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二部berry指南：禪意的日本茵芋

十一：禪意的日本茵芋 （Japanese Skimmia）

從我家步行幾分鍾，就到了一個環境優美的日本人社區中心。社區花園也是日式的，簡約自然，人行道用碎石鋪成，綠草如茵，紅楓，海棠，牡丹，山茶，杜鵑等錯落有致地孤植在各個角落。

花園的外圍有一排不到一米高的日本茵芋，枝葉翠綠光亮，嫩葉是淺綠色，老葉是深綠色，下麵的深綠托出上麵的淺綠，十分養眼。秋末，翠葉叢中冒出圓錐狀紫色花序，花蕾隻有半顆米粒那麽大，很細致，我看著它們，一點也沒有秋意已深的蕭瑟感。來年春天，紫色花蕾就會綻放出白色的小花，密密麻麻擠成一團，露出嫩黃色的花芯。幾個月後紅果滿枝，鮮豔欲滴。果子的徑直隻有一厘米左右，十幾顆簇在一起，在秋光裏既調皮又隨意，灑潑著任性的深紅。

兩個小兒上小學前，我常常帶著他們去社區中心散步。花園裏的碧水池中養著上百隻日本小錦鯉。因為從小看《追魚》《白秋練》和《海的女兒》入戲太深，我一直認為魚類有時比人類更懂真情更善良。帶著孩子去錦鯉池邊時，我會自編童話告訴他們：隻要保持一顆善良的心，總有一天，池裏的小錦鯉會化作一個個漂亮的小魚妹妹，與他們做永遠的好朋友。

孩子們盯著小錦鯉時， 想到的是《玩具總動員》的Nemo和Dory, 兩隻小魚身上散發著一種單純而充滿童真的真善美。他們信了我的話，站在池邊時先是一會兒小呆，然後對著小魚妹妹說話，邀請她們來家裏玩。

我和小兒們手牽手經過茵芋叢，我采下一片茵芋葉，揉碎了，遞到小寶的鼻孔旁，順便給他科普：“來，深呼吸，用力一聞，一股桔香，這就是芸香科植物的特征之一！”  —茵芋是芸香科的。

喜歡茵芋，不僅僅是因為喜歡它紅若丹珠的果實。單單嗅嗅它葉子發出的桔香味，骨頭都酥了 － 那是我故鄉的桔香味。出國前每到秋冬，媽媽總要買很多的桔子回來，滿屋的香味。她說福桔（福州的桔子）聞名天下，福桔的味道就是家鄉的味道之一。茵芋葉也有一股濃濃的橘香味，讓我吸進秋天的馥鬱的同時，又釋放了貯存在記憶芯片裏的家鄉的秋的味道。

日本茵芋在溫哥華是一種常見的喜陰植物。雖然鹿兒們不喜歡以它的植株為食，它的果實卻是鳴禽的美餐。茵芋的有毒部位為果實和葉子，其中葉含毒較烈，偏偏古人愛采集茵芋的莖葉入酒入藥，不知是否以毒攻毒治療頑疾？

茵芋有一個奇特之處：大多數的品種是雌雄異株的。雄株的花簇更為漂亮，花蕾的顏色更加深紅，花香撲鼻。而雌花的花朵較為樸素，香味沒有那麽明顯。盡管如此，大多數園藝愛好者仍然分辨不出雌雄。為了確保開花後能結果，最好是雌株雄株一起買，比鄰而植。本地的苗圃專門培植了雄株和雌株，出售時會在花牌上注明植株的性別，甚至建議買家：購買雌株 S. japonica 'Nymans' （獲獎品種）時，請再配一株 S. japonica 'Rubella' （最好的雄株品種）。

（一雄一雌茵芋混種在一起，胸花的花蕾比較鮮豔，雌花的花蕾比較樸素）

（雌株冬天的果實和花蕾）

（雄株的花蕾）

茵芋是自然隨意的，與世無爭，靜靜地開花，閑閑的結果。因為它們，落在日式花園中的秋光愈發慵懶柔和。天藍悠遠，碧水微痕，一片寧靜中，我和兩個小兒閑庭信步。小寶指著池中的“小魚妹妹”，天真地問：“妹妹怕冷嗎？冬天池麵結冰，小魚妹妹可以到我家住嗎？”

此時此景，空靈，恬靜，不就是一種禪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