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4年12月16日
地點:新澤西州某碼頭
在汽車裏,在去釣魚的路上,老餘閑事生非沒事找事地逗著我,說“漁魂王,你估計這次海釣黑鱸(black sea bass)的結果會如何啊?”我故意衝著他狠狠地翻出了兩下白眼,把臉麵皺成不屑一顧的樣子,反而把話題扔了回去,話中帶著骨頭,說:“如果船長把我們放在滿滿的都是魚的魚窩之上,你說最終的釣魚結果會如何?” 老餘老奸巨猾,嘿嘿悶笑著沒有接我的話茬。我停頓了一下又說: “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嗎!這還用得著問,當然是好了!現在新澤西州的深海正是釣黑鱸最旺的季節,也就是說到處都有滿是黑鱸的魚窩,想釣不好都難。”就我這一句話,再看看老餘,原本慈祥的麵容裏突然抽風似地露出了含笑的大門牙。不過,我剛說完這句話就開始後悔,就恨自己為什麽舌頭長的這麽長?話說的這麽滿?任何事情有圓就有缺,釣魚更是如此,你漁魂王不知道嗎?於是我馬上又軟軟地補上了一句,說:“往壞裏說,雖然不能保證釣到爆箱,我想一天下來總能釣到幾十磅的黑鱸吧!”
也就是在兩個星期前,我,老餘和Angler在新澤西州深海船釣黑鱸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收獲,我們每一個人都釣滿了箱,釣到的每一條黑鱸都在3磅以上。那次釣魚在回家的路上老餘就強烈建議再去新澤西州釣一次黑鱸。其實我早就有這樣的意願,老餘的話正中我的下懷。
畢竟每次船釣少則200美金,多者300以上,對我們這些釣魚業餘愛好者來講,一個月去一次船釣足也,但今年則不然。為什麽?因為今年在計劃中的十幾次船釣全因為海況惡劣被取消。在上次釣黑鱸之前的大半年內,我們幾乎沒有船釣的機會。所以,抓住今年時間的短尾巴,多釣一兩次海釣也在情理之中。更何況上次釣爆箱的令人揮之不去的記憶不停地誘惑著我和老餘,以致按我們的說法,不再釣一次黑鱸天理不容啊!
於是在上次釣魚回家後的第二天,我便和船長聯係上,還是選在新澤西州,還是同一條船,還是20小時深海船釣黑鱸,日子選在12月9日,除了老餘以外還有老張。
常言說的好:“計劃不如變化快,變化不如貪官們脫褲子快。”12月9日的那個星期幾乎天天刮大風,海浪都在10尺以上,去船釣是萬萬不可能的。不得已,我把船釣日又延遲到12月17日。也就是說16日晚上11點漁船離開碼頭,12月17日白天釣魚。
終於,我們的耐心等待贏得了老天爺的憐憫,從12月13日開始,天天風調雨順。船老大抓住時機天天出船深海釣黑鱸。不過得知這樣的消息後我心裏一直有一種不詳的感覺。我幾次問自己:“這樣天天出船釣黑鱸,能不能把漁場裏的黑鱸給釣光了?”然而,每一次我心裏都出現否定的聲音,意思是說過去幾年也是這樣釣的,黑鱸照樣多的是,為什麽今年會不同呢?
根據預告,12月17日新澤西州深海隻有3-7尺的海浪,顯然漁船會出海的。為了進一步核實,我還是打了電話給老板娘。她的回答和我想的一樣,隻是漁船離開碼頭的時間改為晚上10點,比原計劃提前了足足一小時。根據上次的經驗當時我就在想:“為什麽要走這麽早?去早了天不亮,魚不咬鉤,這不是白白浪費時間嗎?”
