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森林的精魂-灰枝棶木

12. 灰枝棶木 (gray dogwood)的心聲

我是灰枝棶木，很多園藝師說，我的品相不好。我的身子是瘦長的，枝葉永遠是那麽淩亂。我的根係四周不時冒出吸盤（suckers）,並發育成小樹幹，整棵樹要不停地修剪，可還是做不出好看的造型。我的葉子在秋天變成紫紅色，可和周圍的楓樹連香樹等彩葉樹相比，一點也不美。我的串串冬果如潔白圓潤的珍珠，可惜果期太短，並不為我增添些許動人的風韻。

所以園藝師放棄了我，我隻適合做野生的樹。在曠野中，在貧瘠的土壤上，以無拘無束的形態，突然之間冒了出來，枝葉縱橫馳騁，給飛過的鳥兒和跑過的小動物一片遮風擋雨之地。東藍鴝，北美紅雀，北撲翅鴷，霜黴啄木鳥等鳥類喜歡啄食我的果子，我春天時綻放的四瓣樸素小花團成傘狀，飄著暗香，吸引了不少蝴蝶來采蜜。

既然園藝師嫌棄我相貌粗糙，我堅決拒絕被人工種植，就讓我不羈地長在荒野，靈魂放蕩且自由。我的同伴不必多，三五成群就好，互相間說說話，不會太寂寞。時光在我這拐了個彎，特地慢了下來，傾聽我們的心曲。

素花素果素麵朝天，不想取悅任何人，不要眾星捧月。我也不想談一場轟轟動動的戀愛，隻願與時光為友，在人跡罕至的角落，用一棵柔軟的心，去體會春滿花枝和孤獨秋月。有人說，一直這樣從容地活著，就可以活成一棵與眾不同的樹。

如果你狂躁的內心需要安靜，如果你渴望暫時逃離擁擠的人群，請到我的身邊吧。我的枝枝葉葉全是無規則的，幼枝略有稜角，紫紅綠色，密被短柔毛，老枝蔗紅色，無毛。時間一到，微小的白花大麵積忽而盛開。誰說品相不好的樹就注定醜陋呢？我的每一片葉每一朵花全無詭異和妖媚，散發出的是原始的自然的正能量，世間有幾人能活成我這樣瀟灑的姿態呢？

我是一棵野生的樹，笑傲於天地間。來吧，和我一起，記住陽光雷雨，記住纏綿的，熱烈的，悲戚的，幽怨的光陰。

[清漪園]

小鹿妹妹以第一人稱描寫植物，畫風為之一變，煞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