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狗樹(dog tree)開花就是春釣莓鱸(crappie)的好時間。這句話就好像說買了房子就一定能升值似地,對,也不對。對,是因為買房子就像投資,必然有升值的潛能,否則那些投資商買什麽房子。不對,是因為買到手的房子也有貶值的可能,不是有在房地產投資賠錢而負債累累的資本家跳樓自殺的嗎!春釣莓鱸也是如此。因為釣魚這種事情變化性太大。以我家旁邊的湖為例。有一年,在狗樹還沒有開花的三月中旬,那裏就出現了狂釣莓鱸不止的事情。還有一年,狗樹開花正盛, 我走遍了那個小湖竟然沒有人釣到莓鱸。
釣莓鱸釣的年數多了你就會發現,同一個湖不同的地方,莓鱸們到岸邊產卵的時間也不同。再以我家附近的那個小湖為例,以橋為界,南部湖區裏的莓鱸比北部的至少提前三個星期到岸邊產卵。不同的湖,莓鱸春日產卵的時間就更不一樣了。
那麽是不是莓鱸在春日生兒育女時都選定同一個地方?回答是否定的。今年釣莓鱸的釣點並不意味著明年還是。換一句話說莓鱸春日做窩的地點是可以變化的,就好像人們吃東西經常改變口味一樣。
比如,我經常去的某一個湖的某一個釣點,十年前是春釣莓鱸的好去處。開頭的幾年我在那裏春釣莓鱸收獲都不錯。不過這兩年來,也不知道為什麽,那裏幾乎見不到莓鱸。說得邪乎一點,在那片廣闊的水域要想釣一條莓鱸比登天還難。我心想:“怎麽會哪?那裏的岸邊要結構有結構,水中都是橫七豎八的枯樹,也有水獺做的窩。怎麽莓鱸們偏偏不在那片水域裏做窩呢?”我不甘心,這幾年每年春時我都去幾次,期待著那裏釣莓鱸重現往日的輝煌。可是我每次去連個莓鱸的影子也沒見到。昨天我又去了,回家時還是兩手空空。難到這個湖裏沒有莓鱸了?據可靠的報道,政府派人隔三差五地往這個湖裏倒入莓鱸魚苗,莓鱸多得幾乎成災。
接下來的問題是莓鱸在釣點出現的時間。有人說了莓鱸春時做窩產卵的持續時間至少一到兩個星期。我認為對,也不對。如果水裏的莓鱸多,一波莓鱸產完卵,另一波莓鱸接上,莓鱸春時產卵的持續時間可以長達幾個星期到一個月。如果水裏的莓鱸的懷孕時間非常接近,水溫也達到了產卵的要求,那麽春時某一釣點莓鱸出現的時間也就是三五天。今年我就碰到了幾次。昨天或前天某一釣點的莓鱸狂咬,而今天同一個釣點一條莓鱸也釣不著。追其原因,那些母的莓鱸已經甩完了子溜之大吉,隻留下少數的不進食的公魚護著窩。為什麽這些母的莓鱸們不遵守照顧兒女的婦道呢?我想多半是被岸邊那些釣魚釣紅了眼的漁翁們嚇的。
有人說莓鱸就是中國的桂魚。我聽了隻能搖頭苦笑。這哪跟哪啊?簡直是把南瓜說成了西葫蘆,把麥子叫成了高梁。莓鱸和桂魚生活在相隔半個地球的不同的地方,遠離萬水千山啊!
嚴格地講,莓鱸或從英文crappie發音而來的可愛皮其實和太陽魚(sunfish)是一個家族,主要的產地或起源來自北美洲,包括美國和加拿大。而和莓鱸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的桂魚,它的家鄉在中國,和鱸魚同屬一個大家族。你們說它倆能是一家子嗎?
有位朋友打電話跟我發牢騷,說:“漁魂王,我今天在湖邊釣了半天也沒有釣到一條魚。你告訴我怎麽辦?”我給了他一個字“找”。現在這個時間湖裏都是莓鱸,釣不到魚是你下的功夫不深,吃得苦不夠,找魚沒有到家。再說了,馬裏蘭州大湖小湖多得是,在一個湖裏釣不到莓鱸為什麽不去另一個湖裏去試試呢?
