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我愛小檗（barberry）
十幾年前進入銀行係統工作時，在一個伊朗人聚居的地區做高級客戶經理。幾個伊朗同事帶我去附近的波斯餐館品嚐美食，其中一道叫Zereshk Polow （ Rice with Barberries，即小檗飯）的主食吸引了我。伊朗人蒸飯時，會加上一把紅色的刺檗（學名Berberis vulgaris）幹果，蒸出來的米飯是淺棕色的，配著酸酸甜甜的刺檗，非常開胃。
（伊朗人的刺檗飯）
刺檗是小檗科小檗屬的植物，原產於歐洲和亞洲西北部，渾身是刺，葉長圓狀匙形或倒卵形，果實為紅色或者藍紫色，富含維生素C，可以食用，但味道很酸，而且因刺多不易收獲，所以在多數地區都未作為食物供人食用。通常是做成食品添加劑、果醬或果幹。刺檗在伊朗有較大歸模的種植，當地也常使用刺檗果幹入菜，波斯語將這種果幹稱作Zereshk 。伊朗也是刺檗果幹的最大產地。除了用刺檗果來蒸飯，伊朗人還用它來烹調肉質食品，起到提味作用。
（上圖為刺檗）
自從認識了刺檗後，我注意到小檗也是溫哥華常見的園藝木，以日本小檗（Berberis thunbergii，也叫紅葉小檗）和刺檗居多， 還有罕見的原生於南美的達爾文小檗（berberis darwinii），原生於中國的單花小檗（B. candidula，花朵是單生的而不是簇生的）和疣枝小檗（ B. verruculosa，葉子正麵是暗綠色的，背麵是少見的淺白色的）。
（上圖為紅葉小檗）
它們的小花大多是淺黃色的，或者是十幾朵簇生在一起，或者是單生的，花朵形似茉莉。花期很長，從秋天一直開到來年春天。某些小檗的葉子是碧玉色的，閃著光澤，秋天時的小漿果為淡藍色，花果葉的觀賞價值甚高。某些品種的小檗的葉子則呈現出更豐富的色彩，春天時以明亮的綠色葉子居多，夾雜著紅瑪瑙色。到了秋天，葉子轉成橙色或者紅色，枝頭上掛著的紅色或者藍色的小漿果平添了很多冬趣。
我的伊朗同事熱愛小檗，因為植物讓他們聯想到了刺檗飯，引發了他們無盡的鄉愁。我也愛小檗，它們的花代表了一種久違了的似曾相識的愛情。
（上圖為達爾文小檗）
很多年前的那個夏日的傍晚，空氣中有一絲絲煩人的燥熱。她和他一起去福州五一廣場逛夜市，他從提著竹籃的鄉下老太太手裏，買了一個新鮮茉莉花花串，戴在她的手腕上。他們手牽手走了好久，一路清香悠遠，情意綿長。他其實也很想買一串茉莉掛在他的白襯衣口袋， 怕路人笑話，始終不敢。
很多年後，女人突然在溫哥華的一個靜謐的路口遇到一棵小灌木，開著一串串形似茉莉的黃色小花，有著和福州白色茉莉一樣的清雅婉約，隻是不香。但這有什麽要緊呢？十多年前牽手時手心間傳遞的溫熱，還有淡淡的花香，已經是她魂牽夢縈的一部分了。溫哥華春天裏風鈴狀的，蝶形的（豆科）花很多，開得似茉莉花串的黃花，她隻見過這一種。仿佛最美的愛情，永遠隻來一次。
（上圖為單花小檗）
後來，她終於知道了那株渾身長著小刺的綠色植物叫小檗，在溫哥華到處栽植。無論她走在哪裏，總會在熟悉或者陌生的小路上撞見它。小檗代表一種傳統的纏綿的感情，牽牽扯扯一生，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即使愛人在天之涯為這個家辛苦打拚，不能常來溫哥華看她，她總是從小檗枝頭上搖曳的明黃，感覺到那份熟悉的感情，從未梢離。
（上圖為疣枝小檗，葉子背麵是淺白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