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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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了哪裏了?範跑跑:我還在教書

(2014-08-09 21:57:52) 下一個
 時隔六年,範美忠的人生“跑”到了哪裏?

        範美忠,因2008年汶川地震之時,丟下學生先行逃生而獲名“範跑跑”,並在全國範圍內引發了一場關於“師德”的討論。

        近日,青年學者冉雲飛在新浪微博中透露,第二期三峽古詩文修學旅行活動將與範美忠展開十場演講與討論,並在自己的公共微信賬號上重刊2008年底舊文《我的朋友範美忠》,希望廣大學生與家長能夠重新認識範美忠,認識一個閱曆豐富、思維縝密、博學有識的範美忠。

        範美忠回顧道,2008年他個人正經曆思想的過渡和徘徊期,魯迅的光已照亮不了他內心的路,但也找不到更好的去處。他的工作經曆相對簡單,1997年,他從北京大學曆史係畢業,在一所高中教了3年曆史,又轉行做了3年媒體,之後就一直留在目前任教的私立貴族高中——都江堰光亞學校。

        2008年後,到都江堰光亞學校就讀的新生們常常會對這個因“跑”出名老師懷有好奇,但大多對他的人文課堂意興闌珊。

        “曲高和寡”多少讓他感到失望和沮喪,“但是相對其他工作,我還是更願意教書,我還是和永恒的真善美在打交道,這不是轉瞬即逝的東西,”他說。

        範美忠接受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專訪時說,人的很多痛苦來自對是非曲直的執念,而莊子讓他走出這種執念。近年來,他的研究重心從魯迅轉移到了莊子,並在莊子的研究中找到了較為平和的生命出路。

結婚生子誰都沒請

        澎湃新聞:冉雲飛和你將在三峽古詩文修學旅行上展開一次討論和演講,你能否說說跟他的交往,他怎麽會找到你一起做古詩詞活動?

        範美忠:我跟冉雲飛的私交已經十幾年了。我第一次見他是在2002年。2003年我到成都工作,跟他的來往也就比較多了。他之所以古詩詞的活動找上我也是因為他對我比較了解。因為我們以前關於古詩詞的交流比較多,尤其是唐詩。我記得2006年搞教育培訓活動,我跟他當時住一間寢室,我跟他一起背過杜甫的詩歌,後來有次在成都吃火鍋也說起古詩詞。

        澎湃新聞:最近冉雲飛在他的公眾平台上重刊了《我的朋友範美忠》,你看過這篇文章嗎?

        範美忠:看過,這是08年底他給一個雜誌社寫的專欄。

        澎湃新聞:文中說,他沒有參加你的婚禮,沒為你的孩子慶生,也沒有在08年事情發生之時馬上站出來挺你。你怎麽看?

        範美忠:我結婚和生孩子其實誰都沒請。朋友也說我好像一直處在一種流浪或者漂泊狀態,不知道我2006年怎麽會突然結婚的。事實上連我的家人,我也沒有事先告知。因為我覺得個人的事情,我沒有義務通知任何人。

        冉雲飛的文章裏也寫道,我跟人的交往一貫是“相忘於江湖”。平時並不是隨時聯絡,知識分子平時會比較獨來獨往,但有機會會在一起吃飯喝酒。

        他沒及時出來挺我,我覺得沒什麽關係。一旦涉及到我08年那種帶有公共性質的問題,我覺得每個人都有權利保持他的立場,而且我不認為我的朋友有義務一定要讚同我,支持我。

        我對朋友的看法和很多人不一樣。朋友是基於對很多興趣,思想和真理追求的同道,但不能僅僅因為是朋友就喪失他獨立的判斷。我不覺得朋友之間必須要兩肋插刀,不能對朋友加上過多的要求,大家能夠理解就行了,不然太累了。

留教光亞學校

        澎湃新聞:你現在還在光亞學校教語文嗎?

        範美忠:我本來是想離開光亞學校到另一個學校,但是我們校長一直挽留,我可能會繼續留在光亞學校,在另所學校兼職。

        澎湃新聞:為什麽說想離開光亞學校?

        範美忠:我的學生不是很理想,並不是說這些學生一定很差或者不好,而是在於,不是所有人都適合高端的文化學習。因為我教的是比較高端的人文知識。知識到高中階段應該分流了。根本來講,我們的招生是有問題的,招到的學生不適合我現在教學的內容和方式,也不是所有人都善於深入的思考。現在電子媒體的發展,包括微信、電子遊戲,如果學生安排時間不適當的話,他會沉迷於這些東西,而對於要用心思考感受的文學就沒什麽興趣。我就感覺到,我的教學比較受挫,不是很有成就感。這是我想離開這個學校的主要原因。

        澎湃新聞:難道沒有學生能比較積極地思考,引起你的共鳴嗎?

        範美忠:也有,但是不多。以前會更多,現在越來越少,和我們招生的情況有關。另外一方麵也涉及到時代的變化吧,現在的小孩一代和一代也不一樣。

        澎湃新聞:08年的事給你生活帶來過什麽影響?

        範美忠:我的生活也沒有受到什麽幹擾。現在教育改革很多學校也很需要當家型的人才,很多學校也很認可我。但是出於政治上的考量,學校不太敢聘請我。今年五一的時候有一個校長請我去做一個講座,但是最終還是否定了,並不是說不認可我這個人,而是基於這種政治上的考量。

        澎湃新聞:政治上的考量,具體是指什麽?

