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跟我學

早晨，趁著女兒們還在熟睡，我坐在床上奮筆疾書。這是我一天中三大自我時間之一：早晨女兒們未醒時，中午女兒們午睡時，深夜女兒們入眠時。我已習慣在這幾段時間裏或讀書寫字，或上網，或做些家事。

太陽升高了，窗外的風景愈加秀麗了。藍藍的天，綠色突兀的山巒，山腳下成長起來的青鬆欲與山峰試比高，遠遠的半山腰上有紅色瓦房的人家安靜地等待著清晨的微風、鳥鳴與輕幔的陽光......在這份柔和清新的氛圍裏，心情非常舒暢、放鬆，寫作時自然無拘無束。

忽然，十五個月大的小女兒雯雯呼吸加重，眼睛用力擠著。終於她睜開了雙眼，一骨碌坐起來，並向我這邊張望著。看到我拿筆端紙的樣子，她喜悅地驚呼著“寫！”然後從她小床上翻越過來，匆匆向我爬來。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手中的筆，我隻好討好地遞給她，並為她翻開一頁新紙。她緊緊握住筆，在紙上重重地亂劃著道子，然後欣賞著自己的成果，用征詢與推薦的口吻指著她的筆跡對我說：“寫！寫！”我連忙笑著稱讚道：“好看，好看死了！”

這時，那邊三歲的大女兒霓霓在她的床上翻動了一下，從被子裏坐起來，揉著惺鬆的睡眼，向我們這邊張望。當她看到我們在寫字的時候，也興奮地跑來，鑽進我們的被子裏，嚷嚷著“媽媽，我要寫文章！”我不假思索地說“好，好！”邊說邊遞給她另一支筆，備出一張新紙。

霓霓在紙的橫線上有模有樣地畫著起伏的“心電圖”，似乎是寫一行字。寫了兩行，她覺得好象沒內容，便畫了一幅小人圖。圓圈裏兩個眼睛一張嘴，圈子左右兩邊各一條長線算是胳膊，圈子下麵兩條長線算是腿。然後她眼睛盯著小人說，“看我寫的。”我又一次說著“好，真好！”

霓霓轉頭看著我，滿臉遺憾地說，“我要寫文章，可是我不會寫！”我指著她畫的“心電圖”和小人安慰道：“這不就是你的文章嗎？”霓霓堅定地說，“這不是文章，我要寫你那樣的文章！”

我試探地建議道：“你把你的文章說出來，我替你寫下來，好不好？”她轉轉眼珠，抿著嘴笑著說：“好吧！你就這樣寫：小偷、大灰狼、西邊女巫、一隻monkey、玩具、媽媽、baby girl、寫一個天、地、筆、書、snow white、王後、七個小矮人、小床、眼鏡、毛巾、睡袋、妹妹、Dorothy、稻草人、錫人、獅子、 lion king、枕頭、粥。”我一一記錄下來。“完了？”我問。“今天就寫到這兒吧！你給我念一遍，讓我聽聽！”霓霓頗為滿足地說。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真想這樣就看透她腦子裏活躍的思維。其實我知道她說的這些詞，主要是她看迪斯尼卡通片、看兒童電視節目或聽我們講故事得來的，那些畫麵與故事深深地吸引著她，充斥著她的精神世界。於是，我一邊看著這些詞，一邊順口編道：“你寫的文章是，從前有個小偷從“水果冰淇淋”(KTSF早八點的兒童節目)裏跑出來，和小紅帽故事裏的大灰狼、“綠野仙蹤”裏的西邊女巫勾結在一起去做壞事。它們看到了“Dora Explorer”(兒童電視節目)裏的 monkey(猴子)Boots，便偷了它的玩具。不想被霓霓的媽媽和霓霓的娃娃baby girl發現了。我們寫了一個“天、地、筆、書”的紙條，把這個秘密告訴了Snow White(白雪公主)，請她轉告Boots。沒想到王後發現了紙條，要把它交給小偷、大灰狼和西邊的女巫。在她送信的路上，遇到了七個小矮人。小矮人們假裝說請王後休息休息，領她到了小木屋裏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問個清楚。沒想到王後看到小矮人的小床、眼鏡、毛巾、睡袋都被白雪公主收拾得幹幹淨淨，就故意把它們搞亂搞髒了。這時，霓霓的妹妹雯雯來了，她讓王後把小矮人家重新收拾幹淨。王後生氣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堆垃圾，又撒在地上，然後轉身跑了。妹妹發現這堆垃圾中有張字條，原來是媽媽寫的那張，裏麵講了猴子被偷玩具的下落。她急忙找到“綠野仙蹤”裏正在趕路的Dorothy、稻草人、錫人和獅子，請他們轉告猴子被偷玩具的下落。不料，Dorothy他們又遇到了西邊女巫、大灰狼和小偷。在Lion King的幫助下，他們靠著堅定的信念、頭腦、友情與勇氣戰勝了那些壞人，最後找到了猴子。猴子找回了它丟的玩具，原來是給它的小寵物玩的玩具枕頭與玩具粥。完了！”

看著霓霓還沉浸在故事中，我又加了一句，“你寫的文章真有意思啊！寫文章好不好玩？”

妹妹雯雯抓著筆劃過來，“寫！寫！”

霓霓如夢初醒，也學著雯雯的語調歡呼著：“寫！寫！再拿張紙，我還要寫！”

(2004-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