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本在美推銷磁懸浮高鐵看中國高鐵外銷戰略所麵臨的挑戰

上星期從NPR電台聽到日本政府在巴爾的摩和首都華盛頓特區迫切希望促進“超導磁懸浮”(SCMaglev)　高鐵消息。一年來，這是第三次大幅度報道日本高鐵了。據悉，由日JR CENTRAL公司開發磁懸浮高鐵為16車廂載1000人，時速為310英裏（496公裏）。從巴爾的摩經BWI國際機場到華盛頓特區全長39.8英裏，曆時約15分鍾（注：乘現鐵路AMTRACK 為40分鍾）。日本磁懸浮高鐵與德國的外觀略不同，由圖1可見日式（左）高鐵列車是包在凹型軌道中, 德式（右）則騎在凸出的軌道上行使。 德式磁懸浮列車時速為430公裏。

圖1日-德磁懸浮高鐵比較　（來源：維基百科）
 

李克強的“高鐵外交“顯然使日本政府感到來自中國的壓力。為盡快占領北美市場，日方采取各種手段竭力向美國推銷磁懸浮高鐵，這包括加強公關和加大金融支持。去年日本首相安倍與美國總統奧巴馬會談，推銷高鐵並表示願意承擔部分費用。安倍的如意算盤是，如能搞定即為’安倍經濟’打氣又加強日美同盟關係。同年九月日方邀請美國參觀團和美駐日大使肯尼迪體驗日本新幹線高鐵，並通過雇傭華盛頓當地公司遊說聯邦和州政府。資金方麵，日本政府大力支持並出麵擔保通過銀行貸款，許諾並承擔50%工程投資款。日方同意將先前承擔40億美元增至50億美元，並免除所有磁懸浮技術授權及法律費用，可見條件之優惠。日方使出渾身解數誌在必得，絕不僅僅為了39。8英裏造價100億美元的磁懸浮高鐵項目。日方終極目標非常明確，直指整個“東北走廊”高鐵項目”，既從華盛頓到波士頓之間的453英裏磁懸浮高鐵，其總造價可達1224多億美元 （見圖2），並且參與建設甚至運營。如果日本如願以償，其品牌效應甚至政治影響不可小覷。

圖２　美國“東北走廊“（來源：ＮＯＡＡ） 

 “東北走廊”亦稱“波士頓-華盛頓走廊”包括波士頓，紐約市，費城，巴爾的摩和華盛頓特區等主要城市，是美國政治文化金融教育核心走廊。該地區人口超過5千萬（由圖２夜景可見東北走廊人口分布），是美國不多近期建高鐵的地區之一。另外一處可能是連通南北加洲的城際高鐵（見圖２左處紅線處）。
 

筆者認為，日方看似勝券在握其實未必，日本所麵臨的困難還很多。主要是資金籌措，法律規定，以及其它問題（環境，土地，社區協調等等）。例如，現在聯邦和州政府都希望私人企業出錢。而前幾年聯邦政府還願意出資大頭，剩餘由州政府出錢或籌措，但是經評估發現建成後運營與維護成本高，長年負債運營州政府吃不消且納稅人也不答應，於是許多州將聯邦的錢退回。例如.佛洲州長SCOTT退回聯邦資助用於建TAMPA-ORLANDO高鐵的24億美元，他出於三個原因：１。建設成本需要州納稅人再付出30億美元才夠，２。乘客少而虧損，難以為繼，３。如項目失敗下馬，州政府還要歸還聯邦政府２４億美元。又如，日本高鐵項目相關城市巴爾的摩地處馬裏蘭州，而馬裏蘭州州議會０４年通過的法律規定，任何該州官員不允許為高鐵研究和建設提供任何資金。馬裏蘭州寄希望私人投資，然而私人投資是不會冒虧損風險。日方若想達到目的，必須首先遊說馬裏蘭州議會通過特定條款方可，然後找到其它投資夥伴湊足另一半建設款項。談到“政治意願”，政客們可以輕易講：“美國不能第二“，但是普通人的”生活意願“卻是選擇便宜多的AMTRACK,不介意慢２５分鍾。這和中國的農民工選擇坐普鐵而不坐高鐵並無兩樣。即使日方幸運克服上述難題，由於巴爾的摩和華盛頓地區大多數人開車上下班，乘客不滿員導致負債運營下虧損將是日方建成後麵臨的另外一個難題。
 

上述日本遇到的困難也是當下中國高鐵外銷所麵臨的挑戰，應該認真研究吸取教訓，總結經驗少走彎路。中國高鐵本土麵臨最大問題是負債運營下虧損問題。例如，北京至天津高鐵連接兩大城市近三千萬人口，然而０８年虧損７億人民幣，０９年降為３億然後才轉入盈利。北京至上海高鐵途經中國最稠密的地區據說也是如此(見圖３) 。剩下其它線路大多持續虧損。特別是開往西部人口較少地區（見圖３中夜景顯示西部人口分部），乘客不滿員使虧損逐年增加。例如石家莊至太原高鐵，０９年虧損８億人民幣，１０年增至９億。這也是世界性問題。如日本，除老的新幹線盈利外，新建的高鐵線也是多為虧損運行。筆者認為，高鐵經濟的可持續性關鍵在於因地製宜。例如，中國西部高鐵要側重研究高鐵客貨混合運行，西部資源東送“以貨養客“。東部則注重多速混合運行（如普鐵的特快，直快，普快車等多種選擇）。為了效益應不惜降速降價滿足社會不同層次乘客要求。隨著生活水平提高多速混行會消失。這些措施及經驗對中國高鐵外銷具有實際意義。當然，這對高鐵係統的管理和運行提出更高要求。世上萬物不斷重複，如當初鐵道部建高鐵的初衷是客貨分離提高效率，現又回到客貨混行，但顯然這不是簡單重複而是螺旋式發展中的重複。中國廣袤的土地上運行各種鐵路係統，包括普鐵，輪軌高鐵，磁懸浮高鐵，高原鐵路，研究中的真空管高鐵以及城市地鐵等。可謂門類齊全無人可及，可以滿足不同客戶具體要求。這對於開發金磚五國，東南亞，中西亞和非洲市場至關重要。
 

中國春節人口的大騰挪，西部邊疆開發都需要高鐵。相信中國高鐵技術和經濟可持續性的寶貴經驗將為世界文明與進步作出重要的貢獻。

圖３。京滬高鐵與人口分布（來源：ＮＯＡ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