由於老張中途有急事退出,12月16日那天晚上我和老餘兩人在傍晚5點多離開家的。我們的汽車行駛到了巴爾的摩(Baltimore)市以後,外麵就開始哩哩啦啦下起了細雨,我們到了碼頭後這雨還是下個不停。
當我們上船的時候,船上已經滿是熙熙攘攘的漁翁了。我們不得不在船尾找了塊不大的空擋硬著臉皮擠了進去。等把魚杆插在船幫旁邊的插杆洞裏以後,我才鬆了口氣。
果然在晚上10點鍾,漁船在蒙蒙細雨中離開了碼頭。對於我們這些漁瘋子來講,這恰恰是人生中最愉快的時刻,心花怒放的程度用語言是難以形容的。你如果不信,那就請到船艙裏來看一眼吧!此時的船艙到處是有說有笑,到處是甜言蜜語,到處是打情罵俏,到處是漫無邊際的海說神聊,簡直像炸了鍋似地。
我有意地沒話找話,和旁邊幾位老美搭起腔來。經過詢問才知道他們今年已經乘這條漁船釣黑鱸多次了,每次都釣到爆箱。當然了,為了打探近幾日釣黑鱸的魚情,以滿足自己心理上的好奇,我總是有意識地把話題不留痕跡地悄悄引到最近釣黑鱸的魚情上。也巧,其中有一位老美漁翁幾天前曾經釣過黑鱸,也是這條船。他說魚情好極了。
但凡事有始就有終,大家把該說的說了,把該笑的笑了,把該鬧的鬧了,下一個節目該睡覺了。對我們這些漁翁來講,這是難得的養精蓄銳的好機會,畢竟明天天不亮就要歡天喜地地到甲板上“罰站”,還要在海浪衝擊下的漁船上不情願地蕩秋千,享受著冷風無休止的軟磨硬纏。我便鑽進了睡袋裏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沒想到奇跡竟然發生,在一段時間裏我竟然迷迷糊糊入夢了。
漁船在早上4點鍾到達釣場。經過一夜的奔波,漁船此時已經累了,困了,漸漸地睡去了,麵對著浩瀚的大海似乎像個小娃娃睡在了搖籃裏。
按照慣例船長借助於高音大喇叭把漁翁們喚醒。沒多久,全副武裝的漁翁們一個個高高興興精力充沛地來到自己的釣位。盡管船長明知道黑夜裏黑鱸們是不會咬鉤的,他還是拉響了開釣的笛聲。於是,漁翁們依次把希望拋入了水中。此時,一根根魚線在黃燦燦的燈光下變成了一根根閃亮的銀絲,一波又一波披著燈光的黃色海浪從黑暗裏脫影而出,在銀絲上忽上忽下爭先恐後地親吻著,似乎非要親出個名堂才肯罷休似的。與此同時,頑皮的浪花還不時地伸出了長臂,輕輕拍打著漁船那性感的肌膚,還發出了人樣的叫聲:“我愛你!我愛你!”
夜仍然是深沉的夜,風依然是催眠的風,但漁翁們的心裏則不停地翻騰,有的打起了鼓,有的敲響了鑼,有的恰似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為什麽會這樣呢?因為全船的漁翁在冷風裏手抓著魚杆等了半天竟然沒有一位釣上魚來。都在情不自禁地想:“魚兒們現在都在那兒哪?”
又過了一會,魚不咬釣,麻煩到來了。不是鉛墜被水底下的不明物給纏住,就是線和線之間開始你推我擠糾纏不清,結果引來了陣陣怨罵聲。我在的船尾由於人太多,魚線和魚線之間的摟摟抱抱最為多見。我的運氣更不佳,鉛墜剛下水就掛了底。逼得我不得不把釣組拉斷。然後所幸抄著手站在旁邊看熱鬧。許多在這條船上釣過多次,有經驗的漁翁們都陸續地離開了釣位,回到了船艙。
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近船尾的右側有人把魚杆拿走了,空出了一塊不小的釣位。我心裏一陣暗喜,心想:“機會來了。”我先抄著手移到那沒人的釣位裝模作樣地看旁邊的老漁翁釣魚,然後沒話找話,盡挑著好聽的說。等大家聊了幾句後感覺對方的心情還不錯,便厚著臉皮把魚杆架在了空釣位上。然後還是縮頭縮腦地觀望,過了片刻發現旁邊的漁翁並沒有煩感的表示,我便大膽起來,竟然上餌甩杆釣起魚來。
我等啊!等啊!半天沒有魚咬鉤。我正準備收杆回船艙休息,“砰”的一下,魚兒竟然咬住了我的魚鉤不讓走了。高興的我馬上挑起杆尖,同時收線。感覺上鉤的魚不小,心想:“難道是一條大黑鱸?”我小心翼翼地收線,沒多久一條長長的黑影在水麵上閃動了起來,我睜大眼睛仔細一看,哪是什麽黑鱸,原來是一條3磅多的海鰻。不過海鰻也是魚,更何況它還是我家領導的至愛。我心裏一陣歡喜,勁頭來的更大了。等我把這條海鰻挑在了空中,周圍的幾位漁翁禁不住同時高呼:“是鰻魚!好大的鰻魚啊!”
