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波蘭罌粟籽蛋糕

搞清了虞美人和罌粟的區別後，筆者忽然食指大動，想起傳統的波蘭罌粟籽蛋糕了。

罌粟籽，又名禦米，罌粟的種子，無毒，是一種在世界各地廣泛使用的調味品，許多地區也將它當成一種草藥來使用。（除製作鴉片的罌粟外，其他罌粟目植物的種子一般不會作為食物用途。）

隋唐時期， 罌粟傳入中國之後，在甘肅、雲南等地種植，罌粟籽，主要用來煮粥和飯食，後從中榨油以充當食用油。久而久之，種植地的農民發現罌粟籽油對身體健康有許多神奇的功效，當地的官吏視其為名貴珍品，作為宮廷貢品供皇帝禦用，許多宮中禦醫更將其作為靈丹妙藥，“禦米油”因此而得名。

罌粟籽與鴉片汁液同處於罌粟果果殼內，雖然罌粟籽本身不含任何致人上癮的毒素，但罌粟的枝、幹、葉、花、殼裏都含有嗎啡。罌粟花期過後，結出橢圓形的蒴果，在成熟蒴果上切割，可滲出白色漿汁，把漿汁涼幹，就成為棕黑色的膠狀物－鴉片。

中國人對鴉片的感情是十分複雜的。一場鴉片戰爭，中國淪為半封建半殖民地國家，開始了屈辱的割地賠款，“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近代史。營養佳品罌粟籽油很長一段時間內在中國受禁，國家禁止任何機構開發罌粟籽產品。

但在大多數國家，罌粟籽作為傳統調味品可以很方便從當地超市買到。歐美主要用於各種糕點，在印度，罌粟籽製成粉加入飲料中。

罌粟籽蛋糕／麵包（Makowiec）是波蘭人慶祝複活節和聖誕節的傳統糕點。每個罌粟果果殼內，含著成千粒細小的種子，波蘭人視其為豐收和多產的象征。遠古時代，教皇和使徒們認為在基督教傳統節日裏食用罌粟籽蛋糕／麵包能為大家帶來好運。波蘭人在發酵過的麵粉裏塞入罌粟籽，杏仁，核桃等製成蛋糕／麵包，蛋糕／麵包的表層灑上糖霜或者橘皮（通常是擺上橘皮）。此種糕點口味醇厚鮮美，百吃不膩。

因為這個古老的飲食傳統，波蘭政府允許家家戶戶在房前屋後小片種植罌粟，采集罌粟籽作為烘培蛋糕的原料。

十幾年前，曾經有一位波蘭母親，在兒子複活節返家期間，精心製作了幾盒罌粟籽橘皮蛋糕。兒子將蛋糕放進後車廂，一路開著車，先是搭了十小時的輪渡，橫穿波羅的海在瑞典南部上岸，再一路向西向北，到達奧斯陸。他剛剛返回學校，幾盒罌粟橘皮蛋糕就被幾個中國留學生和挪威本地生一搶而空。我個子最小，拿到的卻是最大份的。我至今仍然記得蛋糕入口時清甜爽口的感覺，幾個留學生也讚歎不已，說這是他們這輩子吃過的最美味的蛋糕。

我特地打電話向波蘭母親道謝，誇獎她的蛋糕做得好。這位和我母親同齡的女人笑得合不攏嘴，又不會說英語，隻好通過先生做翻譯，表示願意做很多蛋糕給我這個來自遙遠國度的女孩吃。人在異鄉，舉目無親，聽到來自另一個母親的甜蜜的承諾時，我竟然悄悄落下熱淚。

後來我到了加拿大，在銀行做高級客戶經理時，我的一個波蘭客戶每次來分行見我，總要帶上幾個從波蘭人開的糕餅店裏買來的糖霜罌粟籽麵包。糖霜太甜，不如波蘭母親的橘皮罌粟籽麵包好吃。但我每次都是開開心心收下客戶送的禮物，並和他用波蘭語同唱“斯朵拉斯朵拉，尼爾居爾居爾南......(Happy one hundred years 的意思）”。我的蹩腳的波蘭語發音惹得客戶哈哈大笑，但他還是很傾佩我開口唱波蘭家喻戶曉的節日歌的勇氣。

西式糕點中，法式的聞名天下，其實各個民族都有讓人難忘的美食糕點。波蘭罌粟籽蛋糕絕對可以“獨步武林”的。每一道美食後麵，傳遞的是濃濃的親情和甜美的回憶，不然《舌尖上的中國》也不會一拍再拍，收視長虹了。

那位和我母親同齡的波蘭母親，已年逾古稀。此時，她一定在自家開滿罌粟花的小院裏欣賞那片片丹紅，等著收獲罌粟籽為全家製作傳統美味蛋糕吧。她也和我母親一樣，兒孫繞膝，過著幸福美滿的晚年生活。她的那個甜蜜的承諾，我一直牢牢記得，十幾年後的今天，終於在罌粟花盛開的日子，寫下一章開胃開心的美食篇。

附：英文網站對波蘭傳統罌粟籽蛋糕的介紹

Makowiec • Poppy-seed cake / loaf

Poppy-seed cake, also known as poppy seed loaf, is a traditional Polish dessert – a yeast cake stuffed with ground poppy. Some raisins, almonds or walnuts are the most typical additions. The baked cake is decorated with icing and (usually) orange peel.

In the distant times this poppy-seed cake was a traditional dessert prepared for Easter and Christmas. In the Christian tradition poppy, containing thousand of seeds in one poppy head, is a symbol of harvest and fertility. Therefore, in the past, the Poles and other Slavs believed that eating poppy-seed cake during the holidays will bring them luck in 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