶壺裏,用滾水衝茶。玫瑰果茶無論是茶色和滋味都較玫瑰茶來得濃厚。細細品嚐這道紅色的茶,它的口感甜中微酸十分迷人,也可以添加少許蜂蜜或胡椒薄荷調味。
我曾經生吃過玫瑰果,吐掉裏麵的籽,隻吃脆脆的果皮,口感澀澀的,味道不怎麽好。最近在youtube 上發現有人生吃葉脈玫瑰(Rugosa Roses)的果實,吃得津津有味的,這才起了好奇心,決定親自到戶外再采幾顆嚐嚐。
葉脈玫瑰是溫村常見的一種街邊灌木,因為多刺,枝幹粗硬,令人難以靠近,也常被用作籬笆樹。它是一種極其容易辨認的玫瑰,外表粗曠,“Rugosa ” 來自拉丁文的“rugosus” ,意為“多皺紋的”,葉子上有明顯的凹形脈紋。大朵花極其芳香,有單瓣有複瓣,多為紫紅色,罕有白色的。花期很長,從夏至秋持續開花,扁圓果實為紅色或者橘黃色的,酷似小燈籠,直徑約為三厘米。每到深冬葉落之後,園丁們將葉脈玫瑰的枝幹剪得短短的,不足半米高,來年春天植株又拚命瘋長,迅速向四周蔓延,花香濃烈,熏得路人醉。
葉脈玫瑰完全適應了北美都市的汙染環境,以至於許多人以為它是北美的原生物種。其實它是中國北方、日本、朝鮮等東亞沿海地區的原始玫瑰,十八世紀時才傳到歐洲。葉脈玫瑰少病蟲害、耐寒、耐鹽、抗風,可通過種子和根莖繁殖。種子有浮力,可以在淡水和鹹水中漂浮數周。因此它在歐洲很多國家和美加某些地區歸化,具有入侵性,生長在沙灘、沙礫海灘和沙丘草原社區,享受海風及沙漠的風吹。“粗生”、“粗鄙”、“粗硬”等形容詞用在葉脈玫瑰身上不完全是貶義詞,恰恰是這些特性讓它少走了很多彎路,成為讓人們喜愛的一種入侵植物,出現在街道、公園和花園裏。
我和友人在溫村的某個河岸荒灘散步時見到了幾株野生的葉脈玫瑰,順手摘了幾顆鮮紅的果實放進嘴裏品嚐,果皮有些脆有些甜有些澀,風味獨特,好吃的有點欲罷不能。
賞了玫瑰花,又生嚐了葉脈玫瑰的果實後,我終於明白:愛像朵芬芳的玫瑰花,在六月裏迎風初開;愛又像甜甜酸酸的玫瑰果,秋霜過後,滋味愈發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