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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高一時,我就開始不長個了,身邊的同學漸漸身高超過了我。我從上小學時的一向坐倒數第二排第三排,淪落為坐在前三排的小個學生了。
我開始莫名地生楊的氣,小學時我倆身高差不多,做同桌,到了高一又同班,他的個子已竄得老高,坐最後一排了。
前排的小矮個幾乎很少與後排的大高個說話,身高的差距似乎把我們隔成兩個世界的人。楊的前麵坐著吳,我隻記得膚色白淨,和楊一樣,不太說話,至少從不和我們這些前排同學說話。
我最喜歡上作文課,純屬虛榮心作怪。一上作文課,老師總是把我和方的文章當範文念給全班同學聽。方很漂亮活潑,文如其人,她的文字輕快伶俐,風格清新,是旁人模仿不來的。我喜歡討巧,老師不喜歡的灰調文章絕對不寫,謳歌太平盛世,不針砭時弊才能在高考中拿高分,這點我絕對牢牢把握。應試教育早已把我變成考試機器,連寫文章都是直奔美好主題去的。因為文筆還算流暢,也不乏真情流露,老師很喜歡。
楊和吳的文章幾乎從沒有被當作範文,我對楊最深的印象,是英文課上背書背得結結巴巴的,班主任罵他偷懶,背書像“擠牙膏”。對吳的印象,是皮膚白白的文弱書生。
大學畢業後無意中讀到楊寫的一篇隨筆,頗有幾分驚豔的感覺。他文風老辣,力透紙背,見識之廣博早已把我甩出幾條街。楊告訴我,同班的吳老喜歡寫些灰色調調的文章,文筆優美,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但老師覺得立意不高,打分偏低,沒有機會被選為範文。
二十多年沒聯係,我似乎早已忘了還有吳這個同學。直到最近看到同學的微信,才猛然想起文靜內向的吳。
吳喜歡踩單車去僻靜的山區訪幽探勝,用他的話,在玩自虐。如果不是他不時往微信群中發一些風景照,我還真不知福州附近有這麽好玩的地方。看了他的風景照片,我無語了:敢情這輩子白活了,長在福州這麽多年,這些好地方都沒去過,甚至沒聽說過。
吳不是基督教徒,卻喜歡去福州郊區的基督教會學校做義工。教會學校裏收的大多數是孤兒,沒有政府讚助,老師們常常擔心孩子們會斷糧。他們在艱苦的環境下堅持了好多年。吳私下向我們請教溫哥華本地的家長如何到教會學校做義工,我們提到可以帶孩子去野外踏青,去植物園和博物館參觀,吳馬上表示要效仿,讓孤兒們的生活更豐富。吳的善心令我很感動,和他比起來,我的付出太少了。
好久沒在微信上看見吳發帖,我忍不住問他“最近可好”。吳表示自己平時很少上微信,他在新浪開了博客,不時發一些原創。
我拜讀了吳的作品。他讀書博雜,視野廣闊,文字功底很好,看得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原本以為會看到一些灰色小調,我卻在他的作品裏看到不甘平淡的青蛙小戰士,寧可跳出井外在廣袤的原野過危險又充滿樂趣的生活,也不願老死井底和同類做無休止的爭鬥過相對安全的生活。他寫日本的禦風人,為愛和理想而生,把禦風術修煉得爐火純青,臨死前在風中疾馳,放飛放空自己,隻願自己比心上人早走一步。吳用相對論解釋了這一古老的傳說,十分有趣,有點魔幻小說的味道。
算命師常說:四十歲前的相貌是父母給的,四十歲後,人必須為自己的相貌負責。隻有心地善良的人才會有皎好的麵容。
其實文風也一樣。背風踟躕而行的人,不會有激揚的文字和雲卷雲舒的豁達。吳是迎著朝霞,讓陽光滲透心底的人,他的作品裏有暖色。正如他的出現,給教會學校的孤兒們帶來歡笑一樣。
讓陽光滲透心底,用愛心去感動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