我把魚兒放入冰箱後,繼續上餌甩杆。沒多久,又有魚咬鉤。等我把魚兒拉出了水麵,還是海鰻,個頭比剛才的還大。就這樣在天亮之前我接連釣到海鰻3條。
我釣的海鰻
不經意間東方的天角開始蒙蒙亮了,沒多久,曙光拚命掙脫開了厚厚烏雲的糾纏,終於把潔白的光撒在了我們的臉上,身上,撒在了船上,撒在了那一望無邊的水麵上。該是黑鱸們進早餐的時候了,奇怪的是滿船上上下下的近60名漁翁沒有一位釣上魚來。半個小時過去了,沒魚咬鉤,又半個小時過去了,還是不上魚。而來的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解地大眼瞪小眼,滿眼裏充滿了茫然,恍惚和迷離,似乎每一隻眼睛裏都飄出了質疑的眼光,意思是說:“我們從這麽大老遠地趕到這裏,那魚兒又在那裏哪?”接下來許多漁翁沉不住氣了,有的無奈地聳聳肩,有的邊歎氣邊搖頭,有的大大的眼睛裏跑出了祈求的光,有的所幸放下了手中的魚杆,表情黯淡而惶惑。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船長發出了收杆的笛聲,不一會便開動起漁船,朝著第二個釣點進發。
隨著漁船開始減速,我們知道第二個釣點到了。這時侯,大家一個個心急似烈火,早早地站在自己的釣位上,擰緊了眉頭,繃緊了臉麵,睜圓了眼睛,雙手緊握魚杆,魚餌掛在魚鉤上,那架勢,惡狼尋找獵物似的。
漁船喘著粗氣一會兒左,一會兒右,艱難地移動著。顯然,船長正用盡全身的解數,企圖把漁船停泊在釣點的最佳位置上。又經過十分鍾漫長的等待,漁船終於停了下來,隨後船長拉響了開釣的鳴笛。
緊接著就是一陣鉛墜魚鉤入水的聲音,然後是異常的恬靜,宛如偏僻鄉村的早晨。
開始大家的眼睛還都盯在水裏或自己的魚杆上,當過了十分鍾後仍然沒有魚兒咬鉤的跡象的時候,有的漁翁的目光開始呆滯,有的漁翁的麵色突顯出悲涼。我當時就在想:“壞了!照這樣下去今天的釣魚會泡湯啊!”我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希望來了,我右手邊的漁翁上魚了。根據那魚杆彎的程度,上鉤的魚兒小不了。也就是一會兒,上鉤的魚兒浮出了水麵,原來是一條5磅多的藍魚(bluefish)。接下來,我左手邊的漁翁的魚杆也彎了,沒多久,那位漁翁把一條1磅左右的黑鱸挑在了空中。與此同時,魚兒也咬上了我的魚鉤,我沒有用多大勁就把魚兒拉到了水麵上,原來是一條鱈鰵魚(ling fish),也有1磅多。就在這時,船上其他的漁翁也開始上魚了,有的釣上來白鯛(scup porgy),有的釣上來黑鱸。不過奇怪的是釣上來的黑鱸的個頭普遍偏小,大都在1-2磅左右。
雖然這一次釣上來的黑鱸不是太大,如果魚兒能頻頻上鉤也是樂事。結果事與願違,當每一位魚翁釣上來一到兩條魚以後,想再多釣一條魚似乎比登天還難。上一次釣黑鱸,當黑鱸不咬鉤時漁翁們便能不停地釣到藍魚或狗鯊(dogfish)。這一次釣黑鱸則不同,竟然連藍魚和狗鯊都跑的蹤影皆無。整個釣點就像一窪死潭,沒有了生命,沒有了希望。於是,漁翁們又開始發出了陣陣歎息聲,怏怏不樂的調兒你追我趕的,圍繞著漁船亂蹦亂跳。