有的朋友釣莓鱸一兩次得手牛氣地翻著鼻子,瞪著望天的眼,不屑一顧地說:“我才不希罕釣巴掌大的莓鱸呢!如果讓我釣莓鱸,我就釣大個的,釣多釣少沒關係。”我聽了以後二話不說扭頭就逃。為什麽?因為這種好高騖遠牛氣哄哄的漁翁咱惹不起。因為這種人壓根就不知道什麽是釣魚?
我記得圖雅先生過去寫了一篇什麽《釣魚高手》的小文,大體意思是說釣魚多少跟釣魚好壞沒關係,釣魚高手主要在於釣者的心理的定性,也就是說能沉住氣,還在於釣的魚大小,釣到大魚者為高手也。猛然讀上去似乎有道理,仔細品去我給出兩個字“忽悠”或“不實”。不客氣地講是一種借著自己讀了點書而引來的造作,炫弄小計。
什麽是釣魚?一個字“玩”!通過釣魚呼喚出人內心的野性,釣出原始的初衷。一個連釣十幾條魚的人和一位花了相同時間隻釣到一條微大的魚的人相比誰玩得更多更痛快?又是誰得到的樂趣更多?顯然是前者。釣魚比輸贏幹什麽?要高手幹什麽?不知道有新手無敵一說嗎?不知道一人獨釣一江水嗎?在釣魚時,連釣十幾條魚的人心裏幸福了十幾次,是那位隻釣到一條稍微大的魚的漁翁能比的嗎?顯然無法比。讓我選,我寧願做前者而不做後者,也絕不做所謂的半天釣不到一條魚的高手。再說了,釣到得魚大小,在很大程度上講和運氣有關,和你釣得次數多少有關,跟什麽高手沒有多大的關係。有人做過統計,在美國,對於某一種海魚或淡水魚來說,保持其洲記錄者的往往是一年釣不了幾次魚,歪打正著瞎貓逮了個死老鼠的漁翁。
在我看來,釣魚的前提不是要釣大魚,也不是釣到的魚一定要比別人多,而是隻要給我機會我就去釣魚,釣到魚我就幸福地滿足著,無論釣到的魚是大是小,是多是少 。
下麵我就講一講我是如何釣到大莓鱸的。
今年四月十七日星期天的下午我早早地幹完了家中領導分配給我的活,然後涎皮搭臉地哀求著領導,能不能高抬貴手讓我出去釣一會兒魚,就當我出去散步鍛煉身體。開始,領導虎著眼睛不同意,說:“你天天釣魚釣到黑天才回家。進門就有飯菜供著。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了老媽子了?”
我滿臉堆笑,扭扭捏捏地說:“我哪敢啊!再說了我出去不是玩,是為給家裏釣魚吃。”我經常千方百計地找著理由搪塞著領導,這回竟然有些理直氣壯。
領導聽罷臉突然紅了,帶著氣說:“誰稀罕你釣的魚。你不知道家裏的魚都吃不了送人嗎?”
我聽了心中大喊一聲“不妙”。急忙縮起了脖子,灰溜溜地跑到其它房間裏窩著,頭對著白色的牆自我撿討著。“領導說得也對,像我這樣天天不著家的人擱在誰身上都受不了。不讓釣就不釣唄。不是有句常言叫什麽乖乖聽話有飯吃嗎!”否則,當年秦瓊賣馬,子胥吹簫時餓肚子的痛苦就會輪到我的身上。
不過,我一想到憋在家裏不去釣魚,錯過了釣莓鱸的好時機,渾身上下就無比地難受,仿佛被人往脖子裏撒了一把跳蚤。我的麵孔上的肌肉還出現了嚎啕大哭前的扭曲。
到底還是夫妻,多多少少總有那麽一點心有靈犀。當她看到我那一幅比哭還難看的麵容時心立刻軟了,做出了大老板給手下人加工資時的樣子,把手在空中扇了扇,說:“罷了!罷了!快去釣你的魚去吧!”