        範美忠:作為一所公立學校,如果請我去做講座或者外聘專家的話,可能會遭到教育部的一些壓力,也可能會遭到媒體的關注。校長可能要考慮各個方麵的後果,而不是像我。我這樣的人,想說什麽話就說什麽話,因為我不是一個具體做事情的人。

        澎湃新聞:08年的事情後,光亞學校的校長有沒有把政治考量的壓力施加給你?

        範美忠:沒有。無論是08年以前還是08年以後,校長對於我都是很認可的。同時他本人也比較有擔當吧。所以他本人也沒怎麽理睬教育部門的壓力。兩三年前,教育部門還曾想逼著光亞學校把我趕走,但是我們校長沒有理睬。

        澎湃新聞:你的家人,孩子對你08年這個事情有什麽看法嗎?

        範美忠:我小孩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事情,事情發生的時候他才幾個月。我們也不會去和他說這件事情,等他長大了他肯定會知道這個事情的。他現在還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也缺乏足夠強大的心去承受別人的評判。我們中國人還是處於一種蒙昧狀態,我們的蒙昧就在於,我們不知道倫理道德本身不是通過謾罵他人而得到提高的,而是通過自我反省。

        澎湃新聞:以後您的孩子長大以後,問你為什麽當時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您會怎麽回答?

        範美忠:我可能根本不會去解釋。我會說你自己到網上去查我的訪談。我不太想和任何人解釋了,因為我已經說得太多了。我覺得如果你看懂我的訪談的話,你的思想會得到脫胎換骨的提升。

從魯迅走向莊子

        澎湃新聞:《民間野草》這本書出版過程中有什麽插曲嗎?

        範美忠:其實是有一些障礙的。當時這本書我發在新浪讀書沙龍,當時出版人看到了就很想出,但出這本書不賺錢。後來08年後他又和我聯係了,但是並不是說08年我出名了,他覺得書賣得出去了,事實上他完全不知道我08年的事情。他08年讀完博之後才回國,在廣播電視大學出版社主持出版我那本書,到教育部報批的時候,教育部還說我那東西寫得挺好的。所以出版這本書和我08年的事情沒有什麽關係。我的書本身是非常高端和小眾的,這本書也就印了5000冊。

        澎湃新聞:對魯迅的研究持續了多長時間?

        範美忠:我從97年大學畢業以後研究魯迅的,在社會上的一些遭遇在魯迅那裏找到很大的共鳴,但是他隻為你提供了共鳴,並沒有提供解決的方式,這個過程一直從1997年到2005年,一共八年時間。2005年我寫完了《民間野草》這本書,基本上對魯迅的研究告一段落。

        從2005年到2010年,基本上就是一個過渡階段,當然這種過渡階段也是一種療傷。我在光亞學校教書的時候也不太關注政治現實。因為現實黑暗讓人難以承受,那個時候我也讀過《聖經》,參加過兩年教會的學習,很希望得到心靈的解救,但是最終沒有成為基督徒。這當中六年,我一直想在極度的黑暗中找到一種出路。

        從2011年開始,我就研究莊子了。一方麵我把《莊子》讀懂,一方麵也完全解決了我的精神問題,同時對於中國傳統文化的經典也有了新的認識。以前對中國文化我完全處於排斥、批判的狀態,但我現在覺得中國文化絕非我想象的那樣。就像魯迅、胡適他們那代人對中國文化建立了很多成見,他們其實不太懂中國文化。中國人要解決精神的問題,當然你可以成為一個基督徒,你也可以向傳統的經典回歸,它涉及到我們中國人精神的核心問題。

        澎湃新聞:轉向莊子是否跟你的生活閱曆、生命體驗有關?

        範美忠:這是一個很關鍵的因素。我的學問是和我個人思想、生命體驗、思想的碰擊息息相關。比如說我在莊子之前研究魯迅,魯迅的生命體驗以及他麵對中國這個社會、政局、文化、中國人的狀況,這種狀況和我的人生體驗高度相同。基於這種生命共同的困境和體驗,我去研究了魯迅。但是,魯迅那裏沒有生命的出路,基本上走向絕望。魯迅把我的生命帶入一個極端的處於絕境狀態。我現在研究莊子,莊子對於中國的文化是極端重要的,因為莊子的存在,中國古代自殺的詩人是極少的。他對人有種心靈的拯救,能讓人從一種執著的狀態中超越出來,從一種執念當中擺脫出來,使人們心靈得到自由,生命得到安頓。我走向莊子,也出於向精神家園回歸的渴望。對莊子的研究,也是我生命走到一種階段,實現一種思想狀態的突破。

        澎湃新聞:是不是可以理解你最初是個憤世嫉俗的人,現在則相對平和一些。

        範美忠:我現在平和了很多,從年輕的時候黑白分明,到現在逐漸了解到這個世界不是那麽容易的。成家了之後,家的歸屬感也會讓你的心靈變得更溫和一些。從人成長身份的規律來講,有句話說,如果一個人30歲之前不是憤青的話那他沒有希望,因為沒有理想;如果一個人30歲之後還是憤青的話,他還是沒有希望,因為沒有成熟,他還沒有理解人和這個世界都永遠是很不完美的。像我是比較思想型的人,如果我的觀念不調整,我的判斷是不會調整的。觀念的調整主要是兩個方麵吧,一個是轉型莊子,一個是回到史學,從道德變化的眼光調整到一種曆史的眼光來看這個現實,也是我變得平和的很重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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