船長看在眼裏,急在心上,再一次發動起漁船朝著第三個釣點開去。似乎第三個釣點的魚情比前兩個好的多。我左手邊的漁翁連著釣到黑鱸3條,右手邊的那一位除了收獲2條黑鱸,還連著釣到4條大白鯛。我的手氣還可以,除了釣到3條大白鯛外,還釣到兩條黑鱸。就是這樣,和上次船釣黑鱸相比,這次釣到的黑鱸不但個頭小的多,而且黑鱸上鉤的機會也少的可憐。難怪幾乎所有漁翁的眼睛裏都流露出疑惑的光彩,令人恍惚的如透過厚厚的冰層看水底下的魚一樣。
就這樣,我們從早上4點鍾一直釣到中午11點半,我隻釣到1-2磅的黑鱸6條,3磅的黑鱸一條,和白鯛3-4條。老餘更慘,僅釣到1-3磅的黑鱸4條。我問了問其他的漁翁,有的釣了5條黑鱸,有的隻釣到3條。
顯然,留給我們釣魚的時間不多了,釣魚釣到這樣的可憐相,整個漁船到處彌漫著失望和不快。有的漁翁哀聲歎氣,聲音像家狗挨打時發出的哀嚎;有的漁翁心情鬱悶,發出了陣陣呻吟,哀婉的恍似如泣如訴的風聲;有的漁翁萎靡不振,不得不垂下了原本高傲的頭;有的漁翁似乎麵色從容情緒高漲,但眼光裏不難看出愀然不樂的神情。
於是,我也沒有什麽可以藏著掖著的了,見了水手我故意把嘴咧成了酸豆角,笑裏藏刀,劈頭就問:“為什麽今天沒有魚釣呢?”水手悵然地搖了搖頭,無奈地把兩個手掌朝上攤開抖了抖,苦笑著說:“因為從明年1月1號開始禁釣黑鱸,並且一直持續到明年的5月份。所以紐約(New York)和特拉華(Delaware)州等外州的十幾條商業漁船為了搶在黑鱸禁釣之前多釣些魚,從上個星期開始天天到我們的海域釣黑鱸。而我們這裏能留住大黑鱸的水下有結構的釣點也就是十二三個。這樣一來,你們說我們這些釣點還能有多少黑鱸呢?”水手哼了哼嗓子,故意把嘴貼近了我的耳邊,帶著神秘色彩,小聲說:”不過,我們在返回碼頭之前,還要去最後一個秘密釣點,但到底那裏有沒有魚就看你們的運氣了。”說完便甩著手進了船艙。與此同時,漁船再一次發動了起來。
出發時船艙裏到處是歡聲笑語,此時的船艙裏卻鴉雀無聲。有時候我的目光在無意中和旁邊老美漁翁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對方總是無奈地搖搖頭,垂下了眼睛。意思是說:“這是在釣魚嗎?簡直是被強拉著看海景。”而老餘又在幹什麽哪?隻見他眉峰緊鎖,仿佛凝聚著說不完的苦難悲情。不過他的嘴到沒閑著,正呱唧呱唧啃著散著香的大餅。他見我到了他的身邊,屁股挪了挪,騰出地方讓我入坐,順便遞給我了半張大餅,歎籲著說:“唉!沒想到今天的魚情這麽差!”“是很差。不過我們還有最後的一線希望。”“怎麽說?”“剛才水手告訴我,在返航回家之前,還要去他們的秘密釣點。”我的話音還沒有落地,老餘緊鎖的眉峰突然展開,心情也驟然變的達觀開朗了。