我聽了後眼睛一亮,喜上心來,急切地說:“當真?”
“這還有假!如果今天不讓你釣魚,你不瘋了才怪呢!”領導的口氣了充滿了無奈和幾絲傷感,“不過,快去快回!”
“我保證!向人民保證!釣一會就回家。”口是心非的我那天回家特別晚。為什麽呢?因為又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好漁情。這不怨我,怨水中的魚,誰讓水中魚和我糾纏不清呢?這叫作身不由主嗎!
那天下午我把汽車開的飛快,因為我知道留給我的釣魚的時間不多了。你們想想,我下午六點多才剛剛出門。
我飽著僥幸的心理去的還是那個湖,還是幾天前去過的釣點。我下車後匆忙間隻看了一眼,心裏就開始發毛。隻見釣點到處都是正在釣魚的漁翁,有黑大哥和墨西哥小弟,還有亞洲人麵孔的漁翁。人多也就罷了,關鍵是沒有人釣上魚來。我到了近前一打聽,一個個都哭喪著臉,說:“釣了大半天了沒有見到魚影。”我聽了後心裏咯噔一下,心情別提多詛喪了。
“接下來怎麽辦?”我不停地問自己。突然耳邊響起了我自己的聲音:“樹挪死,人挪活。沿著湖邊走走,沒準有什麽驚喜。”
“是啊,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我想到這裏就邁出了追求希望的腳步。
我沿著湖邊朝著沒有人的地方走去。沒多久我竟然走到了湖的一角。那裏靜得像無風時的深山老林,靜得我竟然能聽到自己的心跳,靜得讓人心裏空落落的不踏實。
我從湖麵上看過去,既沒有魚的跳躍,也沒有莓鱸喜歡的水中殘樹等結構。而湖水雖然泛著綠色,清澈得似乎能見底,水平得如鏡麵。
“這樣的水裏能有魚嗎?”我給自己提出了疑問。
“先甩甩魚杆再說,沒準。。。。”我心裏出現了另一種聲音的同時,我已經完成了甩杆前的準備工作。我一揮手,我的擬餌就滿臉委屈地飛了出去。接著, 我不停地挑動著杆尖,搖著魚輪。沒幾下,魚竟然咬鉤了。我喜出望外地搖動著魚輪,魚杆在魚的抗爭下紅旗飄飄般地抖動。不一會,一條十一寸左右長短的莓鱸被我小心翼翼地挑到岸邊上。
釣到那天的第一條魚之後,欣喜若狂的我摘魚甩杆一氣嗬成。我再一次慢慢地收魚線,輕挑魚杆。這一次是失敗的一次,沒有魚兒咬鉤。我馬上改變釣魚的手勢,快頻率挑動杆尖與突然停止挑動並存,也沒有上魚。我又連著換了幾次曾經為我立過戰功的不同顏色不同形狀的擬餌,釣魚時還用了不同的手勢還是無果。
接下來,我不得不使用我的秘密武器,真餌,了。我早有準備。在這次出來釣魚之前,我把上一次釣到的太陽魚切成一厘米寬,一寸長帶皮的肉條,並放在小盒子裏帶在了身上。我把4號魚鉤鉤在魚肉條的一端,不用任何鉛墜,在離魚鉤二尺的魚線上別上浮漂。我輕輕一甩,白色的魚肉條就飛到離我八九米遠的水麵上, 然後魚肉條緩緩地左右擺動著下沉。我等了一會,沒有魚咬鉤。我輕輕拽了一下水上的浮漂,就看見我那浮漂突然下沉,我用力猛然挑起魚杆,沉沉的手感說明魚兒已經上鉤了。沒有一分鍾我又收獲莓鱸一條。就這樣,我連連得手,一直釣到在不知不覺之間太陽已經西下,月光已經濛濛。我數了數水桶裏的魚,九到十寸的莓鱸十二條,十一寸的莓鱸兩條。還差一條就達到十五條的限量。我貪心地甩出去了最後一杆。不出所料,魚又上鉤。我把魚拉到岸邊借著月光看去,又是一條九寸的莓鱸。然後,我抗起魚杆,背著漁包,提著魚桶,踩著斑駁的月光往回走。
多麽開心完美的一天啊!我興衝衝地開著汽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而領導的囑咐早被我甩到了腦後,忘得幹幹淨淨(魚獲見下圖)。
第二天是四月十八日星期一。下班後,經過死纏硬磨後,我又得到領導的釣魚許可。領導說我臉皮厚,我頻頻點頭應著,豈止是厚,應該是相當地厚。最後我還加了一句厚得像城牆。領導說我釣魚入魔像毒癮,我順著說太對了,哪隻是毒癮,已經病入膏肓。反正隨領導怎麽批評怎麽說,讓領導過過嘴癮不生氣我認為是釣 魚者的必修課。在批評前表現出積極配合的態度說明咱有涵養,說明咱釣魚釣出了宰相肚子。
閑話少說。我還是去了昨天給我意外驚喜的釣點,還是用的真餌。但漁情明顯不如昨天。我努力工作了近三個小時到天黑,才斷斷續續地釣到莓鱸十條。在回家的路上我對自己說:“該是采取方案B的時候了。”(見下圖)。
所謂的方案B就是到同一個湖的北部,我經常去的釣點去釣魚。 這個釣點是我去年才發現的,知道的人很少。
我停釣了一天。畢竟天天釣魚在道理上跟誰都講不過去,更何況麵對的是已經有點微怒的領導呢。
在四月二十日下午下班後我又重操舊技去釣魚了。好處是釣魚的那個湖就在我家門口。我開著汽車來到了釣點。下車後,我拿著魚杆,背著魚包,提著小桶,探頭探腦鬼鬼祟祟地直奔我那秘密釣點而去。
那天烏雲遮日,狂風呼嘯,到處都是樹葉們在風中嚎啕大哭的聲音。當時我就在想像這樣的鬼天氣不可能有人像我一樣傻乎乎地不待在家裏享福,出門到野外釣魚給自個兒找不自在。沒想到離那秘密釣點還有一百多米的時候,我隱隱約約看見有個白花花的人影在釣點處晃動。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麽冷的天,又有大風,怎麽會有漁翁像我一樣釣魚釣到了瘋狂?我懷著猜謎語的心情把慢步變成了快跑。到了近前果不其然,一位穿著白夾克衫的越南漁翁正在埋頭苦幹,不停地把莓鱸釣上來。我仔細看過去驚得我倒吸冷氣。沒想到這位越南漁翁也用真餌,真餌也是太陽魚魚條,釣魚的方法簡直和我一模一樣,真是活見鬼了。他聚精會神地釣魚根本不知道有人竟然就在他的背後。為了不嚇著他,我故意把腳步踩得撲撲響。半天後那位越南漁翁才從釣魚的夢中醒來,他慌然地扭過頭來給了我一個驚異的大臉。我馬上笑臉相迎幾個快步來到他的眼前,沒話找話地寒喧了幾句,便厚著臉皮在他的旁邊釣了起來。
那天風大浪高魚也狂咬,沒幾下我就釣到莓鱸一條。正釣在興頭上,那位越南漁翁像發現新大陸似地嘴裏哼哼著,用手先指了指我的魚餌,然後又指了指他的,便一個勁地傻笑,意思是咱倆的釣法怎麽如此地一樣。我連連點頭,也指了指他的魚餌,還伸出了大拇指,意思是這種釣法實在是好。我問:“釣了幾條了?” 他朝著身邊的水桶努了努嘴,意思是說你自己看吧!我走過去朝桶裏瞧了一眼。“哇”水桶裏有十幾條莓鱸在不停地遊動。
那天我也就是用了個把小時就釣到十五條十寸左右的莓鱸,收杆時才意識到我旁邊的越南漁翁早已經凱旋而歸了(見下圖)。
四月二十一日下班後,我又行施了我的B方案。沒想到漁情和昨天比起來竟然有天壤之別。我花費了3個小時努力工作直到天黑才釣到莓鱸9條。在回家的路上我又對自己說該是采取方案C的時候了(見下圖)。(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