我把肚子裏草草地添了點食物以後,心神不定地又跑回到我的釣位,準備起了兩套釣組。一套釣組上用的是釣黑鱸的4/0的大鉤,另一套釣組上都是2號小鉤,專門為釣白鯛準備的。當時我問自己:“下一個釣點是以釣黑鱸為主呢?還是把精力放在釣白鯛上?”我的思想陷入在矛盾之中,在我的腦海裏這兩種聲音你一拳,我一腳撕打的難解難分。突然,我腦子裏出現了家中領導在家吃魚時的畫麵。我笑著問:“是白鯛好吃?還是黑鱸好吃?”領導斬釘截鐵地說:“這還用問,當然是黑鱸好吃啦。“想到這裏,我急忙把釣黑鱸的釣組綁在魚線上。心想:“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經過幾十分鍾的航行,那個秘密釣點終於到了。似乎船長對釣點了如指掌似的,沒花去多少時間就把漁船停在了釣點之上。在這個時候,如果你在現場,你就能感覺出當時漁翁們急如烈火的心情,對釣魚的那種狀如森林大火似的渴望。隻見船還沒有停穩,我的耳邊已經響起了劈劈啪啪鉛墜和釣組落水的聲音,那個清脆,那個響亮,那個刺耳,過年家門口放小鞭炮杖似的。
這真是個好釣點,沒多一會,船上所有的魚杆都彎了。我的魚鉤剛到水底就被貪玩的魚兒咬上拽著打提溜。幾分鍾以後一條2磅左右的黑鱸被我收入了冰箱。我急忙上餌甩杆,就這樣又連釣黑鱸兩條。接下來,魚情變了,旁邊的漁翁開始釣上來白鯛了,而我的釣組一落到水底就有魚咬鉤,但魚兒就是不上鉤。過一會,我的魚杆便安靜了下來。顯然,水下都是白鯛,把我的魚鉤上的魚餌都給吃光了。當我看著光禿禿的魚鉤,心裏就在想:“是換小鉤釣白鯛呢?還是繼續用大鉤釣黑鱸。”我轉念又一想:“就這樣結束今天的船釣黑鱸我不死心啊!還是釣黑鱸吧!”我慌然鉤上了餌,正準備甩杆,突然,我靈機一動,心想:“那些大黑鱸們會不會在漁船的黑影之外呢?是不是不在水的底層,而是在水的中層呢?”想著想著我就把鉛墜和釣組甩出去8-9米遠,就感覺到在鉛墜下行的過程中有魚咬鉤。等我的鉛墜砰的一聲落到水底的刹那間,就感覺有隻大手猛地拉住了我的魚線。“有大魚!”我脫口叫了起來。然後提杆搖魚輪。果然上鉤的魚兒不小。我一邊搖魚輪,一邊在心裏禱告,禱告老天爺讓我釣到大黑鱸而不是什麽狗鯊。我不慌不忙地收著魚線,終於魚兒露出了水麵。黑黑的身軀,大大的眼睛。“是條大黑鱸!是條大黑鱸!”我興奮地狂叫了起來。旁邊的幾位漁翁也讚不絕口,說:“真行!今天竟然能釣到了這麽大的黑鱸。”有的漁翁還替我著急,關心地說:“慢慢拉,別讓這條大魚跑了!”然後,我雙手一較勁,輕輕地就把魚兒挑進了天空。這條魚到手後我滿心歡喜,量了量尺寸,有22寸長,大約有5磅哩。
我釣的大黑鱸之一
接下來,我還是拋杆,魚兒還是在我的鉛墜還沒有駐足就咬上了鉤,也是一條黑鱸,近3磅。這時節,我竟然成了一時的釣魚“明星”,在旁邊的漁翁釣不到魚的情況下,我左一條,右一條,接二連三地又連釣到22寸的黑鱸一條,20寸的黑鱸3條,18寸的黑鱸5-6條,還有兩條17寸左右的大白鯛。再往後,不知道什麽原因,黑鱸突然不咬鉤了。於是我機不可失地換上釣白鯛的小魚鉤,又瘋釣起白鯛來。當我又釣到5條白鯛後,船長拉響了返航的鳴笛。
我釣的黑鱸和白鯛
我抬起了頭,用手背擦去了額頭上的汗珠,眼望藍天,心想:“好懸啊!如果不是船長開恩,在最後的時刻帶我們到他的秘密釣點,我幾乎是兩手空空啊!”我看了看冰箱,3條海鰻,15條黑鱸,外加十幾條白鯛,還有3-4條半磅大小的珠光擬梳唇隆頭魚(bergall,也稱為conner)和1條鱈鰵魚,總共有60多磅魚哩。高興得我大嘴巴咧到了盡頭,正準備把粗腰扭出歡樂舞,我的眼裏突然投入了垂頭喪氣的漁翁們。我馬上收起了笑臉。這時候,老餘搭拉著臉,瑟縮著脖子,有氣無力顫顫巍巍落寞地走了過來。兩眼含著黯淡的光看著我,用一種緩慢卻凝重的語氣,說:“你釣的怎麽樣啊?”“不錯啊!黑鱸釣到達限。你哪?”“不行!隻釣到5條黑鱸和5條白鯛,一共10條魚。”“那麽你旁邊的漁翁釣的如何啊?”“有的比我多釣個3-5條,有的還不如我呢!”聽了老餘的這番話,我那高昂的情緒一瀉千丈,也開始為朋友的不快而不快,為朋友的淒涼而傷感。但我又能做什麽讓老餘高興起來呢?
其他漁翁釣的魚
我釣的魚
當漁船開動起來的時候,甲板上的漁翁們開始陸陸續續回到艙內。除了有極少數的漁翁又說又笑邁著歡步,許多漁翁走路的樣子不是懶散,就是若有所思地趿拉著鞋,一派無精打采的樣子。
這讓我回憶起兩個星期前的船釣,和這次船釣相比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上次船釣當漁船返航的時候,整條船都漾溢著歡樂的氣氛和喜的調兒,幾乎每一位漁翁的臉色都像年畫裏的那張充滿喜氣的大娃娃,有的竟然可愛的像人們最愛的彩色冰淇淋蛋糕。走起路來的樣子就更喜人了,黑大哥或黑小弟總是把圓腰和屁股扭出了歡樂舞,而老美們則顛起了小腳板,輕飄飄的給人以要進洞房的感覺。可我眼前的這些漁翁哪?一個個麵色淒涼,目光呆滯,畏畏縮縮,連走路的樣子都像熊貓在慢行,似乎每一步踩下去的不是步子,而是無奈和不快啊!
在船艙裏,我問了許多漁翁的魚獲。好的釣到了黑鱸十二三條的,差一點的有釣到七八條的,有的僅僅收獲三五條。至少有五位老美漁翁告訴我,在這個季節,在這條船上,他們釣過多年,至少幾十次。這一次是有史以來釣魚釣得最差的一次。
不過當漁船馬上就要駛進港口的時候,大家又都高興了起來。就是嗎!誰釣魚沒有失手的時候?誰又沒有遭遇到魚情慢的時候。今天沒有釣到魚不就是為下一次釣魚留下了借口,念想和期望嗎?不就是給人們一點教訓和對人們抗打擊能力進行的考驗,提醒人們釣不到魚時不要瀉氣,釣到魚時也不要過分的得瑟和過分地囂張嗎?在回家的路上老餘又開始笑語連篇,又說又笑的了,魚兒遇到水似地。我嬉皮笑臉地問道:“老餘,還想不想釣黑鱸了?”“想!”“還願意再釣一次吧?”“願意!”他那話語之間斬釘截鐵的調兒竟然比鋼鐵都硬幾倍呢!
我的顧慮是魚的新鮮程度,因為在中國菜市很難買到新鮮的黑鱸。